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合纵连横（下）（1 / 1）

众人离开装配车间来到生产车间，即被眼前一溜摆放的双管猎枪勾起兴趣，黄绍竑拿起一支就向李宗仁和黄旭初讲解：“这枪经过几次改进业已定型，发射纸壳钢珠弹，近战威力很大，伯庸说只要解决了自动上弹之难题威力能提高一倍不止。”

李宗仁接过仔细观察，手掌抚过造型坚实别致的木枪托一直到闪着冷光的枪管，啧啧称赞竟有些爱不释手：“季宽，可否一试？”

“有何不可！”黄绍竑说完把众人领到外面的空地上，几名枪械师迅速行动，转眼功夫抬出一张长桌上面摆上三支双管猎枪和三盒每盒三十六发的子弹，二十五米外已竖起了三块人形木靶，装上子弹李宗仁黄旭初和李石愚抬枪略作瞄准先后击发，几声轰响和一阵青烟过后，众人来到标靶前检查弹着点，细看之后几乎全都吓了一跳：三公分厚的靶子上从头到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豆大圆孔。

接下来众人一道参观铸造厂和农机厂，李宗仁一行眼界大开。了解各种农业机械的用途和效率之后，李石愚感慨地说：“有了如此简单快捷之工具，田头地尾哪还需要众多人手，十人之劳作三人可完成，岂不腾出许多闲人？募兵亦轻松许多！”此言一出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晚宴后，李宗仁部一干将校集中在李宗仁宽大舒适的客房里，心情激动的讨论白天的所见所闻，李宗仁放下手中今日的《桂商报》，指着报纸对大家说：“上面除了欢迎之词，就是我部此次战役之概况，几乎在座的每一个人均有提及，盛赞我军之功绩，浓墨重彩突出我军严明威武勤政爱民，这个刘伯庸实在令人感叹。”

黄旭初说道：“自踏上码头本人即感动不已，梧州军民诚挚热情如迎接凯旋之子弟待我等有如亲人。今日参观之学校工厂，相信各位心中之震惊不在本人之下！梧州城人民安居乐业满面春风，热情洋溢礼数周到，还有那个全球卫生援助专家小组，对梧州政府亦赞誉有加。整个梧州生机勃勃人才济济，比之原来恐怕扩展了近一倍！工厂林立商铺连绵，此等繁荣胜景令人感慨万千！”

李石愚深有体会地说：“别的不说，就国民军士兵之装备、军容与士气而言，整个两广军队只能望其背影！不怕诸位笑话，我与国民军之区区小卒站在一起亦感自愧型秽！”

众人先后发表自己的看法，一时间屋里长吁短叹唏嘘一片。

第二天上午，两辆小车和三辆卡车将众人带到梧州东面十余公里的白云山南麓，进入一个伪装巧妙戒备森严的军营。众人刚下车站稳尚未来得及四处观看，国民军三位穿着威武将军服的少将军官一路小跑到众人面前敬礼报告：“报告长官！独立旅少将旅长粱铸与各主官向各位长官致敬！”

刘存立正还礼：“稍息！”。接着向李宗仁一行作介绍，当得知眼前三人就是带领一个营和两三百个团丁打下三县的猛将时，李宗仁部众将校不由刮目相看，大家都热情见礼交谈甚欢。一行来到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坐下，就看到约三百名身着从未见过的斑彩军服、全身披挂的士兵杀气腾腾进入场地迅速摆开队形，一名身材高大孔武雄健的军官跑到主席台前立正，用宏亮有力的声音向主席台正中位置致敬：“上校大队长赵劲风报告将军！独立旅特种大队一营集合待命，请指示！”

黄绍竑起立回礼：“开始！”

“是！”赵劲风礼毕回到队伍发布命令。

队列表演过后接着是单兵技能、擒拿格斗、分队突袭、协同攻坚等战术演练，只听掌声和惊呼声不时交错响起贯穿始末。一个半小时后三百人齐聚操场，向主席台整齐划一的敬礼随后喊着高亢的号子迅速退场。

这是特种大队的第一次亮相，别说李宗仁部就连国民军自己的将校也是初次见识，众人大为动容交口称赞，国民军的将校们更是欢欣鼓舞无比自豪。

李宗仁向刘存问道：“伯庸，这个旅如何设置能否透露一二？”

刘存连忙回答：“德邻兄无需客气。该旅由季宽兄和健生兄管制，下设三个团级大队又一个营，分别为教导大队四个营和警卫营，驻扎军部。特种大队三个营和运输大队三个营驻扎此处。特种大队电台配备到营，其余配备到团，全旅官兵四千人，只是运输大队还需一个半月才有运输车辆配备。”

李宗仁缓缓点头：“如此威武之师难得伯庸你等建立起来，我真羡慕你啊！”

刘存笑着回答：“德邻兄谬赞！我等情同手足均为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李宗仁盯着刘存的眼睛，片刻之后发出爽朗的笑声，随后拉着刘存的手一路向食堂走去。跟在身后的白崇禧黄绍竑与黄旭初李石愚等对望一会，一起发出由衷的欢笑。

下午李宗仁一行再一次感到无比震惊：广西政法学校的规模、师资力量和办学模式已令众人大开眼界，但一进入广西陆军军官学校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六名身着人民军校官军服的外籍教官每人都在教室里或操场上带着几十名学员，通过翻译讲述不同的知识，操场上那位一脸冷酷之像的番鬼佬更是出格，竟然命令三十几个学员把两门崭新的山炮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再重新安装。

来到不远处的军部休息，刘存和李宗仁两人单独进入刘存的办公室并将房门紧紧关闭。两个小时后两人神情自若出现在大家面前，谁都想从两人微笑的脸上探寻两人谈话的内容和结果，遗憾的是两位头领之颜面久经磨练早已达到众人无法企及之程度，在众人眼里两人是如此的毫无痕迹令人莫测高深！

晚宴上杯盏交错气氛热烈，双方将校经过两天来的和睦相处深入交流，早已将原有之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待众人酒足饭饱面红耳赤之后，李宗仁站起感谢国民军之盛情款待和深厚情谊，随后在国民军一干将校的陪同下来到码头连夜赶回郁林。

众人各自散去，刘存和黄绍竑、白崇禧以及陈雄四人回到军部闭门密谈直至天明才满脸喜色地各自离去，黄绍竑白崇禧赶往前线，陈雄前往政府大院，刘存则倒在办公室沙发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上午，满载着八千套军服等配套装备、两千支长短毛瑟枪、五百支双管猎枪以及十五万发各式枪弹的十二条木船从长洲军用码头进入藤县河道向郁林方向开去。七天后，广西政法学校和广西陆军军官学校分别接收了五十名和七十名来自郁林地区的插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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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回到郁林，立即开展声势浩大的军政改革。

军事上，全面接收了原国民军援助的两个新编团，将定桂军所有建制分开重新组合，更换下来的淘汰装备配备各地民团，同时扩大招募兵范围，命令各部严格按照下发到连一级的《士兵管理规范》和《训练纲要》执行，设立了教导大队，并规定从此往后，基层士官尉官必须经过教导大队的培训方可担任。

地方政务上，设立军政府和成立议政委员会，各县主要官员任期四年后将根据政绩决定去留，民团更名为“保安部队”，鼓励工矿业和商业的发展，取消人头税、契约税、交易税、河道税、教育税、林木税和田亩税等税种，按梧州模式设置税率税种。政令一经公布，郁林五属各县镇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各地人民自发地组织起来，敲锣打鼓燃放鞭炮给各地政府和驻军披红挂绿，郁林的农业和工商业从此迈入高速发展的轨道。

十二月十日，李宗仁手拿陆荣廷一个月前发来的请柬来到南宁，在陆荣廷的盛情邀请下兴致勃勃的前往其家乡武鸣做客，期间宾主相谈甚欢，陆荣廷更是情怀大慰高呼相见恨晚，这时，陆荣廷已被北方燕京政府任命为“广西全省善后督办”。李宗仁在南宁停留三天，第四天即马不停蹄赶回郁林，将总部悄悄移到贵县县城。

十二月二十三日，陆荣廷所部主力从南宁转到柳州，柳州之韩彩凤部和蒙仁潜部则徐徐北移，在鹿寨县北之黄冕、中渡一线驻扎，与桂林沈鸿英部相距不到五十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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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鸿英与陆荣廷之间的恩怨还得从头说起：粤桂战争初期，沈鸿英担任桂军左翼进攻广州，陆荣廷率部坐镇中路，后来被先生之广东联军打败，沈鸿英退回桂北，为保存实力突然通电宣布独立，并谴责声讨陆荣廷桂系军队，让桂军上下对沈鸿英咬牙切齿。二二年春，陈炯明叛变，对先生之北伐大计多方阻挠和破坏，三月下旬，更以卑鄙手段杀害粤军第一师师长邓铿迫使先生于二十六日从桂林班师韶关。陈炯明炮击大元帅府后，先生电令北伐军及各地义军入穗靖乱。所以也就有了沈鸿英先是响应号召攻入广州赶跑陈炯明，后来又起兵作乱被先生之联军赶出广东的经过。

此后，鉴于北方军阀之压力和陆荣廷部报复之心，两头不是人的沈鸿英决定重新投入广州政府，因此多次上书先生表明其忠诚之志，誓言服从命令，祈望澄清误会准其率军归附完成北伐任务。

沈鸿英躺在舒适的虎皮摇椅上，听完自己儿子沈荣光的报告才缓缓睁开眼睛，心想儿子作战勇猛年富力强，只是智谋方面仍有待磨练：“按你的看法刘存部真会如此弱小？如果不是轻视于他，那几十万发子弹和四千条枪岂会让他横刀夺去？”

沈荣光不服气地说：“那还不是李济深前往大本营替他求情之果，凭他刘存之能怎会有此能耐！”

“荣光！你何时才能一改执拗轻狂之态度？”沈鸿英有些生气马上坐起：“可记得你是如何败走梧州？陆云高六七千人马之百战雄师尚且被其击溃，短短二十日内兵败之陆云高只能奔命大瑶山，如今若非借我余荫只怕连喘息之地亦难觅！其次，他刘存若无些少道行黄绍竑白崇禧等一干悍将怎会甘愿让位辅佐于他？你在广州就不知先生及以下众人对他抬举宠爱？哼！你若如此下去，何日方能有所长进！”

沈荣光低头站立连声认错：“父亲教训得是！是荣光太过轻敌了。”

沈鸿英这才放松表情，谆谆说道：“正应持此谦逊之态度。刘存虽才华横溢得道多助，但六千余人之一部并非我军劲敌，与我军两万余人马相比一时半会难有作为！相反，我正待要他那六七千人组成个虎狼之师，托广州之旗帜与我一道剿灭陆荣廷。如今他迫于广州之压力及自身之薄弱，与我部达成联合之意向，无非想多得些好处并寄望于桂南之地，从其提出广西平定之后准许自己分治南宁及以南地区，我便知刘存尚未高出陆荣廷之境界！他哭诉缺饷少枪，明天就尽管给他送去三千支汉阳马枪和五万发枪弹，另加二十万大洋！待将陆荣廷赶出八桂，我定叫他刘存俯首称臣！”。

“父亲决断英明！孩儿这就去办！”沈荣光鞠躬行礼转身出去，沈鸿英这才满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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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存看着情报局刚刚送来的密报，得知陆荣廷已痛下决心对沈鸿英部动手，李德邻向他透露我军将同时攻占沈鸿英老巢八步（今贺州）的消息，一定令陆荣廷欣喜万分，从而增加了陆荣廷攻占桂林的信心。同时张成从广州发回的情报让刘存产生一丝忧虑，大本营近日内很可能任命沈鸿英为桂军总司令，是否意味着先生对我军之进展与实力没有太多信心？如果不能制止此任命至少也要将其延后，不然，一旦沈鸿英受命，我部在名誉上将归其管辖，到时若要对付他岂不令大本营心怀不满平添责难？

想到这里，刘存立即坐下给张成写了封信，接着又给马先生和孙先生分别写了一封信。给马先生的信内容是邀请老师到广西执教担任广西政法学校之校长，并提出对沈鸿英心怀叵测反复无常的担心。

给孙先生的信内容热情洋溢，将目前在大本营梧州行署之指导帮助下，梧州及周边数县取得之成绩一一道来，并对大本营的无私帮助再三表示感谢，最后用巧妙的语气让先生注意身体。随信还附上了最近几期《桂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