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合纵连横（上（1 / 1）

刘存仔细阅读张成从广州发回的密报，对文中所言沉吟良久，广州大本营接受了沈鸿英部的请求，正准备商议任命事宜。在同意“广西讨贼军总指挥部”更名为“广西国民军”的同时，指示广西国民军与沈鸿英部真诚合作，一同征讨陆荣廷部，沈鸿英在广州之代表也要求见广西国民军代表，以便商讨合作事宜。

对大本营同意更名一事，刘存心中有十足把握，目前广州局势暗流汹涌：陈炯明部徘徊左近随时会趁虚而入，广州各大商会在英国人的支持下名义上是“结团自保”，实际是积蓄力量伺机推翻新生政权，北方政府之直、皖二系在湘中赣北屯兵压境，临海省份福海省大部已被北方军阀控制，在此压力下广州大本营岂有精力管理他们眼中小小一部之讨贼军？这也是为何重新接纳反复无常的沈鸿英部之原因，毕竟多个人就多分力量。

沈鸿英刚被赶出梧州几个月，难道能这样忍气吞声前来与昨日之敌商讨合作事宜？以沈鸿英的为人分析此举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是沈鸿英对整个广西志在必得，推翻最强大的陆荣廷部之后，下一个目标一目了然就是对他突然发难夺地驱兵的新更名为“广西国民军”的刘存部了！

刘存伏案书写回电：尽可答应沈部联合之事，然强调人少枪稀，若无援助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另：桂商会（报）落脚之地即情报设立之点，速办！

刘存将电文交与情报参谋之后来到孙逐良的办公室，孙逐良一见刘存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迎接：“将军有何吩咐？”

“你们局的干训处是否人手不够？”刘存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孙逐良无奈的回答：“的确如此！我已吩咐下面各处尽力推荐，自今日尚无反馈。”

刘存想了想说：“逐良辛苦了！我有一建议，是否在梧州几个学校当中发展一些，外省移民审查遇到有潜质者亦可招收，培训之后先到下面锻炼几年，优异者考验之后可放到各省乃至国外，何必只将注意力放在军内。”

“好办法，逐良随后就办！将军，还有一事请示，我打算让勇军和定略更独立一些，一来可减少局里的工作量，二来广州处和香港处之成绩很大值得褒奖，特别是将军要求之商业秘密方面成绩斐然。”孙逐良这个想法在心里存了很久。

刘存一笑说道：“这事你拿主意即可！交待他两人再接再厉，特别是香港，吩咐定略在当地寻找我清单上列出的东西，能买下更好，实在不行或偷或抢只要给我弄回来就行。”

孙逐良一面笑着答应一面开门送刘存出去。刘存走进参谋处吩咐给前线发电报：“肖参谋你记录：请季宽兄近期与李德邻部加强沟通合作，并向德邻、以行（黄旭初）以及各将校发出邀请，恭请于本月下旬或下月初光临梧州参观访问。”

离开军部刘存来到政府陈雄的办公室时已是近午时分，陈雄经过十天的过渡已熟悉各项政务，干得有滋有味精力十足。看到刘存他高兴地说：“怎么？又想来我这白吃白喝？”

刘存也笑着回答：“别说还真是有些留恋这里，起码常常有这样那样名目繁多之酒宴。德广兄可得注意了，人上三十容易发胖，你本来就有点虚，不要到时嫂子成天怀疑你在外面养小的所以回家力不从心。”

“好你个刘伯庸竟然拿老哥开心！看到人家有老婆侍候眼红？怎么，你那个鬼妹还没有消息？”陈雄早已习惯了刘存的玩笑，时不时还反唇相欺。

珍妮是刘存心中的痛，听到陈雄的话心理有些不是滋味，连忙一笑避过：“行了，今天找你还真有件正事，刚才我让季宽兄邀请李德邻和以行兄等人下旬或下月初来梧州做客，估计成行。其次，我们已经搬入西营新址，聘请的政法学校教师已陆续到来进住学校，三天后丹尼斯的船也将到长洲码头，军校的教官也随船而来，你的招生工作进展如何？”

陈雄回答说：“政法学校招生顺利，第一期一年学制八十人已招满，第二期开始均为两年学制，已招一百八十人余人，还剩三四十个名额估计问题不大，倒是军校把关严格，报名者不计其数也只招了六十余人。”

“这已经很不错了！没关系，军校生也在军内选拔，这两天季宽和健生兄就会给我们送来一百五十多个好苗子，首期有两百余人就可以了。明年春季我们再招第二批。”刘存放心的说：“没事我走了，记得我们的两个学校十九号开学，有你忙的。”

陈雄见刘存要走忙问：“不一起去喝艇仔粥？”

“行了小气鬼，几碗粥下去一泡尿就没了，我还是到任公家去打牙祭算了。”刘存说完人已到了门外。

来到李济深家一家人正在吃午饭，大家相互打了个招呼，刘存毫不客气坐下就吃。李夫人连忙给他夹菜，刘存来者不拒直到不能再吃才作罢。来到客厅坐下茶水随即送到，刘存边喝边用羡慕的口吻对李济深说：“还是任公有福气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我要是不常来享受享受还真的对不住您！”

李济深对刘存的胡言乱语习以为常，倒是一旁的李夫人数落起来：“存仔你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还阴阳怪气的，谁让你喜欢鬼妹不喜欢自己人！好了这回人家走了你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指望谁来侍候你？老大不小也快三十了，满大街人谁像你这个样子？我就不信梧州城里没有一个配得上你……”

“停停，停停！任公您不管管如此下去成何体统？”刘存头大如斗连忙向李济深求援，李济深惬意的喝着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李夫人在刘存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才算解气笑眯眯地走回内屋，李济深这才笑看刘存慢慢说到：“怎么？今天不是特意来吃饭的吧？”

刘存挠着脑袋一脸痛苦之状：“任公果然慧眼如炬！刘存想了三天三夜在家里演示了无数遍才敢过来，没想到让任公一眼看穿，厉害啊厉害！”

“得了吧伯庸！是否又哭穷来了？”李济深哭笑不得：“你部不是刚打了个大胜仗，难道没有一点缴获？”

刘存恢复了正经仔细回答：“此战役我军耗费了一百二十万左右的钱财，缴获四十多万大洋和十六门山炮，看到友军李德邻部差点裤子都没得换了，心一软就把钱全给了他，山炮我也只留下六门炮作军中教学用，抢到的地盘是满大可不能学那些军阀们干那涸泽而渔之短视勾当啊！唉！除了来您这诉诉苦我还能到哪去？”

李济深深知刘存忧国忧民的情怀和一贯的行事作风，决不会干盘剥百姓之事，但看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滑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活该如此！屁股还露在外面任凭风吹雨打倒去故作大方，我倒要看看你那**千人如何过冬！”

“任公，实话告诉你吧，不是**千人如此简单，那可是两万四千余人啊！”刘存知道此事不能也不该瞒着这位令人尊敬的老师兼长辈，与其到时发现不如照实说来，谁料到李济深反应如此激烈，要不是刘存眼明手快这个精美的茶杯就要掉地了。

“什么？”李济深忽然站起张大嘴巴用手指着刘存：“如此说来你部岂非广西最大？”

刘存苦笑着回答：“可以这么说，但是此战役一过我军已筋疲力尽后劲全无，若非陈雄兄偷偷捣腾些该死的大烟，我刘存早就自尽于西江里了。目前梧州苍梧两地正高速发展，眼看即将进入一个脱胎换骨之境地，此时我刘存如果伸手岂不是千古罪人！”

李济深这时才慢慢坐下思考着眼前的难题，梧州两地的巨大变化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是以刘存部更改称号和刘存被推为首领，他都觉得是自然而然之事，可如今两万多人的吃饭穿衣问题都难以解决，何谈讨贼统一！大本营如今也是度日如年全靠海外侨胞挺力捐赠，但杯水车薪怎么可能还有广西人民军的份？

李济深左思右想觉得实在无能为力只得照实说来：“伯庸，军饷之事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哪知道刘存志不在此，只听刘存说道：“任公，刘存深知您古道热肠一片丹心！钱财之事不是我来此的目的，只求三日后大本营发给沈鸿英那八十万发子弹和四千余支长短枪改发给我广西国民军，实在不行拿回一半亦可。”

李济深惊讶的问：“若有此事我定当全力以赴为你部争取，全取尚不敢言一半还是力所能及。只是如此机密之事我尚未得知，伯庸却从何处知晓？”

刘存抱歉地回答：“我部在广州有情报传回。本来我该坦诚相告，但军法已设人人均需严守就是我本人亦不得例外，花言巧语蒙骗任公之事又岂是刘存所为！敬请任公多多原谅！”

李济深理解地点点头：“伯庸无需客气，只是此批枪弹改发你国民军总得有个堂而皇之之理由啊！”

刘存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部剿灭军阀陆云高部收复三县之地，为下一步征讨陆荣廷部打下坚实之基础，这能否算是一个理由？实在不行，任公就告诉大本营一干尸位素餐之人，说我刘存保证半年之内剿灭陆荣廷！”

李济深大吃一惊：“伯庸可有把握？”

刘存站起笑了笑说：“任公认识刘存已非一日两日，何时见过我食言？好！我公务在身只得抱歉告辞，枪弹一事就拜托您了！”

李济深点点头回答：“明日我即赶回大本营，伯庸听我消息。”

第三天中午开始，梧州附近三十公里的水道被税警队临时管制，苍梧县城外细心的人们发现，长洲军用码头五公里范围内所有道路已被封锁戒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解除，谁也不明白原因，只是停泊在渔船码头的个别船工发现，临晨五点左右一艘黑漆漆的大海船顺流而下。船上，拿着刘存一沓订单和钨、锡、锰、铝等矿石样品的丹尼斯兴奋得无法入睡。

第五天上午，大本营援赠的四十万发枪弹和四千条崭新的长短枪在梧州上游广西国民军专用的长洲军用码头上岸。军需处长谢达材连续一个星期睡觉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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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九日，广西政法学校和广西陆军军官学校在一片飘扬的彩旗和鞭炮声中宣布成立！马君武先生和李济深先生分别担任两校之名誉校长，两人在校长刘存和梧州政府总办陈雄的陪同下出席剪彩仪式，《桂商报》对两所学校进行连篇报道，给予广西国民军极高的评价，广州大本营以及各界团体纷纷发来贺电，一万份《桂商报》从这一天起在广州发行，引起广州各界的轰动。

十一月二十八日下午三点，李宗仁率领定桂军代表团一行五十四人到达梧州，在刘存、黄绍竑、白崇禧和陈雄等人陪同下，踏上万民欢呼的码头，穿过一条由鲜花和笑脸装点的街道，下榻于花园式的梧州迎宾馆。《桂商报》提前一天报道了这一消息，定桂军受到梧州军民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接待，每个人都非常感动。

当天晚上，梧州军民举行盛大的招待晚宴，大多数将校都相互熟悉彼此都曾并肩战斗过，尽管有些许芥蒂但在热烈祥和的气氛中都能笑脸相对尽欢而散。

第二天上午，刘存与广西国民军众人陪同李宗仁一行来到广西医科学校，与全球红十字援助小组的专家进行亲切交流并参观了学校附属医院，随后参观了制衣厂和化肥厂，最后来到军械厂与军械师们共进午餐。

吃完午饭，李宗仁一行参观组装车间，看到二百多名工人在军械师的指导下组装毛瑟步枪和手枪时非常惊讶，李宗仁问身边的刘存：“伯庸，如今是否可自产这些枪支了？”

刘存回答：“还不行。主要是钢材质量不能达到要求，军需处正在设法解决。大部分设备我们已经有了，下个月在美国采购的关键机床运到，我们即可自己生产。目前只能购买散件组装，枪托等木制品由本地三四家工厂供货，我们只把握质量即可，没有必要什么都自己生产。以后所有武器装备除了关键之核心技术和最后组装之外，均招标于民间，如此既能节约投资和时间，效率亦会成倍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