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左右开弓（1 / 1）

左路由李宗仁担任总指挥的范石生部与刘日福部联军，经扶南过崇左进入靖西。自从踏入靖西县境，山路顺着溪流曲曲弯弯行军速度大为下降。沿途山岗连绵怪石嶙峋，短尾猴群摇荡树梢，野鹿羚羊出没山谷，鸠鸟锦鸡声声啼鸣，特别是进入通天峡谷开始直到靖西县城，一路风光绮丽幽静秀美，湖泊明澈如镜古木参天如盖，倒也让枯燥的行程平添许多乐趣。

二月十五日联军进入靖西县城，受到当地各民族兄弟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接待。早在去年六月广西统一之后，为融合民族关系尊重民风民俗，省长黄旭初发出政令，允许全省十二个少数民族县自行组建县政府，自行任命县长以下官员，所有民族原有的领地保持不便，省政府只派驻三到五名保安官长负责组建和训练当地武装，并免除五年税赋。此举受到各地少数民族部落的衷心拥护和感激，因而只要省府有人员到来，各村各寨无不担浆以待。

当晚，由壮、苗、水、瑶等民族联合举办的欢迎宴会上，李宗仁、范石生、杨蓁和刘日福等一干将校被簇拥到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几十名穿着节日盛装，佩戴琳琅满目饰物的各族少女手捧美酒三三两两将各人团团围住，一段山歌一碗酒，三分钟不到连续三碗美酒倒进了将校们肚子里，听说还有九碗才足数将校们无不变色，晓是他们酒量颇大也难以承受如此盛情，面对枪林弹雨无所畏惧的英雄，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逃跑，哪知道此**方起为之已晚，各人尊贵的耳朵已被数只纤纤素手捏住，兴高采烈的各族女孩压根就不理会这些呲牙咧嘴的将校们领章或肩上的标志代表着什么，直到将校们狼狈不堪的喝一半洒一半凑够十二碗之数，才能回到高高的旗幡下就坐。

接下来是神秘的黑衣壮部落乐器和歌舞庆祝，然后各民族陆续呈上自己的拿手节目，黑衣壮部落大土司的儿子、广西军政总部情报局桂西情报处中校副处长牙显祯，就坐在李宗仁和范石生后面详细介绍各民族的风土人情，令李宗仁范石生兴趣盎然。

休整了整整五天，唐继尧的第三路军胡若愚部才进入桂西边境，于二十一日下午来到规龙山以北二十公里的德隆镇扎营，他们对中路军龙芸部的覆没仍然一无所知。遵照李宗仁的命令，刘日福带领自己的两个团来到西部距离靖西县城五十三公里的安德镇，早就占领了有力地形构筑防御工事，等待胡若愚部的进攻。

二十二日上午十一点，滇军胡若愚部前锋杨瑞昌旅派出的斥候发现刘日福守军，杨瑞昌获报窃喜，立功心切之下指挥自己的第九团和第十团发起攻击，受到刘日福部的顽强抵抗，顽固的桂军先后打退了滇军正面第九团的四次冲锋和第十团的两次包抄，消灭滇军八百余人，直到下午三点胡若愚带领大部队赶到，刘日福才下令撤离战场。胡若愚部刚刚竖好山炮敌人已远远东逃，只能骂骂咧咧驻扎安德镇休息。稍作安顿胡若愚传令召开军事会议，分析对手的实力与动向，两个小时后得出结论：这支约两个团没有炮兵的阻击部队就是桂军的左路骚扰部队，以滇军第一第二路军的实力，弱小的桂军大部分主力只能死守南宁和柳州两地，哪怕桂军总体增加到五万人，阻击桂西南这一路顶多也就一万人的兵力，而且主力大部只会驻守在战略要地崇左和扶绥一线以拱卫南宁。

二月二十三日上午，胡若愚部经过三个半小时的行军，全军到达龙临镇外，随即向刘日福部守军发动猛烈攻击，半小时内即把守军打得落荒而逃，胡若愚指挥全军快马加鞭乘胜追击，于下午四点五十分在靖西县城以西八公里的新圩村外追上刘日福部，双方随即发生激烈战斗，这次守军没有象前一仗那样略作抵抗后随即撤退，相反还占据有利地形，全体进入提前构筑的大大小小十余个机枪阵地和战壕与滇军对峙，滇军将士气势如虹，用四个团的优势兵力发起强大的冲击，就在双方距离缩短到不足百米的时候，刘日福一声令下所有机枪全部开火，滇军突然遭到沉重打击，轻重机枪密集的子弹迎面而来，强力的弹头甚至穿过两三个人的身体还有余力钉在后一个人的身体上，转眼间滇军丢下上千具尸体连忙撤退。

胡若愚见状亲自督战，调集山炮团向守军阵地发射了近半个小时的炮弹，守军阵地上浓烟滚滚火光大作，硕大的石头也被剧烈的爆炸掀上十几米的空中，炮声刚停六千多滇军官兵再次发起强大的冲锋，企图一鼓作气占领守军阵地，眼看只有不到四十米就可登上阵地的时候，守军阵地上飞出密集的手榴弹，一瞬间爆炸声震耳欲聋，冲锋在前的滇军就像潮水撞上紧固的防波提一样四分五裂，爆炸声稍停尖啸的机枪子弹破空声随即响起，滇军犹如被大面积砍伐的甘蔗一排排倒下，冲锋在后的滇军魂飞魄散鬼哭狼嚎拼命转身逃命，刘日福胆气冲天迅速组织两千官兵随后追杀，一直追到两公里外打光子弹扔完最后一颗手榴弹才从容而退。

此时夜幕降临，后退了四公里的滇军终于在手举大刀的督战队无情的杀戮下稳住阵脚，仔细清点竟然损失了四千余人，无可奈何只能派出警戒扎营休整。

刘日福部阵地后两公里的山坡上，范石生部十余名将校放下望远镜脸色苍白无比震惊，桂军以区区三千人，在不使用炮兵协同的情况下，竟然以不到千人的代价消灭了两倍于己的对手，最后还大胆到两千人马向几倍的对手发起反冲锋，这是何等的勇气和战力！碰到这样的对手是何等的不幸！

二十四日上午，茵茵缭绕的白雾在阳光的照射下徐徐散去，站在小山岗上的胡若愚隐隐看到东面两公里外的山坡上飘扬着旗帜，他用望远镜观察后才知道阻击的桂军不是自己想象的三千人，那一排长长的战旗中央最显眼的两面分别写着两个大字：范、李！

胡若愚此时若要命令拔寨撤退为时已晚，后卫旅旅长欧阳永昌惊惶失措地前来报告，退路已被范石生部杨蓁率领的近万滇军牢牢堵住！短暂的惊慌之后胡若愚定下心来，经过一番权衡他毅然决定向东发起最猛烈的炮击，所有部队不待炮火停止立即冲破敌人的防线，只要闯过这一关就能汇合强大的中路龙芸部，从而逃脱被全歼的命运。

命令发布不到一分钟，炮兵尚未来得及掀开山炮上的防雨油布，李宗仁范石生联军的炮弹已呼啸而来，三十分钟后，胡若愚所部剩下的七千余人已被压缩在这条长四点五公里，宽一到两公里的山谷地带，四十余门山炮已经东歪西倒残缺不全地躺在地上。

两个小时后，脸色铁青的胡若愚被桂滇联军的几个校官带到李宗仁和范石生的大旗下。看到一脸沮丧的胡若愚，范石生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满怀诚意的说到：“多有得罪将军见谅！如今你我兄弟操戈情非得以，龙芸部已于昨日全军覆没，唐继虞部之灭亡亦指日可待，我不忍再做过多杀伐徒伤我滇军弟兄之性命，恳求桂军李总司令德邻将军停止战斗，希望你我兄弟将家国之安宁置于心上，一起回去共同治理我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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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南宁。广西军政总部内喜气洋洋，两场大胜令全军上下兴高采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骄傲和自豪，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广西的两位正副省长黄旭初和陈雄。

陈雄咧着大嘴乐呵呵地说：“伯庸，怪不得军阀们喜欢打仗，‘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话还真是至理名言啊！”

黄旭初笑着问陈雄：“德广，到目前为止有多少缴获？”

“中路军的缴获键生已经送来，现大洋一千三百七十万，大烟一百八十担折六百万大洋左右。德邻兄的左路军把所缴获的七百万大洋全给了范小泉，说什么要仁义相待，此去滇南就不用我们再支军饷了，倒是送回一百五十担大烟目前还在路上，算起来大概也值个五百来万。光算这两路我们这一仗就有个两千五百万的收入。”陈雄算账的本事越来越强。

黄旭初高兴地说：“太好了！还有右路军季宽那一路最肥的没算上，我估计加起来四千万绰绰有余！”

刘存不冷不热地说道：“右路的情况还不是很明朗二位就算计开了？”

陈雄也不介意：“唐继虞两万多人已被夏威的第三军和宜山军区的马夏君部团团围住，桂林军区的两个旅又过去帮忙，他唐继虞在丹州（三江县南部）还能飞出去不成？***我估计唐继虞的大烟也卖得差不多了，全是现钱我们用起来省事。”

刘存对着陈雄说道：“这三个月来德广兄抢来的烟和现钱，加上收取的保护费恐怕也有五千多万了吧？这次战役除大烟外的所有缴获应该都给我了。”

“那可不行！”没等陈雄抗议黄旭初先急了：“这五千多万除了钦州港和钦州到柳州的道路外，还得从中拿出一千万修整百色城和重建田东县城，如今还有两万多百姓大冷天住在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苦啊！伯庸你就别打主意了，柳州太阳村钢铁厂还等着上马呢。”

刘存一听只能打消这个**头，想了一会又问黄旭初：“德国和美国那两批商团有何决定？”

黄旭初回答：“贵县钨矿点和八步锡矿点是最大的吸引力，看样子他们都很急，只是伯庸你的条件可能苛刻一些，美国人一听要拿柴油机技术来换立刻反对，倒是说可以考虑缝纫机技术和电动机技术转让。德国人说需要请示方能做出决定，并建议我们和他们一起合股建设柳州太阳村钢铁厂，他们出主要设备和工程师我们出土地矿山和工人，股份各占一半。”

刘存想了很久才对黄旭初说：“答应德国人的条件，并告诉他们我们还有七八个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大十倍的钨、锡、铝矿场，等下个月西部战役结束以后优先考虑与他们合作。我就不信到时候那几个美国人不急得蹦蹦跳！”

“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去谈了。”黄旭初十分高兴，毕竟谈判是件苦差事，有时气得只想骂娘，刘存的话让他胆气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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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北三江县境内到处是喀斯特地形地貌，境内许多山脉都在海拔千米以上，发源于贵州境内的融江从北向南穿越崇山峻岭一直穿越柳州，在多山的桂北段沿河两岸地势较为平坦，因而也就成为桂北通往桂中的主要道路。此刻唐继虞率领第一路军的两万五千滇军，驻扎在融江畔丹州附近的四维河天然水库一带，唐继虞本人对阻截于三十多公里以南的马夏君部很不以为然。

二月二十五日，已经来到唐继虞身后三十公里左右的夏威第三军，在黄绍纮的指挥下完成了西、北两面的合围，只等待边防军桂林军区的两个旅从东面包抄到位即可发起攻击。此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诸般优势的四万五千桂军精锐，对付一手烟枪一手步枪有“双枪军”称号的唐继虞部，按夏威的话说，确实有点牛刀杀鸡的感觉。

以刘存和李宗仁为首的桂军诸将都喜欢夜战的隐蔽性和突然性，而黄绍纮就是此中的佼佼者。黄绍纮指挥夏威部叶聪华和杨腾徽两个师，从北面进入到离唐继虞后军第三混成旅杨友棠部三公里左右的地方构筑阵地，两个炮团亦架起了十六门一百二十口径的重炮和六十余门山炮。夏威率领的许宗悟师和陆守琪师早已在水库西侧的安陲镇一线待命。

二十六日临晨两点，随着桂林军区梁佑斌少将的两个旅进入丹州以东五公里的大将村一线，战斗开始打响。除南面马夏君部未发动外，其余三个方向火炮齐鸣，短短十分钟时间唐继虞部阵营一片火海，重炮炮弹偶尔落在水面上激起高高的水柱，滇军所宿营的营帐和民房顷刻间一片狼藉，到处狂奔的士兵掉入深沟和池塘里的不计其数，更有甚者无法抵御巨大的恐惧抬起枪不分东南西北胡乱射击，许多士兵倒下的那一刻根本分不清子弹来自哪里？好不容易炮声稍疏全军立刻抛弃所有火炮马匹等辎重，没命地向枪声稀疏的南面逃串，浑然不知更大的灾难正等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