V32 他的痛苦和悲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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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似乎很难有准确的时候,次日还是大雪封门的天气,下山的道路依然不通。

苏剪瞳想着和安然的约定,越来越焦急。最悠闲的是傅开和芙蓉,他们反正是没什么事情做的,在这雪天里喝茶看雪景真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了。何况芙蓉还可以借机和沈暮言天天在一起,这种机会在结婚之前都不多。

苏剪瞳几次想找沈暮言商量一下怎么能下山,他都和芙蓉优哉游哉的在喝咖啡。苏剪瞳借他的卫星手机也借得不好意思了,只好在自己的房间里转来转去。

她心里的事情又不能讲给任何人听,真是一大煎熬。

傅开端着氤氲着白色雾气的咖啡杯,问沈暮言:“你确定要让直升机来接咱们回去?这回去也没什么事情,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芙蓉笑道:“大哥,我们俩是闲人,暮言可不是。沈氏集团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呢。”

“在这里遥控指挥不是一样的?哪里有那么多天大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

芙蓉对着沈暮言说:“暮言,不如就多留两天吧,一则咱们也难得清静,往年这个时节,就是大雪不封山,咱们也要找个地方休养几天偷得浮生半日闲呢。二则大哥也说了,这几天大雪,到处都结起了坚冰,直升飞机过来都不一定能安全地找到地方停靠,何必冒这个险呢?”

沈暮言品着茶说:“我确定有点事情,需要回去亲自处理。你们若想度假,多呆几天便罢了,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们。我自己,却是非走不可的。”

傅开的眉间荡漾起了一点点嘲讽的笑意,“这天,这人,还真是非走不可。”

沈暮言不以为意,放下茶杯,“事情是预先安排好的,失信于人可不是好习惯。来时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天气,以为可以随来随走,哪里想到会这样?”

“那走就走吧,我们和你一起走。呆在这里也没意思透了,我也想回家参加舞会了。何况,咱们总是不回去,爸妈也该担心了。”芙蓉附和着说。

“那你随我一起走,大哥呢?”沈暮言望着傅开。

“你们都走,难不成留我一个人守山不成?”傅开轻呷了一口咖啡。

“那我让叶青和安排一下,最早今日傍晚,最迟明天中午时分,我们一起离开,视天气状况而定。”沈暮言说。

沈天白收到医生反馈回来的血检报告之时,握住手中的那杯红酒,愣怔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打开。电话铃声忽然想起来,沈天白看了看,是爱德华夫人,她日子悠闲,沈天白的电话打过去两日,她才想起回一个电话来。

“亲爱的LK,怎么想起给我打个电话?”爱德华夫人非常慈祥和蔼地问道。

“师母,本想感谢您和老师的馈赠,上几次打给您的助理,居然都没有人接,以为您是故意掐断了电话线,故此没敢再打扰。”

爱德华夫人的笑声传进电话线里,“助理已经被我辞退了,你知我的性子,喜欢清静不爱热闹。若不是你上次和Eric极力劝说我去国外旅游带着手机安全方便,我连手机亦不会使用。”

“正是要感谢您和老师的馈赠。”沈天白抚着那琴弓说,琴弓非常光滑,上面倒映着他的身影。

爱德华夫人叹了一声:“这算什么馈赠。这本是苏云的东西,我见你的名字在上面,才寄给了你。后来Maggie告诉我,苏云有个女儿,我若早知道,就该将这东西转给她的后人了,也不枉我在中国之时,苏云全心尽力照顾我和先生一场。你既已收到,如果可能,请将东西给那孩子,也是个念想。”

“好,我一定会的。”

“那就好。我挂电话了,你多珍重。”

“您也珍重。”

沈天白心中暗想,果然是老三收到了那日记本,又换成了老师的琴弓,沈暮言是算准了爱德华夫人的性子,不会主动与沈天白联系。要不是Maggie提起,他真的一点端倪都不知道,全然被蒙在鼓里。

他重新端起了酒杯,红酒泼洒了一些出来,他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拆开了血检报告。

厚厚的一叠报告中,全是复杂的数字和基因代码,沈天白无心看那些冗长的点位对比,随手翻到最后的结果——支持被检父亲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苏剪瞳真的是他和苏云的孩子,他是苏剪瞳的父亲!那个夜晚,酒后乱性的不是邱泽志,而是他沈天白。他从来都不是滥情之人,却在那样的场合下,和苏云发生了关系,夺取了她的清白,甚至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些年,苏剪瞳一直在找的都是他!是他做了错事,让她们母女承受了如此多的苦难。

遇见苏剪瞳后他的那些反应都得到了印证——他看着她的时候产生的莫名的亲切感,他一直将她当女儿一样的看待,看不得她走错路,用和沈怀瑜一样的心态来对待她。原来都是血脉里一脉相承的基因在促使他关照她,教育她!连沈怀瑜也对苏剪瞳有莫名的好感,总是在他面前提到她。

沈天白脑子中一下子涌上了血脉,拳头死死的捏住!

苏剪瞳和沈暮言在一起的场景,他在沈暮言的住处见到她满身吻痕的模样——他的错误,让三弟和女儿做出了这样有违人伦的事情!

痛苦和负疚死死啃噬着他的内心,沈天白一拳砸在酒杯上,红色的酒液随着他的血液,缓缓从他拳头上流出来,流在了书桌上,浸染了那份亲子报告。

发现苏剪瞳不见了,是在沈暮言决定用直升机飞回去的第二天。事先他并没有告诉苏剪瞳这件事情,等到直升机勉强找到一个点停靠下来的时候,他才让叶青和去通知苏剪瞳。

苏剪瞳的房间里干干净净,却没有她的人影。叶青和找遍了整栋大厦,都不见她的身影。

回去告诉沈暮言的时候,沈暮言脸色铁青,“这么大的山,哪里都能去,电话也没有信号,让所有人都出来找。”

叶青和脸上的汗水噌噌的落了下来,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热汗。他忽然想起什么:“我的那越野车不见了……”

“什么意思?”沈暮言每个字都是用牙齿咬出来的。

“我跟苏小姐说过,可以从树林那边下山,她当时借了我的车,我也没多想……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来,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可能……”

沈怀瑜赶来,看着直升机笑着说:“唉,军用直升机,我在电影上见过很多次了,早就想试一试了。糟了,小妞早上来我房间跟我说她要先一个人回去,说跟我说一声你们问起免得惦记。然后她就走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想那么多,那她是一个人走了?”

沈暮言没空多搭理叶青和犯下的错误,也没心情搭理沈怀瑜,大步朝自己的越野车走过去。

傅开和芙蓉已经坐上了直升机,直升机扇出了巨大的气流,发出嗡嗡嗡嗡的闷响,所有人说话都是靠喊的,芙蓉见只有沈怀瑜上了飞机,沈暮言却没有来,大声喊了几句什么,也没人听得清。

沈怀瑜扯开嗓子喊道:“三叔说让我们先回去,他一定很快就到的。”

只有傅开,美得摄人心魄的脸上总是挂着那浅浅淡淡的略带嘲讽的笑意。

叶青和见一边的直升机离开了,另一边的沈暮言开着车也离开了,站在原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出了一身冷汗的后背上,湿漉漉的已经变得有点难受起来。

苏剪瞳是早晨的时候出发的,明晚就是安然的演奏会,大雪还在下个不住。这条道路想要下山真的不太可能了,来过几次的路上,她见识过那险峻的山崖和两旁凌立的峭壁。别看山上面平坦宽阔可以跑马赛车,到山下的路并不好走。还有来的时候那场车祸,虽然沈暮言及时蒙住了她的眼睛,她还是瞥到了血泊里躺的那几个人。一切都说明,这条道路的艰险。在这大雪之下,又发生了塌方的事故,不知道几时才能通。

安然的演奏会她不能错过之外,天天看着沈暮言和芙蓉相处,她也没有更多的勇气了。潜意识里,身边出现过这么多男人,她心底常常升起喜欢、爱戴、佩服的心情,爱这个字眼,却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升起过。但是,看着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心中打翻的醋坛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样不好,非常不好,不是她想要的,更对不起两个人现在彼此家庭的平静生活,和彼此身边无辜的芙蓉和方想。她需要一个地方逃避,她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摆脱很多不正确的想法和情绪。从来,从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脆弱过。

叶青和说这边的道路并不难走,只是需要时间。苏剪瞳会开车,开得并不好,但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就算是蜗牛也能爬到目的地了。

树林里的道路没有叶青和说的那么容易,但也并没有苏剪瞳心里预计的那样难。这片山里的树木都不高大,但是树根错乱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上面再铺上杂草枯叶,又加上积雪溶出来的积水,开得颠簸不平。

树林里本来是没有路的,所以只能开一会儿又停一会儿,重新调整前行的方向。这样一来二去,耗费了不少时间,前进的道路虽然并不顺利,但总归是一直在朝前的。

沈暮言将车开进密林,找到新鲜的车辙方向,不停地按起了喇叭。他心里焦虑,生怕她的方向错得太离谱,脱离了他预计的路程。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回应,他心里油煎一样的起来。

他预估密林的面积并不大,如果苏剪瞳在这边,一定早就听到了喇叭声,不由又连续按了几声。

终于听到有喇叭声回应他,他看着远处透着汽车的灯光,将车快速地开过去。

毕竟不是顺畅的大路,看着那灯就在眼前,沈暮言开得耐心耗尽似乎也总是到不了应到的地方,这样一急,车子反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水坑里,任由他怎么努力,也没法将车开出去。沈暮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苏剪瞳?”

好半天才传来她弱弱的回应声。沈暮言拉开车门跑出去,高一脚低一脚的在积水的密林中朝她跑过去,钻进她的车里,她缩在车里,见到他两眼冒出星星一样璀璨的光亮来,“沈叔!”

沈暮言单手揽住了她的腰,见她没事,忍不住动气,“作死啊?来这里很危险知不知道?”

苏剪瞳一下子委屈了,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说不出话来。

沈暮言将她揽回怀里,吼道:“行了,没事就好了。”

“有事~”苏剪瞳弱弱地看着他。

沈暮言一紧张,慌道:“怎么了?”

“那条蛇……那条蛇是我开在这边的时候掉到挡风玻璃上的,所以我一慌就撞树上了。然后它就滑到雨刷器上,然后被夹在了那里,我不敢出去又不敢一直看着它,你要不来,我真的要怕死了。”

沈暮言一看,就小拇指那么大一条蛇,估计是撞晕了圈成一堆挂在雨刷器上。他松开苏剪瞳说:“我出去看看。”

他下车,随手捡起那蛇扔到了一边,才重新上车。苏剪瞳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

沈暮言的车陷得太深,他去试过无论如何都再开不出来。苏剪瞳的车还好一点,只是将车头撞出了一些痕迹,沈暮言换了她的位置,开着她的车重新上路。密林的路真是各种难走,苏剪瞳开的车是叶青和新进口的,全高配专为走山路烂路配置的,依然在这林子里行走得甚为艰难。

沈暮言开着车,两个人来来回回就是绕不出这树林,树林里密不透风,才下午时分,就全部暗下来了,车灯的微弱灯光只能照到眼前的一段路。苏剪瞳害怕地抓着他的衣角,沈暮言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怕了?”

苏剪瞳松开他,“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想回去了。咱们现在是去领市的海边吗?”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估计去海边要近一点。”沈暮言看了看时间,“不过天快黑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先走出这林子再说,在这里,总是不安全的。”

“对不起。”苏剪瞳道歉。

沈暮言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透过后视镜看到她脸上的落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苏剪瞳缩了一缩,缩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沈暮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了个空,就一直放在档杆上。

不知道在密林里转了多久,走了多久连续绕个不停的路,沈暮言和苏剪瞳的心一直提着。大雾弥漫开来,两个人心里都暗暗担着心,又不敢说出来让彼此更担心。

走来走去好像都是一样的路,车子有好几次陷在泥地里出不来,沈暮言一刻也不敢停,免她担忧,故作轻松地踩动油门,好几次急出了一身的大汗淋漓也不敢让她知道。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亮堂起来,夜晚的雪地映照出了灰白的一丝亮色,眼前的视野一宽,平地开阔,巨大的密林已经被甩到了身后。大雾中的视线不好,苏剪瞳跑了好一阵,才借着灯光看见远处的海面上黑沉沉的不声不响连艘船都没有,一切都像是一副静态的冬日雪景。

苏剪瞳满脸欣喜,高兴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大笑出声来。她是孩子气的,连笑起来也像孩子一样,露出细密的牙齿,快乐地发出声音来。快乐了一会儿才发现问题,快步地跑回沈暮言身边,“叶先生说这边有船可以回到邻市,然后从邻市上高速到咱们那里,就很近了,可是好像不会有船来了啊?”

“这么冷的天,海面结冰,当然不会有船只来往。”

苏剪瞳快要哭了,“啊?那可怎么办啊?”

“我问问大船能不能航行,如果可以,就安排船来。你是想坐飞机回去,还是坐船回去?”

“怎么个回法?”

“你想坐直升机,我就让人开来这里接,你想坐船,咱们就坐船回。不过现在天色不好,都要等到明天一早了。”

“可以安排直升机的吗?”苏剪瞳眸子里闪着疑问,“为什么在山里的时候不安排呢?”

沈暮言拿起了卫星电话,“我安排好的时候,才发现你不见了。”

苏剪瞳赧然地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太急着要下山了。明天晚上之前,我一定要赶回去……”

沈暮言的电话通了,他说了两句,然后挂掉告诉苏剪瞳:“这边地势好,船和飞机都可以来。飞机可以快一点回去,坐船的话,明天晚上你也能赶到。”

“那就船吧,我还从来没有坐过船呢。”苏剪瞳兴奋地说,说完马上意识到什么,“你会不会赶时间,我这样会耽搁你做正事吗?”

“不会。我也很久没坐过船了。”

苏剪瞳放心了。在密林里行走了接近一天,她肚子有点饿,还好走的时候她有准备,在厨房里拿了不少吃的。她拿出些吃的捧到沈暮言身边,“沈叔,你也饿了吧,给你吃。”

沈暮言指着远处的海边说:“要是叶青和在,就可以吃到热的烤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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