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轨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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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夫看着林睿眼角滑落的眼泪,顿时也觉得特别心酸,不知道旁人都是如何的,但他的年纪越大,这心就越软。他还记得很清楚,那天他确定了杨柳有了身孕的时候,她有多高兴,若没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他们该是一对很幸福的小夫妻,再过几个月,便是圆满的三口之家。

见任大夫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家少爷,阿福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阿福转身从随身的钱袋里头数出了五张银票,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三张。

“那个……这位老大夫,只要您答应对见到我们家少爷的事守口如瓶,这些就是你的了。”

任大夫正感伤呢,就看见了阿福手中递过来的两张银票,面值还不小,但他看着就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他是做大夫的人,做大夫是积阴德的事,那些个背后告发之类的小人行径。他是不屑为之的。

任大夫朝着阿福招了招手,阿福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把银票又往任大夫跟前送了送,心道,老太爷说的果然没有错,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什么人跟前,银子都是万能的。

“不是银子,是你的手。老夫给你把把脉。”

“啊?”一听任大夫这话,阿福突然就想起了那些个话本子里的段子,某些医术特别高明的大夫,就看人一眼,就能知道那人是不是有病,有什么病,看任大夫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阿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大,大夫,我是不是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啊?您可一定要给我治好啊!我还没成亲呢,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三……不,九代单传。”这说的完全是大瞎话,他要真是九代单穿,他们家也不会舍得让他去做服侍人的事。

“手。”任大夫不想听他的废话。

探了一会儿阿福的脉之后,任大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老夫就是想要确认一下,你这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还是银子多的发慌!你既然知道你们家少爷的身份有些不妥,不是应该在老夫跟前极力否认才对吗?你这一塞银子,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可是……可是您不是都认出他来了吗?”

“这世界虽大,但所有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人有相似,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既然要说谎,那就得一直理直气壮,你这样畏畏缩缩的,破绽也太明显了。”

阿福突然觉得他可能是慌不择路,进错了地方,这就不是个药铺,而是个专门教人怎么招摇撞骗的地方。

“那……您既是大夫,又是咱们家少爷的旧识,就快给我们家少爷看看。他怎么能睡了这么久还没动静。”

任大夫是想让林睿多睡一会儿的,因为他醒来之后,只怕就要面对现实了。至于那一口血,吐出来倒是比郁结于心的好。但随后又想了想,虽然不知道林睿当时是如何脱身的,但任他继续留在城中,总是不安全的。他们这一家三口就算要团圆,也至少该再等几十年。

大夫的招数都差不多,区别无非是银针数量的多寡。阿福在一旁看着林睿渐渐地被任大夫扎成了‘刺猬’,忍了半响,终于没有能忍住,“大夫……您这针是不是扎得多了些?我们那儿的章大夫,一针下去,咱们家少爷就能醒。”

这是变相地质疑他的医术,就他进门之后,这已经都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时候,任大夫看在林睿的面子上头还能忍一忍,这第二次……真是忍无可忍。

“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你行你来扎,不然你就回你们那儿,把那位章大夫接过来。”

“不是,您扎这么多针,我怕我们家少爷会……疼。”

“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这么多,也不差这几个针眼。你要想继续留在这儿看着你们家少爷,就别再说话,憋不住一定要说话的话,就到外头去。”

阿福缓缓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再次看到任大夫的‘老脸’,林睿有些恍惚。

“怎么,一段日子没见,就不认识老夫了?”

“……任大夫。”

“嗯,得亏没傻。”

看到林睿醒了,阿福有些着急,走到任大夫身后,就开始用左手食指戳任大夫的背,任大夫本来不想理他,但他和啄木鸟啄木头一样,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任大夫感觉背上都快被他给戳出坑来了。

“你干嘛?没长嘴啊!戳什么戳?”

阿福闻言,忙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门外。

任大夫没理会他,只是复又转向林睿,“这么傻的人,你让他跟在你身边,就不怕你也被他带傻了?”

阿福还想再戳任大夫的背,任大夫却像背上长了眼睛一般,起身避开,“要说话就说,但别说太多,你们家少爷身体可不大好。”

“少爷,您可吓死阿福了。你一口吐了那么多血,阿福还以为您要不行了呢。要是您真的过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阿福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买棺材。要是要买上好的棺材,阿福又怕身上带着的银子不够用,要是买的棺材不好,又怕委屈了少爷您!”

任大夫拍了拍脑门,掀开了帘子,探出了头,“柱子,进来一下。”

陈栋没动。

任大夫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老夫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过来,就直接走人。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老夫还怕找不到吗?三、二……”

“您老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聒噪的家伙拖出去。他要是再跨进这间屋子一步,你也和他一起走。”

“让你回家你不回,敢情是在铺子里头耍威风呢?”任大夫才刚转身,还没开始走呢,就听到了一把特别熟悉的声音,他顿时‘哎呀’了一声,真是天要亡他,他居然把他们家老婆子给忘了。

再转身的时候,任大夫已经笑成了一朵菊花,“夫人啊,您怎么过来啦?不是说最近天凉风大,你不爱出门吗?”

“别笑了,一脸的褶子。这么说,你是忘记了我今天让你回家吃饭的事了?我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你回,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的人影,我这一想啊,你准时被铺子里头的事情被绊住了,怕你饿肚子,就给你送过来了。让你不及时回家,这好些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会不会,娘子做的菜,不管是凉是热都好吃的。那你吃了没?”

“你没回来,我怎么吃?让你吃剩菜啊?”

“那一块儿。一块儿吃更香。”说完,似是感受到了来自陈栋的目光,任大夫立马一把抱住了食盒,“看什么看,没你的份。你要是饿了,出去吃。走走,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看着任大夫一副‘护食’的模样,任夫人笑得颇无奈。

“我带了很多,两个人只怕吃不完,让柱子一块儿来吃。”

“谢谢夫人!”陈栋立马松开了阿福,转而搬了张凳子坐到了桌边。

“我叫你柱子,你还生气,她叫你,你怎么还乐呵啊?”

“这……夫人叫的,听起来特别亲切。”

“马屁精!”

“……那也是跟您学的。”

“你说什么?”

“夫人您好厉害啊,这菜闻起来好香,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快开始吃,我也有点饿了。”

任大夫出去没有多久,林睿也起了身,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幕一幕。如果……如果他和杨柳相伴到老的话,应该也是这般模样的?

林睿毕竟是个人,不是只虫子,任夫人很快就看到了他,“那个,是谁啊?”

“本来我是能按时回去的,他突然被送了过来。”

“那他现在……是好了吗?”任夫人看着,林睿站得挺稳当的。

“差不多。”身上的伤,终有一天能好。这心里的,他可不确定。这么想想,他和他们家老婆子还是幸福的,幸运的。

任夫人有午间小憩的习惯,吃完了饭之后,和任大夫又说了几句话,就收拾食盒准备回家去了。

“你路上当心点。腿脚不好,就走慢点。看到个头高大的,走得着急的人,记得避开。”

“行了行了,你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走了两步,任夫人又回过了头,“要是觉得累了,就早点儿回家。”

“好。”

直到再看不到自家的老婆子,任大夫才转过了身,走到了林睿跟前,“站了这么久,不累?你的身体,得找个好大夫,慢慢调养着,你再歇一会儿就走。留在城中总是不好的。”

“任大夫,她的事,您听说了吗?”

任大夫和他对望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这铺子离杨柳和林睿的家并不太远,况且这类的消息向来长着飞毛腿,不一会儿,就能传的满城皆知。

“那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任大夫摇了摇头,不管什么地方,都不缺乱葬岗,但这么多日子过去了,风吹日晒雨淋且不说,还有那蛇虫鼠蚁、野狗……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在任大夫想来,杨柳定然是不愿林睿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的,他就不枉做小人了。

“不知道啊!”林睿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我还想着,给他们母子立个坟……”

“母子……你知道了?也对,其实在那之前半个月,她已经有些怀疑了,但当时月份太浅,老夫也不敢妄下断言,就让她……就是你被抓的那天,到我的铺子里头来……”

“怪不得,她那段时间那么懒散,吃不下东西,还爱睡觉……是个调皮的孩子。”

“林睿啊,事已至此,你还是先保着你自己。”

“多谢您。”

任大夫不知道,没关系,总有人会知道的。比如抓了柳芽儿之后又弄死了她的人。

“少爷,少爷您去哪儿?少爷您等等我。”

阿福很快就追上了林睿,因为林睿被人拦住了。

“诶,你们怎么也来了?”毕竟同是霍府的人,就算不熟悉,至少也是眼熟的。

那几人却不理阿福,只对林睿说,“大少爷,老太爷吩咐了,等您此间事了,让咱们接您回去。请!”

“还没完,我要先……找回她。”

“得罪了。”那人说完之后,手在林睿跟前轻轻一扬,见大少爷不过这么会儿时间又躺平了,阿福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也觉得头晕目眩,“你们……”

“好了,把大少爷搬上马车。”

“那这个怎么办?”

“他那儿,不是有马车吗?他又不是不认识路,待他醒了,自己会跟上的。”本来他们也是没打算把他一块儿药倒的,谁让他蠢,自己凑上来呢?

毕竟是同府的人,问话的人想了想,把阿福搬到了马车上,然后泼了他一脸水。在阿福迷迷糊糊地转醒的时候,那人直接跳下了马车。这下,应该不会跟丢了。

林睿再度清醒的时候,路程已过大半。大约是觉得已经剩下没几天的路程了,所以他们给林睿用的药量少了很多。但多日下来,即便林睿此刻感觉自己是醒着的,脑子却有些迷糊,身子也无力地很。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回去。”

“大少爷您放心,马上就要到家了。”

“不是,不是那里。”

“还是让大少爷多休息休息。”

至此,林睿只在外头走了一遭,又重新回到了霍家。又一次转醒的时候,周身熟悉的‘火烧’一般的感觉,让林睿有种错觉,好像他不是真的回过了他和杨柳的家,而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梦醒了,他的伤还没全好,但柳芽儿,依旧在他们的家里头等着他归家。

“完全清醒了吗?”知道林睿回来之后,章大夫每天都要来看看他的情况,那些把林睿带回来的人,是霍家镖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头走镖走习惯了,居然把林睿也当做镖来走,不当他是个活人,就当他是个物件,反正整个带回来了就行,至于他身体状况如何,他们是根本不管不顾的。

那药的药效早就过了,林睿的伤处又反复开裂了多处,所以又起了烧。要不是天冷,他这条小命都要搭在路上了。

“章大夫。”看了面前的人良久,林睿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地厉害。

“很好,能认得出老夫,说明脑子没烧傻。老夫替你看过了,那药你用得不多,对子嗣虽然多少也有影响,但你还年轻,这影响不会太大。”

“哦。”林睿低低应了一声,面上没有章大夫以为会有的喜色。

“怎么了?难不成,你还真不想要孩子啊?”

他是喜欢的。但能替他生孩子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静下心好好养伤。这反反复复的,很多地方是肯定要留疤的了。老夫会尽量,让那些疤看起来不那么可怕。”

“怎么样都行,反正也没人看。”

看林睿这般模样,章大夫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那你好好休息。刚才你睡着的时候,老夫已经让人给你灌了药了,待药起了效,你这身上的热度就能退下去了。”

林睿闻言,轻轻颔首,然后闭上了眼。他确实觉得累,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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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本来以为关于杨柳‘克夫’的消息,不过几日就能消停下去。但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另一个人的显赫名声,而愈演愈烈。传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大家分别传着的两个人就给配成了一对了。

“什么,一个克夫,一个克妻,为了不祸害别人,该配成一对?这谁说的啊?太缺德了。”季夫人觉得有些头疼,这不是坏了宛清的名声吗?寡妇门前是非本就不少,宛清又是新寡,还怀着孩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前头的夫君刚死没有多久,就立马改嫁?

“不知道,反正究其所以,这事是谁开的头,就是谁的错。”季如嫣一开口,一旁的如冰和如茵就猛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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