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轨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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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不知道这事,你姨母他们有没有听说,就算听说了,千万可别让宛清知道才好。”

杨柳自那天的花宴之后,还真就没有出过门,这些消息,她本不该知道的。但她身边,有个多嘴的安妈妈。

“姑娘,老奴说归说,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啊!”

“有什么可生气的,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要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事。至于我,清者自清。”如果林睿还在,杨柳倒是会担心一下,担心林睿误会。但他不在了,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杨柳自嘲地笑了笑,“要我说呢,我是没有什么可委屈的,真要说起来,还算是我占了便宜了,你看,我呢,成过亲,还怀着孩子,那位……可还没成亲呢。”

“要老奴说啊,那位才是真正的克妻呢,其实也不算名副其实的妻,那是但凡下了定,女方就必死的,这头一个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意外,这接二连三,大家就发憷了。那就是个天煞孤星。大家都传,他是因为在战场上头杀了太多的人了,老天这才惩罚他,让他绝后的。”

“安妈妈,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那位文昌侯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杀的,都是敌人,是妄图侵犯我朝国土,伤害我朝百姓的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没有错,他是个英雄,咱们应该尊敬他。再退一步说,于战场之上杀人的,又何止他一人,怎么旁人都能成亲生子,老天爷就独独惩罚他一个呢?这些都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

见杨柳说得义正言辞,安妈妈一时没了声响,只诺诺道,“您说的都对,是老奴多嘴了。”

“美人说你是英雄呢?特别得意?”

“去,拿开你的狗爪。”

“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大白天地陪着你爬墙,怎么我就成了狗了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对,我是吕洞宾。”

楚衍眯着眼睛看了文昌侯好一会儿,翻身一跃,下了墙,还没完全落地,已经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抓贼啊,有彩花贼啊!”

楚衍这么一嗓子,杨柳和安妈妈都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看,顿时,杨柳就和依旧趴在墙头上的文昌侯对上了眼了,杨柳瞪大了眼睛,向来沉稳的文昌侯脚下一滑,直直往地上落去。

其实楚衍也就是想开开玩笑,想着凭着他的身手,随便一下也就轻松落地了,没想到他竟然会阴沟里翻船,看着他直直下落,楚衍咬了咬牙,扑将过去,准备给他做个垫背。心里想着,要是真被他给砸伤了,定然要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参汤,银子全让文昌侯府出。

半响,身上都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剧痛。楚衍想着坏了,他这肯定是太过着急,扑歪了。但也没动静啊,想到这里,楚衍先睁开了一只眼睛,正对上好友似笑非笑的脸。再往上一看,惊讶了,“你这随身还带着爪钩啊?”

“有备无患。你还打算在地上趴多久?等着人来逮我们吗?”

“你还说呢,还不是为了接住你。我这是为兄弟两肋插刀。”

“哦,刚才那一嗓子,也不知道是谁喊的。”

楚衍嗤了一声,双手一撑,想要起身,然后僵住,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拉我一把。”

“就你那老腰,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搞定你府里头那么多妻妾的?难不成,都是她们在上头?”

楚衍伸出食指,摆了几摆,“待你娶了妻,我再传授你诀窍,现在说,为时过早了。”

“好容易回家了,又野到哪里去了?你这身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土?又去大营里头操练了?你怎么就这么闲不住呢?”

“娘,您有什么事,直说,别绕弯子了。”潘磊觉得他娘什么都挺好的,就唯独这一点,让人受不了,先是不停地提起你的错处,等你觉得你罪该万死了,她再说她觉得可以恕罪的法子。无非就是想让人心甘情愿地听话罢了。

潘磊自觉他还是挺孝顺的,就算没有那么多理由,他也是会听他娘的话的,毕竟他这个儿子陪在娘亲身边的时间真的不多。

“就这个,你看看,满意哪一个,娘让人帮你去说合。”

“儿子满意有用?她们敢应咱们家这门婚事吗?”

“那不总得试试吗?”

“那儿子要是都满意的话,您能都给儿子娶回家来?”

“浑话!让你胡说八道。”

任由他娘打了几下出气,潘磊道,“只要娘喜欢,儿子就满意。”

“娘喜欢有什么用啊?你媳妇儿,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潘磊和楚衍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白府却因为他们的作为乱了好一阵子。

“宛清,你没事?有没有吓着?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杨柳摇了摇头,她倒确实是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像安妈妈那么夸张,呼声震天,而且她以为,这青天白日的,那人只怕也不是坏人,也许,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找什么人。要真是什么菜花贼,一来是不会采她这样怀有身孕的人,二来么,也该晚上来才不那么显眼。

“娘,我没事。”

白夫人看了看自家的院墙,他们这一片住着都是官家,觉得互相之间能有些照应,所以院墙都做得不大高。

“宛清啊,你别担心,娘立马让人去找人,把咱们家的围墙修高了。”

杨柳瞪大了眼睛,“娘,这就没必要了。”

白夫人却没理会女儿的意见,只自顾自地说,“这么大一圈,只怕得修好一阵子,不然……先在府里头多添几个护院?”

一旁的安妈妈突然插了话,“老奴有个法子,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你说。”

“也不复杂,就是把墙头上的瓦片都给掀了,然后用泥巴糊上一些碎瓦。这样,除非他们能直接跳进院子里头来,不然不论手还是脚碰上了,都得伤着。”

“碎瓦?”白夫人重复了一下,思索中。

现在的院墙上头,和房顶一样,是铺了瓦片的,看着整齐、美观,还不怕下雨浸湿院墙,要是把瓦片都掀开,改成碎瓦,难看且不说,万一这长期风吹雨打的,墙只怕会倒?

“娘,这样不妥。而且也没必要。刚才那人,女儿看了一眼,觉得不是坏人。”

“姑娘,人不可貌相!这要是没事儿,哪个人会随便趴人家墙头上啊?就算真有事,不是应该在门口递帖子从门口进府商讨吗?直接上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安妈妈说的对,这事不寻常。”白夫人觉得安妈妈说得有道理,这样的行为确实反常。“宛清啊,你要是怕砌墙的时候吵,不然……娘给你换个院子住?嗯……反正你几个弟弟一年到头也没几天着家的,你去他们院子里看看,看上谁的屋子了,就直接搬过去住。”

“没几天着家,那不是也得回家的吗?不论是哪个弟弟,要是看到他的屋子被占了,还不得生我的气啊?”

“我看他们谁敢!反了天了。”

“主要,我在这儿也住的习惯了,这搬来搬去的,挺累人的。”

“那不然,你搬去和娘一块儿住?反正你爹最近公务不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睡书房的。这样晚上的时候,娘也好照顾你。”

“娘,我能说实话吗?”

“怎么不能,我是你亲娘,有实话,你就该和我说。”

“我呢,这肚子愈发大了,就我屋里那床,我都觉得越睡越窄,要是和您一起睡,那我晚上就没法睡了。”

“床小?”白夫人想了想,当时买那床的时候,只是贪它雕工精致,木料也好,这大小……她想着反正是女儿闺阁之内的床榻,太大也是浪费。“那娘让人重新给你换一张?”

“那倒也不用。”孩子迟早是要生下来的,只她一个人的话,那床还是很宽敞的。而且说实话,上头的雕花,她也是很喜欢的。

“那你这……还有五个多月呢,这肚子还要大的,床那么小,你怎么能睡得舒坦,再说了,以后孩子生下来了,万一你想让他睡在你身边……还是换一张大一些的。”

“孩子要和我一块儿睡的?难道不是睡摇篮的吗?”

“摇篮……对,摇篮忘记准备了。我就说嘛,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原来是摇篮。”

安妈妈在一旁听着,越听越纳闷,他们刚才明明不是在说院墙的事情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扯到床和摇篮了?

院墙和床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因为白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说,杨柳现在怀着身孕,她住着的院子里头是不能动土的,换院子不行,换床也不行,都对她不好。白夫人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事关女儿,她还是信了。万一真有这么回事,那么到时候若是出了事,真是后悔莫及。

那一次的花宴,杨柳对季如嫣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一则是觉得她为人坦荡、爽快,二则可能是那相似的容貌,让杨柳难免对她产生亲近感,虽然头一回见,但就是知道,这是亲人。

季如嫣的想法也差不多,因为表姐妹的关系,也因为相似的容貌,让季如嫣有那么种……杨柳被人欺负了,就是她被欺负了的感觉。欺负她的人,从来都没好下场。

在院子里头见到季如嫣的时候,杨柳多少有些惊讶。

“你……”

“宛清表姐,知道你身子不便,所以我就来看你来了。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如冰,这是如茵,也都是你表妹。”

从来没人告诉她,如冰和如茵是一对双胞姐妹,一样的发髻,一样的发钗,一样的耳珰,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妆容,一样的衣裳……这就像是镜内镜外的同一个人。

见杨柳看傻了眼,如冰和如茵都嗤嗤嗤地笑了起来。

见她们笑了,杨柳更傻了一些,因为她们……就连笑起来,都那么相似。

“先和你们说好了啊,这是咱们表姐,嫡亲的表姐,和外人那是不一样的,你们可别故技重施。要是惊到了表姐,回去让娘收拾你们。”

季如嫣的这话,杨柳有些不明白。季如嫣于是笑着解释,“她们啊,仗着模样十成十的像,最爱做一样的打扮,然后让人猜,哪个是哪个。娘和我,偶尔也会猜错。有时候不知道她们是两个人的,被吓到的也是有的,学堂里头的夫子,经常去咱们家和娘亲告状的。”

“学堂?”

“嗯,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来看表姐你,就是因为咱们平日里都是要去学堂上学的,女学……唉,咱们女子也不能考功名,学那些做什么呢?这话,你可千万别让我娘知道我说过,在她看来,我们都是很爱去学堂的。”

接下来的时间,大约是觉得杨柳有些感兴趣,所以季如嫣和她稍稍提了一下学堂里头的事,专挑有趣的说,听着杨柳也多少生了些向往。和男子一样,女子聚在一块儿读书?

“我今天来呢,主要还要和你说件事。特别痛快的事。”说到这里,季如嫣得意一笑,“周莹,表姐你还记得吗?”

“周莹?”听着似乎有些印象,但杨柳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哎呀,就是花宴那天,说你坏话的人啊。”

“哦,是她啊。她怎么了?”

“我收拾她了。”

“她……又?”

“不是,要不是她那天起了头,说你的事,你的事不会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越想越气,她又天天在我跟前晃,我这一时没忍住,就……”

“我也有帮忙的。”一旁,季如冰和季如茵异口同声道。

“对,她们也帮了忙。”

杨柳还以为,她们姐妹三人,是仗着人多,一块儿打了周莹一顿。没想到,她们是玩儿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不是把她的课业弄脏,就是弄没,让周莹因此,被先生责罚了很多次。先生说她不诚实,做错了事不承认也就罢了,还爱顶嘴,要不是周莹的娘再三恳求,先生就要让她退学了。

“虽让她不在家里好好待着的,非要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要不是女学里头有规定,不能打架,我早就直接收拾她了。怎么样表姐,听了这个,你高兴些了吗?”

“嗯,总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学业啊?”

“不会……我们原来在家里也是读过书的,去女学,不过就是为了更好听些罢了。其实先生教的,也就那样。”

周府之中,周莹也觉得很委屈,“娘,您也不信我?我是真的做了功课了,我每天都要做到好迟的,小翠能给我证明的。”

“那你做的功课呢?怎么先生一次都没见着呢?”

“我,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本来都在桌上放得好好的,我就一个没瞧见的功夫,就都没有了,但我想,肯定是季如嫣。是她害我!”

“你别什么事都往人家季如嫣身上扯。你爹还说了呢,待年底的时候,要带着你去季府和白府,向季如嫣和那位白家刚找回来的大姑娘致歉。你这样的态度要是不改改,你爹要是要执行家法,娘也拦不住他。”

“什么?爹要给去那两家致歉?凭什么?外头的那些话,又不是我让他们传的。”

“但坏就坏在,旁人说的时候,没人听到,你说的时候,被人季如嫣逮了个正着。”

“娘,我不去。我就是不去。那个白家的,本来就是克夫嘛!旁人哪有那么年轻就守寡的呀?”

“你还说!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要不乐意见我,那我走就是了。不碍着你和爹的眼,总行了?”

周夫人本来以为,周莹这话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一个没注意的功夫,她就付诸实施了。

周莹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她若是随便自己跑出门去,运气好的话,能顺利到达她想要去的地方,若是运气不好,那么她这一辈子就毁了。拿一辈子去赌,她可没那么傻。

周莹不缺银子,筹划了好一阵子,才出的门,她找的是当地的一个镖局。为了避免被镖局里头的人看低或者轻视,她一开口就自报了家门。

一听是官家的姑娘,镖局人的态度顿时好了很多,只问她有什么镖要托,去哪儿,急不急。

“是我,我要去青远城。我外祖母家在那儿。”

“就您一个人?”

“怎么?一个人不行吗?”

“这,恐怕不大方便?”镖局的人有些为难,这男女授受不亲,从京城到青远城,这路途可不近。这朝夕相处的,他们是不怕什么,只怕这位姑娘到时候坏了名声,找他们麻烦。官家的人,他们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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