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改头换面混进太子府里,到月底时候去和儿子套近乎?这也太玄乎了些。”
“蛛丝马迹也不能遗漏。”裴原往帕子上剥瓜子仁,慢悠悠道,“盯紧了,下个月的月底,瞧瞧那到底是人是鬼。”
魏濛满口应下。
楼底下忽的一阵喧哗喝彩,两人往外头一看,全福妇人已经把绣球抛下去了,落到一个小媳妇的手里。那个小媳妇很高兴,噌的一下跳起来,由伙计领着往店内去,伙计口中奉承着:“接着这绣球是吉兆,小娘子以后定也是个全福的人,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兄友弟恭……”
彩头被人讨走,人群也渐渐散了。
宝宁的眼神急切地在街上搜寻,过半晌,终于瞧见街口一辆华贵马车,四周纱帘覆盖,影影绰绰能窥见里头妇人的影子,极为眼熟。有仆妇去买了茶点,往里头送时掀了下帘子,宝宁一眼就看到妇人的脸,就是她的大姐!她果真来了!
宝宁一下子站起来,跑到门外去,吩咐守着的刘嬷嬷去追。
裴原没见过季向真,但看宝宁的反应,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到门口去,把手里装着瓜子仁的帕子塞进宝宁手里,嘱咐她道:“别给自己太多负担,能行就行,若不然就当见见姐妹了,叙一叙旧。”
“我知道了。”宝宁点头应着,她整理了下裙摆,问裴原,“我打扮得好看吗?”
裴原笑道:“美极了。”
宝宁深呼一口气,裴原看她的样子,有些壮士断腕的意味,宝宁道:“那我就去了!”
她把帕子里的瓜子仁都吃掉,拍拍手上的碎屑,转身出了门。
宝宁和季向真的见面约在如意楼的二楼厢房,就是现在所处酒肆的对面。
裴原站到窗口,看她撑着一把白色的纸伞,步伐款款地提着裙摆走过街道,瞧起来很是端庄大气,和最初见到她时羞怯的样子很不一样。私下里,面对他时,她还是温柔娇羞的,对着别人,已经慢慢有了大家主母的风范了,绰约迷人。
裴原觉得高兴和骄傲,但心底里又生出焦躁的感觉。
宝宁变得更好,他却更害怕,若是她被贼男人迷惑走了该怎么办?未来肯定会有不长眼的贼男人的,或者更年轻些的小伙子?不要脸的男人们,想要勾人,怎么办?
魏濛不知道裴原心中所想,他看着宝宁背影,赞叹道:“小夫人长大了,现在能为你分担,以后也定能安一方家宅。等你站到高处,她可以与你并肩。我原来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
裴原恨恨盯着他,他现在见不得人夸宝宁,看着魏濛沧桑老脸,竟觉得他心怀不轨,有些淫|邪。
裴原慢慢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啊?”魏濛被骂得一懵,迷茫地看向他。
……
常喜与裴霄坐在某间茶楼中,看着宝宁撑伞慢慢走过街道,她梳妇人髻,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
常喜现在看着宝宁就想起裴原,想起那箱子金鳞鲤鱼,觉得牙根发颤,一嘴的鱼腥味儿。
“殿下,咱们现在去接小皇孙吗?”常喜收敛心神,恭敬问。
裴霄将视线转移,他知道裴原在对面看着,现在不宜不过去,他期望一个和宝宁单独相处的空隙,便道:“等一等。”
裴霄自认为不是个多情的人,也不屑在儿女情长上耽误时间。但这种暗中追随佳人,还有些偷|情意味的感觉,竟意外地让人着迷。裴霄的手指抚摸着杯沿儿,他告诉自己,他是来接走圆子的,做的是正经事,不必因此觉得惭愧。
正出神,忽听常喜“哎哟”地小声叫了下。
裴霄问:“见着了什么?”
常喜手指哆嗦地指向苏明釉的方向,问:“殿下您瞧,那是……?”
……
季向真被刘嬷嬷请上来,走的是后门,没人看见。
宝宁已经等候多时,听见上木阶的声音,急忙起身去迎,亲切唤:“大姐!”
季向真听刘嬷嬷说宝宁在等,本还将信将疑,现在见着真人了,她激动起来,双手握着宝宁的:“宝宁,真的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宝宁邀请她坐下:“我现在就住在溧湖,开了间铺子,就是如意楼,没想着见着了大姐。”
季向真毫不怀疑,只连声道:“真巧,真巧。”
宝宁给她斟茶,打量她神色。季向真是素净温和的长相,容长脸,总是浅浅笑意。现在脸色憔悴,已经没有当初美貌了,宝宁有些心疼。
季向真喝口茶水,想起什么,又问:“宝宁,你这样抛头露面地开店,四皇子竟然允许吗?”
宝宁点头:“他愿意的,还帮我张罗。”
“真好啊。”季向真露出一丝欣羡神情。她本不愿将愁绪展露在外头,但崇远侯府都是外人,没人能让她诉苦,现在见着亲姐妹,她憋了许久的情绪有了出口,眼眶竟渐渐红了。
宝宁心里琢磨的都是该如何将话题引向贾龄,还未开口,就听季向真道:“宝宁,大姐真羡慕你们夫妻和睦,你不知我和世子……”
宝宁期待问:“世子怎么了?”
季向真道:“你大姐夫竟背着我和青罗坊的女子有染,还珠胎暗结,竟要让我出钱,将她抬进门!”
宝宁知道青罗坊,是裴原手下的产业,是个成衣铺子。
但季向真所说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宝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大姐夫怎么会去青罗坊的?府里做衣裳竟要他亲自去吗,竟和绣娘有染了。”
季向真古怪地看着她:“什么绣娘?是个妓|女呀!”
作者有话说:青罗坊这个埋了好久的伏笔,今天终于得以和大家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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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目
宝宁懵了。
季向真又问她:“宝宁,你怎么会认为青罗坊是成衣铺子的,谁与你说的?那是京城最有名的勾栏院之一,里头扬州瘦马数都数不清,出入均为达官显贵。你大姐夫看中的那个薛芙是青罗坊现在的头牌!我可真是恨,世上为何要有这样的地界,诱惑男人去消遣,拆散多少恩爱家庭……”
宝宁有些不敢看季向真,她觉得愧得慌。
青罗坊是裴原开的,拆散人家家庭,裴原也有一份功劳。季向真说到痛处,捂帕痛哭,宝宁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了。
而且,裴原竟然欺骗她!撒这种小孩子都不屑的谎!
宝宁想,裴原若是直说,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也就罢了。但他掩饰什么?肯定有鬼呀!
女人的小心思被勾起来,宝宁现在想到裴原,用的都是审视的态度。他怎么在床笫上花样那么多,还弄了那么多小人书?都是哪里学来的呢?再瞧瞧总是和他处在一起的好兄弟魏濛,一看就不是顾家的男人,裴原总和他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东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宝宁又想到,裴原能在这事上骗她,别的地方就不能吗?
季向真与宝宁相对而坐,均是沉默,各有心思。
呷一口茶,宝宁把心底那些狐疑都压下去,她现在有正事的,等送走大姐,再和裴原算账!
宝宁拿着帕子擦擦眼泪,凑到季向真身边一点,兢兢业业地劝说:“大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真要将那个薛芙迎进门吗?说起来残忍了些,但那个孩子是一定不能留的,世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妓|子的,遭人耻笑不说,大姐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况且,世子成婚这么多年了,那么多姨娘妾室都没孩子,怎么那个薛芙就有了呢?她在那样地方过日子,每日接触的人五花八门,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世子的……”
宝宁说这话,一半是为了离间他们夫妻关系,另一半是出于真心。
她是真的替季向真觉得不值,凭她的家室容貌,贾龄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宝宁,大姐不瞒你说,这些事,我都想过。”季向真叹气,“但又有什么法子呢?我总不能与他和离。我嫁他那么多年了,年华已去,就算狠了心再嫁,说不准嫁的男人还不如世子,又要受人的闲话。到那时,我该如何自处呢?”
宝宁握住她的手,关切道:“大姐这话就说错了,一婚更比一婚高!你看蜀汉时候刘备的吴皇后,曹丕的甄皇后,还有汉景帝的王皇后,不都是二嫁的!大姐既然已经预见以后是个火坑,不急着跳出去,难道还想着怎么被烤死才不会更疼吗?”
季向真被她“一婚更比一婚高”的奇怪言论震撼住了。
她紧拽着帕子,讷讷无言,宝宁握着她手腕,目光灼灼,思忖片刻,继续道:“大姐,你别怪我多嘴,我觉着,世子的世子之位或许难保!”
季向真的心弦被她勾住了,轻声问:“这话怎么说呢?”
“世子他不能生呀!”宝宁顾不得谈论这样话题的羞涩了,她欺身挨近季向真,与她分析,“大姐,你与世子成婚已经四五年了,世子的姨娘通房还是那样多,世子正值壮年,他夜夜笙歌,但是一个孩子都没有。难道说,这些女人都有问题吗?”
季向真怔住:“但是,但是……”她不知如何辩驳,宝宁说的是对的,甚至大家都这么说。她暗地里也想过,但被宝宁这样赤|裸裸摆在明面上,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宝宁道:“大姐你看,世子他许是有隐疾,但他又不去治,他很难有孩子了。不,他有孩子,那个薛芙有孕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以后却要进门,她的孩子顶着崇远侯世子长子长女的名号,由你来养。你养着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还得捧着一个出身烟花地的女人,以后那孩子和女人得势了,还有你什么好果子呢!”
季向真更加无言了,她从前安静沉默的妹妹怎么现在这么能说,一句句都戳她心坎里。
宝宁继续道:“如果那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更惨了,世子一辈子都没孩子,那他还能承爵吗?崇远侯肯定不会同意的!到不久之后,他的世子位或许就要被剥,那时候大姐就更是什么都没有了。世子若爱你,你们琴瑟和鸣过着粗茶淡饭日子,倒也快活,但他又是那样风流性子!大姐,我真是替你觉得不值呀!”
宝宁紧张地盯着季向真的神情,见她从愁苦到震惊,再到愁苦,最后慢慢变得坚定。
宝宁松了一口气。
她第一次做这样哄骗人的活儿,表现得很激动娴熟,但手心里已经紧张地浸满了汗。
季向真道:“宝宁,我知道,我不能继续这样没出路的婚姻。拖得越久,我最后一点优势都会被时间抹平,等我容貌都不再了,岂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但是……我没办法向爹爹和母亲交待呀!母亲已经很责怪我了,说我没有为世子诞下一儿半女,我若回国公府,也是没有好日子的……况且,谁又愿意再娶我呢?”
宝宁心头一跳,暗道,机会来了!
宝宁动作一顿,面色变得犹豫,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大姐,听说世子前段时间刚接到任命,做了奉车都尉?”
季向真点头:“小官而已,没有几个俸禄。”
“但这官职重要得很呀!我还听说……”宝宁说了一半,摇头叹气,“罢了,还是不说出来让你烦心了。”
季向真着急了:“宝宁,你这话说一半,不是用猫爪子挠大姐的心吗?快说!”
“我听说,世子与太子走的很近……”宝宁压低声音,将裴原曾和她讲过的张良刺秦的故事,又和季向真讲了遍。
看着她愈发惊讶不安的神情,宝宁道:“大姐,这些事,我本不想多嘴的,但我们是姐妹,你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你的荣辱也是我的荣辱。若世子真的失足酿成大错,大姐面对的就不是婚姻幸与不幸的问题了,而是生死之关!”
季向真回想着贾龄种种举止,越想越觉得心惊。
其实季向真隐隐有感觉,宝宁今日的话都是意有所指,想要勾着她往某个方向走,但她就是抗拒不了,她觉得宝宁说的都很对。
慌乱之下,宝宁成了她唯一的主心骨,季向真焦急看着宝宁问:“那,如果这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呢?”
宝宁摇头道:“我也只是女眷而已,这样朝廷大事,我没有办法。”宝宁不敢再继续抛诱饵了,季向真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只是暂时心乱了,才会顺着她的意思走。宝宁知道,她若再穷追不舍,季向真立刻就会反应过来,前功尽弃。
季向真目光落在茶盏上,像是在出神。
宝宁道:“大姐,你不要着急,这些都是些不靠谱的猜测而已,我相信世子不会这样愚蠢的。但如果万一是真的,大姐还是早早离开他的好,这并不是背叛,是忠君,是对的。”
说完,宝宁忽的笑了下。
季向真问:“在笑什么?”
宝宁道:“我刚才想起离奇的事情,如果这事真的是真的,大姐若在清君侧的时候出一份力,圣上怎么会亏待你?我甚至还想,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到时圣上会给你诰命,给你赏赐,还要什么丈夫呢。顺心顺意,无人敢惹,生活美哉。”
季向真也微微笑了:“如此说来,倒也是对的。”
宝宁不再和她说这个了。吃些茶点,再看眼窗外天色,已经过午了。季向真起身告辞,宝宁送她。
临别时候,宝宁牵着她的手,依依惜别道:“大姐,从小你便对我好,即便出嫁了,我也惦念你。我知道你身边没什么贴心人,若有话,便告诉我,有事,也来寻我。四皇子待我好,你是我的亲姐姐,有什么麻烦,他定会出手相助的。”
季向真感动道:“我记着了。”
她上了马车,与宝宁招招手,启程向西回家了。
宝宁顿时像是脱力一样。她觉得裴原真是不容易,打仗时候攻城很难,交友时攻心更难,每天都要心力交瘁。
宝宁回想着季向真的神情,是在她意料之中的,那她今天,应该算是成功了?
……
刘嬷嬷扶着她胳膊,往楼上走。转过楼梯拐角,便对上裴原笑意满盈的眼。
刚才屋里的后半程对话,裴原听了个大概,他本没对宝宁报什么希望的。当初宝宁和他解开心结,裴原高兴的也是她愿意接纳他所做的事,从没对宝宁对他事业有所助益抱有幻想。但今天,裴原实在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我们家宁宁可真是长脸!”裴原拉着宝宁的手进屋子,反手带上门。
他从袖子里往外抓糖,一颗杏仁糖,剥了糖纸送进宝宁嘴里。
裴原满心欢喜,根本没注意到宝宁变化的眼神,他岔开腿坐在椅子里,搂着宝宁放到大腿上,他们面对面坐着。
宝宁又想起来青罗坊的事了,她生气,但没那么狠心,还想给裴原一个机会。
“晚上想吃什么?”裴原掐她脸颊,亲一口宝宁被掐的嘟起的嘴,“我带你下馆子去?咱们还没下过馆子呢。”
宝宁道:“我想买衣裳了。”
“嗯?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裴原顿了下,他没多想,道,“好啊。”
裴原逗着宝宁玩。他看宝宁现在严肃的样子可爱极了,把手指伸到她的嘴里,搅和着她的舌尖,还有舌上圆圆的糖。
“怎么回事儿啊宝儿。”裴原用指肚摸她的小尖牙。
他像是逗猫儿一样,玩得兴起,对将要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语气调笑地问宝宁:“怎么看着不高兴了?”
宝宁道:“我们去青罗坊买衣裳。”
裴原愣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随即又变得漫不经心:“那家衣裳不太好,不去那,换一家,随你挑。”
宝宁问:“青罗坊真的是衣裳铺子吗?”
“当然。”裴原肯定地道。
他问:“你怎么还记得这家店?它生意不好,我准备让它倒闭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听了他回答,宝宁眼中怒火熊熊,牙关猛地闭合。
裴原手指还留她嘴里,被咬的痛叫出声:“属狗的吗,还咬我?”
宝宁摇头甩开他的手,紧接着一口将嘴里的糖吐他脸上,掐着腰道:“好啊裴原,你果真是在骗我!”
作者有话说:裴原:天凉王破
宝宁:晚了!
注:“天凉王破”,是网络流行词语,即“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的缩略形式。(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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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车吗
裴原手指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牙印深深。
他故作镇定地抬手,把脸上沾着的糖抹下来,重新包进糖纸里。
完了,宝宁发火了。要是像原来那样,她胆子小小的,他也能硬气的起来的时候,还能凶两句吓唬她。现在行不通,她不害怕了,被惯的不像样子,还敢往他脸上吐糖。
裴原来不及唾骂到底是谁多嘴,竟把青罗坊的事泄露出去,脑子飞快地转着想解决的办法。
这可怎么哄!
宝宁坐在裴原腿上,手指抬起他下巴,压低声音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没了。”裴原就着这个略有些羞耻的姿势,仰头看宝宁,“真没了,就这一件!”
宝宁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裴原诚实道:“我怕惹你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那都是你之前做的事了,既往不可追,我不生气。”宝宁狐疑地看着裴原,“你是不是在青罗坊里有相好儿?心虚了才瞒我的?”
裴原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我怎么看得上那些女人!”
宝宁紧追不舍:“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不是青罗坊的,是良家姑娘,又美丽又贤惠,你便看得上了?”
裴原辩不过她,宝宁现在根本不冷静,他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一句话不说。他闭紧了嘴。
“好呀。”宝宁更生气了,她甩开裴原的脸,“你这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所以默认了吗?”
裴原心中叫苦,他从来不知道,女人胡搅蛮缠起来竟是这个样子。宝宁原先乖乖巧巧的,有时骄纵任性一点,但有个度,现在完全不讲理了。确实是他的错,最开始的时候没大方地承认,但也不能乱给他扣帽子不是!
裴原也恼火了。
宝宁骑在他的腿上,看裴原骤然沉下来的脸色,心中一瞬慌乱。她很快镇定下来,她不慌,做错事的又不是她,慌什么!
说实在的,她其实并没往裴原养外室的方向想过,这样事上,她还是相信他的。刚才那些话,大多也是为了气气裴原,让他着急一下,再和他提个醒儿,以后做事不要瞒着她。但是,看裴原那个死样子,他竟然也撂起脸子了。
宝宁本想晚上做点好吃的,改善下伙食,顺便犒劳裴原这两日为如意楼的忙碌。
但她现在心里不舒服,不想给他做了,咸菜疙瘩凑合着吃!
宝宁从他的身上下来,收拾下裙摆,就往外头去。
裴原扯住她袖子,沉声问:“上哪儿去?”
“你又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宝宁不看他,视线扫向别处,“你自己坐这里冷静,我下去炖吊梨汤喝,炖一大锅,有客人来就送一碗,就是不给你。你愿意回家就回家,愿意去什么青罗坊就去青罗坊,我今个住如意楼了,离你远点,咱们谁也别烦谁。”
裴原面色更黑:“怎么着,要闹分居?”
宝宁手腕被他扯疼了,原来恼怒的情绪被搁置了这么长时间,全变成委屈,看着裴原的脸觉得牙根痒痒:“分居便分居。”
裴原继续道:“你不回家,你养的那几个小畜生怎么办,羊也饿死了,狗也饿死了,我可不给它们收尸。”
宝宁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可太烦人了。
她抿唇道:“我待会就让人去接它们,好吃好喝伺候着,不劳你操心。”
“你想好了?”裴原呵斥她,“再给你个机会,见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逼得我发火,到时候闹出事,丢人的是你!”
宝宁被他骂得鼻子一酸,眼睛也红了。她和裴原相处这么久,裴原爱护她,纵长了她的小脾气,宝宁想着,平常人家的夫妻间不也是会拌拌嘴的,不过火的就叫夫妻情|趣,她不就是咬了他一下,怎么就生气了呢,况且还是他不对在先。
他这是又要树他的男子威严了吗?
宝宁心凉凉,她不搭理裴原了,觉得之前一腔真情也像是喂了狗,一只随时会反性的狼狗。
她挣开裴原的手,正转身要走,忽听见身后裴原站起来的声音。
他两步迈到她身边,宝宁一惊,以为他竟要动手还是怎样,刚要躲,就听耳边一声极为洪亮的“汪!”
宝宁震惊地看着裴原。
“汪!汪!”裴原边叫着,边朝宝宁贴过去,宝宁最初惊讶,随后便笑出声,跟着裴原的脚步往后退,没几步就跌进了藤椅中。裴原两臂撑着扶手,鼻尖离宝宁也就一寸距离,继续叫:“汪!汪!”
“别闹了,别闹了,叫得耳朵疼了。”宝宁笑得前仰后合。
裴原按着她肩膀,恶狠狠地“汪!”了一声,接着道:“我说了,别逼我,要不然丢人的是你!”
宝宁笑得眼里雾蒙蒙的,短短一刻钟里,宝宁情绪变来变去,最开始觉得他讨厌,又觉得他烦人得狗都嫌,现在看起来,又觉得裴原招人喜欢的不得了。她捧住裴原的脸,在手心里揉了揉,心想着,裴原这两天确实累瘦了一点,要给他补养。
至于青罗坊的事,反正也不很重要,就原谅他,毕竟学狗叫这样可爱。
裴原用额头蹭她的,眯眼问:“不生气了?”
宝宁皱皱鼻子,冲他“喵呜”了一声。
裴原也笑起来。他看着宝宁心情平和了,蹲下身子,才敢解释:“我不是欺哄你,外头也没人,但这事实在难以启齿。你多小心眼你自己也清楚,别说什么当时我坦白了你就不生气的屁话……”
宝宁瞪他一眼:“我很小心眼吗?”
“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原轻轻咬她手指,“你大气得很。”
宝宁道:“那你刚才也不应该凶我。”
“我要面子。”裴原道,“男人都要面子的,你得理解我。我也知道,女孩子爱耍脾气,你和我耍,但不许和别人也这样,和季蕴也不行,你要撒娇只能给我看。在家的时候,我纵着你,你怎么高兴怎么来,行不行?”
宝宁问:“那不在家呢?”
“不在家,你得给我面子,得让人觉得,这家里我说的算。”裴原揉她的手指,“打个商量,成不成?”
“我知道了。”宝宁笑着抱住裴原的脖子,在他耳边道,“我也会对你好的,让别人家的丈夫也都羡慕你。”
裴原托着她的屁股将人抱起来,笑着问:“那咱们这事儿就算翻页了?”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宝宁靠在裴原肩上,“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将我糊弄过去,晚上的饭你来做,我要吃红烧肉。”
“不会,换个简单的。”
裴原抱着宝宁在屋里走来走去,宝宁好像很喜欢窝在他怀里,这让他有种提前养了女儿,在哄孩子的错觉。
这感觉很舒服,他喜欢被宝宁依赖。
“好,我做红烧肉,你煮饭。”宝宁笑眯眯的,“你还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炸丸子。”
“那你要帮我和肉馅。”
裴原撅起嘴:“那你亲我一口。”
宝宁笑着推开他的脸:“离我远点,不要,不要!”
……
裴霄在茶楼里等了宝宁快要两个时辰。
他派去的人在如意楼见到了宝宁,说宝宁和裴原一起进二楼厢房去了,宝宁面色不太好,像是在生气。后来也果然听见了争执的声音。
裴霄是有些高兴的,他等着裴原被气得拂袖而去时,他再登门。或者宝宁气愤离开时候,他再迎上去。
但是太阳快要落山了,他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如意楼那边还是没有别的动静。
圆子被一个长得面黑的叫陈珈的侍卫陪着,在门口骑小木马,笑得牙齿都露出来,裴霄站在窗边看,恍然觉得,圆子、宝宁和裴原好像才是一家三口似的。他反倒成了外人了。
他每日里事务繁忙,今日抽出一天空闲时间,难道就是来看自己的儿子和别人其乐融融的吗?
裴霄意识到自己举动的蠢笨,恼火地拧眉。他不想再等了,带着常喜和两个佩刀侍卫,走出茶楼,径直往如意楼而去。
“小少爷,小少爷!”常喜远远地便唤。
在大街上,他不方便喊小殿下或小皇孙,但小少爷这称呼圆子头一回听,他反应不过来,依然晃晃悠悠地骑木马。
陈珈早知道他们会来,也没什么别的反应,蹲一旁沉默地看蚂蚁筑巢。
常喜被忽视得彻底,尴尬一瞬,想再叫,被裴霄拦下。他走到圆子面前,有些生涩地摸摸他脑袋:“圆子,我来接你回家了。”
圆子茫然抬起头看他,待看清脸,眼中掠过浓重的失望,“噢”了声,从木马上下来,往屋里奔:“姨姨,姨姨!”
常喜更觉得尴尬。他们不是来接孩子的吗?想象中圆子的雀跃,或者裴原一家的震惊和难过通通没有出现。从头到尾都像是他们在唱戏一样,等了那么久,准备好了表情和语气,结果人家根本不在意。
即便心里波涛云涌,裴霄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神情,他望着圆子的背影,跟上去。
宝宁在账台边上拨算盘,听女账房对账。裴原费尽周折请了个女先生,花了比男先生高了三倍的月钱,三十多岁的年纪,做活很麻利。账台边上摆了盆水仙花,不是花季,但叶子长得很好,绿葱葱的。宝宁心里琢磨着晚上的菜谱,还有那会和裴原吵架时候她的发挥。
她太过轻易就原谅他了,现在回想起来,宝宁觉得裴原好似作弊了,他用了兵法,这招叫什么名字呢?是虚张声势还是声东击西?
宝宁想不明白,在心里直叹可惜,两声狗叫就将她糊弄过去,下次可难寻这样整治裴原的好机会了。
圆子的喊声让她回过神,再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裴霄。
他穿了一身深紫色长袍,腰系黑色佩带,悬挂一柄长剑,气质矜贵,十分儒雅温和。
宝宁很快移开眼,她在心里将裴霄划为灾星的行列,见到他就要倒霉,想赶紧将他送走。
宝宁抱住扑过来的圆子,轻轻拧他鼻尖:“好了,你家人来接你了,包袱昨晚给你收拾好,提上回家,里头有姨姨给你做的糖糕糕。”
早就知道今天要走,但到了别离时候,圆子还是哭红了眼睛,宝宁安慰他几句,让陈珈去送圆子。
陈珈把包袱抱在怀里,问裴霄:“有车吗?”
常喜傻愣愣的答:“有。”
陈珈点点头,他不知道裴霄是谁,裴原没告诉他,他以为就是个普通富商或者官员,见裴霄看宝宁的眼神直勾勾的,很不高兴。
“这位公子,若不买东西,不要在门口挡路。”陈珈拽着裴霄的袖子将他扯出去,声音粗重地威胁,“收起你的眼神,要不然怎么被人打死的都不知道!”
常喜倒吸一口气:“你!”
裴霄拦住他:“算了。”这样的体验是他没遇到过的,若是别人做的,他定会生气,但若是宝宁将他赶出来。便没有那么生气了,只觉得新奇。裴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头痛,每次遇到宝宁,都会发生些事让他头痛。但他还是忍不住再见她。
陈珈将圆子抱上马车,催着他们快点走,马车不要在街上挡路,被差役看见了要罚钱。
常喜气得嘴歪眼斜,但裴霄不出声阻止,他也不敢开口骂人。
裴霄坐定在马车上,往后靠着软垫,随着马车向前行驶,如意楼的影子渐渐远了,他闭目养神。
过一会,偏头问常喜:“给她的纸条送到手了吗?”
作者有话说:今天8号,好日子,前排送一波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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