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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裂缝越来越大,似乎有破裂之势。

平康帝只觉得眼前发黑,瞬间想起了梦中老农的遭遇,连忙大喊道:“快走,要决堤了!”

跟随着平康帝的人大多是从京城来的,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便见那河堤上的裂口越裂越大,随即崩的一声,河堤直接崩了道口子,大水大量涌入,瞬间淹没了脚踝,。

平康帝也不知道那来的劲,几个箭步便爬上了马车,在车顶挥着手指挥道:“走!咱们快走!”

跟据在梦中的经验,在这种时候,只有爬到高处才有可能逃过一劫,这马车虽然不如屋舍结实,不过最近的民居都在数里外,眼下也只有这么一处地方可爬了。

但可不是人人都像平康帝这般在梦里梦得多了,有了些经验,不少人都惊慌失措,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而徒明烨则是直接抱着小十,几个弹跳亦跳到龙舆之上。

他眼眸微沉,怪不得除了小十之外,好些侍卫的面上亦露出了死气,原来是应在此处。

眼见水势不可挡之时,一道土墙凭空而生,瞬间出现在河堤之外,将河堤缺口挡住,又有一人跳上河堤,贴了一连串的符咒在河堤上,说也奇怪,原本河堤颇有几分颓废之势,却被那人硬生生的止住。

一见到这一连串的修真手段,徒明烨顿时猜出来者何人,喜道:“故故!”

莫故脚步轻点,几个瞬移便到了徒明烨身前,他上下打量着徒明烨,见他无事后松了口气道:“好险及时赶到。”

其实他本就早该赶到的,不过路上不小心碰到了几个人,好奇之下跟了他们几日,这才耽搁了,好在还来得及。

“七哥!”十皇子乖巧的上前给莫故问安。

“乖!”莫故随手揉了揉十皇子的头,再一转头见到龙舆上另一侧仍维持着挥手姿势的平康帝,奇道:“这是怎么了?”

随着莫故这一问,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平康帝身上。

平康帝的手还维持着先前挥手的姿势,他本着不能在儿子面前示弱的念头,挥完一只手,又挥了另外一只手,嘴硬道:“朕活动活动筋骨!”

108.女真王子

活动筋骨!?如果莫故和徒明烨等人真相信了,这未免太对不起他们的智商了,虽是如此,两人还是很善良的哦了一声,然后留着平康帝继续在龙舆上‘活动筋骨’了。

十皇子看了看父皇,然后再看了看压根不理父皇的五哥和七哥,最后决定跟随着两个哥哥的脚步默默地离去。经了这么多事,他也明白了跟着两个哥哥有命在的道理。至于父皇……就让他继续‘活动筋骨’下去。

就酱,平康帝还煞有其事的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发现……自己下不去了。偏生他又死要面子,不肯唤人扶他下来,在龙舆上撑了大半日,好不容易夏德全才寻了机会,悄悄地扶他下来。

于是乎,所有的事情就在平康帝的‘活动筋骨’中结束了。

鉴于成家堤的品质太差,莫故当年赈完灾之后,也特意让人在成家堤的附近都安排了补堤司,专质修补堤防,平康帝所在之处一发生了决堤之事,马上便有人找了补堤司来补堤。

补堤司也是老手了,三下两下便把堤防修好,不过修好堤之后,他们特意把莫故请了过去,一脸凝重道:“莫大人,这事有些不对。”

补堤司为首的人叫做老姜,原本不过是晋江一条街里的水泥匠,因莫故有意把水泥技术用在堤防上,便特意提了他来帮着修补堤防,修着修着,竟然混成了补堤司的司长。

他曾经跟着莫故到处东奔西跑的熟人了,虽然知道莫故现下贵为荣郡王,不过他一时改不了口,还是以莫大人唤之。

老姜指着补好的成家堤,脸色阴沉的厉害,“小的细细量过了,这堤防上分明是被人以利椎敲出了好些破洞,然后再狠狠敲击,是以堤防才会裂开。”

看到这熟悉的手法,莫故脸色微沉,果然,这手法……和当年河南黄灾的手法一样。

老姜忍不住骂道:“莫大人,咱们一定得把这种人捉出来才是,再来个几次,全河南都完了。”

这已经不是作死,而是找死了,而且这会害死多少人啊。

莫故冷冷的往太子龙舆中瞧了一眼,面色阴沉,竟是前所未有的冷凝,“放心!这种人定会付出代价。”

老姜松了口气,他跟随莫故大半年,知道莫故素来不轻易许诺,一但许诺,必会尽力达成,他郑重的给莫故连磕了三个头,“多谢莫大人。”

“起来!”莫故随手把老姜扶起,“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调查所有的成家堤,虽是被人所破坏,但这成家堤的质量也太差了,若是让人再用相同的手法破堤,到时不只是河南一地之灾,只怕会成为全国之难。”

提到要派人巡堤之事,老姜为难道:“大人,这成家堤本就质量不好,咱们也不可能派人日日守着,这事……怕是难办了。”

他们修堤司虽然在经过莫大人的斡旋之下,也勉强算是正式的官方部门,得已领着衙门的银钱,但大部份的县老爷轻视他们修堤司,到了手的银钱被东扣西减的,也不过就勉强补个堤罢了,要再分派人手来巡堤,只怕是不能了。

莫故微微沉吟,“也就这阵子暂时多让人来巡堤,我且修书一封,让知府支援着,大伙辛苦一时,总比再发生破堤之事好些,另外这成家堤也得尽快补强,这方面我会回去与铭舅舅商量,看有没有便宜又快速的方法处置。”

以皇子之身,安排知府分派人手巡堤不难,不过要给所有的成家堤加固,至少得要一大笔银子,这事他没法子代平康帝作主,而晋江一条街多年来的盈余也大多用于上次赈灾之中,他手上剩下的银钱不多,好在平康帝有了这次差点被淹死的经验,想来会同意此事。

莫故不过几下便将事情安排妥当,等平康帝‘活动筋骨’完毕,也不过就只剩下等他盖章的份了。

平康帝听完莫故的处置之后,神情颇有几分古怪,他原以为这个儿子养在外头,对朝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不过就是有些小神通,再仗着皇子身份行事罢了。

没想到莫故竟然在处理政事上也颇有一手,整件事便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说,而且所有的条陈都写的清楚明白,还有什么呃死哦屁(sop)之类的东西,让人照着行事便成。

平康帝将着那‘呃死哦屁’的玩意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叹道:“如此精细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是有些将官员当成胥吏看待了,但如此一来,也可以避免官员便宜行事到后来不行事了,或着在赈灾银子中上下其手。

莫故翻了个白眼,“因为有需要。”

见平康帝一脸被哽住之色,莫故难得良心大发的解释了几句:“好些官员连些基本的数学都不会,事事都得靠着幕僚,而上次黄灾范围之广,所有能用上的人手全都用上了,没了幕僚,他们便得自己动手,我见他们做的东西实在不像样,便直接弄了sop出来让他们照着做。”

平康帝微微汗颜,这朝中大臣不少琐事都是靠着幕僚处理一事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朝臣依靠幕僚,竟然靠到这种地步。

说到幕僚……平康帝便想到了莫故带回来的沈幕僚。

莫故特特将沈幕僚与旁人分开关押,感觉得出来,莫故似乎对沈幕僚更加提防。平康帝冷声问道:“那沈幕僚可有问题?”

做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希望今日这破堤之事是因着太子幕僚而非太子本人。

“咦!”莫故微微一奇,“没想到你竟然有几分脑子。”

平康帝:“……”

莫故沉吟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应该是女真人。”

“!!!”平康帝一惊,“此话当真?”

莫故点点头,“非但如此,而且他恐怕还是女真族大可汗之子。”

虽然女真可汗算不得什么皇帝,但做为异族之王,身上自然也有蟒龙之气,其子身上自然也有,若非如此,他又不是生就一双光眼,那能知道这沈幕僚其实是女真王子。

平康帝气的微微发抖,“莫非太子与女真人勾结?”

万没想,太子除了谋反之外,还和异族勾结起来了。

莫故怜悯的瞧了他一眼,将贾源父子的调查结果送上。

说起来也是碰巧了,不只是太子,就连大皇子与四皇子也有意宫变夺权。

太子本打算趁着这次南巡之时破堤弑父,让平康帝一行人淹死在南巡途中,以他太子之身,回京之后再让朝臣一敲边鼓,自然而然的便可登基为帝。当然,当他碰到宫变的大皇子与四皇子之后,这鹿死谁手,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太子不巧在回京途中遇上了他,而大皇子与四皇子的计划也不小心被他给破坏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平康帝一目十行的看完贾源父子的资料,然后……

下一刻,他两眼一翻,顿时晕过去。

很难得的,莫故这次没再嘲笑平康帝心理素质不过关了,连着三个看好的儿子都背叛他,怪不得承受不住了。

夏德全连忙扶起平康帝,眼睛往平康帝手里的信件瞄去,这一瞄,顿时吓的面如土色,惊道:“荣郡王,这下子咱们该怎么办?”

莫故微微沉吟,“老太太已经递了牌子进宫去提醒皇后娘娘,也送了几个大力气仆妇进宫,只要叛军的目标不是宫妃,想来还能拖上片刻,而荣国府与宁国府亦会派遗家丁出城,护送平康帝进京,但这些终究不如出动禁卫军来的方便些。”

贾代善无虎符不能调动禁卫军,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家丁保护平康帝,虽然有他和小五在,护住平康帝应当不是问题。只不过他和徒明烨以修真者之身对凡人出手,难免会遭到些许反噬,十来个侍卫还好,人数一多,他们的修为难免会受损,倘若可以,还是让禁卫军出动好些。

夏德全果断从怀中取出虎符,“还请荣郡王将虎符交给荣国公大人,让他便宜行事。”

莫故接过一看,还当真是能调动禁卫军的虎符,以夏德全的身份,代收着虎符不奇,奇的是竟然在未得平康帝的命令之下,将虎符交给了他。

他微微一奇,“你自作主张将虎符交给我,不怕平康帝秋后算帐?”

夏德全微笑,“荣郡王且用无妨。”

不罚,这是不可能的,说不得圣上还会要了他的小命,不过他一个阉人的性命那及得上圣上的安危重要。

莫故赞赏的微微点头,那怕他再怎么不懂规矩,他也明白夏德全是冒着生命危险将虎符交给了他,他沉吟道:“这也不用。”

夏德全是担心事久生变,这才不待平康帝吩咐,将虎符交给他,但以他的速度,要赶回京城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将虎符递回给夏德全道:“以我脚程,从此处赶回京城也不过半日的功夫,潜进京城更不是问题,且待他醒来后再细细商讨。”

毕竟这事还牵涉到了大皇子与四皇子,这两人轻不得,重不得,想来贾源父子也有几分为难,还是且看平康帝的意思再说。

109.平康传位

当平康帝醒来之时,身旁只有夏德全一人,无论是莫故还是五皇子等人均都不在他身边。至于李淑妃等人虽有心服侍,但都被夏德全给挡了。是以这龙兴之内,也就剩下夏德全一人陪伴左右。

平康帝左右望了一眼,脸色微沉,“太子呢?”

夏德全低声道:“太子被关押在龙舆之中。”

毕竟是皇族丑事,他估摸着圣上心思,也没将这事广而告之,而是悄悄地让人把太子给押下,不过守着太子的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暗卫,绝对忠心可靠,不会再发生私放太子之事。

平康帝沉默许久后问道:“夏德全,你说……太子知不知道那人是女真王子?”

虽是对太子失望,但平康帝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太子不是真和女真人勾结起来,倘若太子当真和女真人勾结起来,这就不仅仅只是背叛他这个父亲,而是近乎于背叛大晋朝了。

前者,他还能容得下;后者却是天地不容。

夏德全也跟着沉默了许久,最后叹道:“老奴想太子并不知那人是女真王子,不过那怕太子先前不知那人是女真人,之后也该知道了。”

沈幕僚虽然活脱脱是汉人的模样,但日常相处下来,不可能半点也不露馅,他方才审问了一番,有好些侍卫都察觉到其骑术之精,可说是他们之中最出众的,一介书生,能拥有这么好的骑术,怎么能不叫人起疑呢?

太子要真是什么也瞧不出来的楞头青,也不可能稳稳坐住太子之位这么多年,既使先前不知道,相处了好些年下来也该猜出一二。

再想想太子明明有那么多可信任之人不用,偏生让沈幕僚安排破堤之事,只怕也是打着想之后把破堤之事推到女真人身上的念头。

平康帝沉默许久,他先前也猜出了几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有那一点对不起他!”平康帝沉痛道:“他生而克母,但我仍将他立为太子,生怕继后教坏他,亲自把他带到乾清宫中养活,既使是宫中最艰苦之时也没有苦到他一丝半点,他的食衣住行甚至都还在我之上,而他竟然是如此回报于我!?”

再想想先前的打算,平康帝越发觉得自己对太子多年来的教养全是笑话,“亏我还准备回京之后便传位于他,没想到……”

夏德全也不知从何劝起,只能低声道:“圣上熄怒!”

圣上似乎是骂的起劲,不只是太子,就连还在京中准备宫变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也被骂,在圣上的数落之下,从大皇子到四皇子个有个的问题,个个都不配为君,就连五皇子与七皇子也被数落了一顿。

夏德全一旁听的暗暗黑线,这其他几位皇子也就罢了,五皇子和七皇子此时正好在外头,以他们练武之人的耳力,只怕……

深怕七皇子到时一怒之下甩手不干,夏德全连忙轻咳几声,暗示一下平康帝。

平康帝和夏德全之间颇有默契,一听夏德全的咳嗽声便知不妙,他猛地住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孩子赶去京城了?”

他口中的那孩子,指的便是莫故。

就如同夏德全了解他一般,他也了解夏德全的性子,以夏德全的个性,不可能不把虎符交给莫故,一但虎符落到莫故手上,再加上荣宁两府的支持,只怕……

平康帝心下微沉,自连续三位皇子谋逆之后,那怕莫故先前一副对皇位并不在乎之色,现下他也不再相信莫故了,如果真对皇位不在意,又何必尽心尽力的救治河南之人,以皇子之身行帝王之事。

夏德全笑着摇头,“荣郡王并没有接过虎符,而是在外头等着圣上醒来呢。”

荣郡王倒真是心善之人,比起其他几位皇子当真是为旁人着想多了,若是其他皇子,只怕早就拿了虎符就走,那会去管他一个阉人在之后会怎么被圣上责罚呢。

平康帝微微一奇,“他竟然没拿虎符?难道他不知道,得了虎符,再联合荣宁两府之力,要夺皇位也不过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除非是像太子因自身占据了名份大义,这才用天灾害人,否则无论是宫变还是政变都离不开军权两字,要不大皇子和四皇子怎么会这么针对荣国府,便是因着荣国府手握禁卫军,而这军权都送到了莫故手上了,这孩子竟然不要!?

夏德全笑道:“老奴看荣郡王是当真没想到这事,再则……”夏德全顿了顿,倒是说了句大实话,“老奴看荣郡王一是艺高人胆大,二是如果荣郡王当真有意,只怕无需废一兵一卒之力都可得到皇位。”

连原本即将颓倒的堤防都能说救就救,区区一些将士又岂会被他放在眼里。

平康帝沉默半晌,不得不承认夏德全说的是实话,这两个孩子的神通远在他猜测之上,怨不得河南人把这两个孩子当成活神仙似的祭拜。

他沉吟片刻,“请荣郡王进来,并传张阁老进来替朕拟旨。”

他这次南巡虽然不可能带着文武百官,不过一些重要的文武大臣倒是带着了,张阁老便是其中之一。

夏德全一奇,“张阁老!?”

这张阁老是前太子太傅,也是负责教导太子之人,当然,张阁老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明里暗里时时劝戒着太子,要不也不会被太子上书圣上请求撤换,不过张阁老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四皇子的岳父。

到了这种时候,圣上竟然还让张阁老代为拟旨!?

平康帝冷声道:“张阁老是个聪明人,一个女儿与全族性命之间,他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是。”夏德全低声应下,去请张阁老过来不提。

只是临走之前,夏德全若有所思的瞧了圣上微微颤抖的右手一眼,看来……他也是时候给自己寻一条退路了。

圣上传召,张阁老连忙赶了过来,虽然夏德全把这事封锁住了,但能混到天子近臣之人岂有傻的,他自然也多少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先是成家堤险些破堤,要不是七皇子来的及时,只怕他们大家全都要被洪水淹死了,而七皇子来了之后,圣上龙舆内突有太医进出,营帐守卫足足比以往森严了一倍有余,还有那些名为保护,事实上暗地里盯着他的那些侍卫。

一得圣上传召,张阁老匆匆赶到圣上龙舆之中,只见龙舆内除了平康帝与夏德全之外,就连荣郡王都在里头等着。

平康帝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眼眸中隐隐有着厌弃之色,看的张阁老胆战心惊,着实不知道自己做了何事,惹的圣上不喜?

正当张阁老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平康帝冷冷道:“张阁老,代朕拟旨:命荣郡王领禁卫军,将大皇子、四皇子,以及其党羽叶明、赫守正等人圈禁在府。”

张阁老本是奋笔疾书,按着圣上之意拟旨,但写到四皇子之时,笔锋一顿,惊道:“四皇子!?”

“怎么?”平康帝冷冷道:“张阁老可有意见?”

张阁老连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臣多年来一直忠于圣上,那怕……”

“够了!”平康帝不耐烦的打断道:“朕不是宣你来说废话,朕是要你来拟旨。”

“是!是!”张阁老强压下恐惧之心,匆匆按着圣意起草圣旨。

平康帝不待墨迹吹干,便急忙将圣旨与虎符均都交给莫故,提醒道:“如果大皇子府与四皇子府上有人不安份的,格杀勿论。”

平康帝的言下之意,便是让莫故便宜行事了,有必要时,杀了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成。

张阁老闻言忍不住抬头望了荣郡王一眼,要是荣郡王是个心狠的,怕是会趁机杀了大皇子和四皇子,毕竟这世上那有比死人更可靠的?

他心下暗暗琢磨着,圣上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杀大权交给了荣郡王,究竟是信任荣郡王呢?还是大皇子与四皇子今日所犯之错极大,让圣上除之而后快?以眼下情况来看,只怕是后者的可能性高些了。

莫故也没察觉平康帝一句便宜行事里的弯弯绕绕,随意的点点头,连忙带着虎符与圣旨就走,他虽然口中说不急,但早一天制住大皇子与四皇子,在京城贾家人也能早一天安全。

毕竟莫大与莫二虽然用毒药控制住了王老爷子,但这事暪不了太久,王娇娇进四皇子府那一日,王老爷子再怎么的必定得现身。

按着王娇娇订购花嫁套妆的时间来看,离王娇娇入府之日也没多少时间了,如果不在王娇娇入府之前解决了此事,只怕以四皇子的精明程度,必会察觉到一二,若是他们提早起事,只怕贾家危矣。

待莫故走后许久,平康帝仍望着莫故离去的方向,眼眸微眯,半自言自语的跟夏德全低声问道:“你说这孩子是当真没那份心思?还是装作没那份心思?”

夏德全笑道:“老奴瞧荣郡王殿下怕是当真没那份心思。”接着夏德全顿了顿又道:“恭喜圣上,得一纯孝皇子。”

“呵。纯孝!?”平康帝自嘲道:“是与不是也不重要了,事到如今,朕还有其他选择吗?”

国赖长君,更赖明君,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坐在这皇位之上,余下诸子之中,也就只剩下三皇子、五皇子、与七皇子可堪一用。

老三……自不用提,他虽有孝心,可惜其才德不足;老五的病也没大好,也不适合,他思来想去,竟然只剩下一个故哥儿可用了。

夏德全笑容微敛,沉默不语,如果先前只是猜测出了几分,如今平康帝的话,更是证明了一事,这天……就要变了。

平康帝喝道:“张阁老!”

“臣在!”

“再拟一份圣旨。”平康帝沉声道:“将皇位传于七皇子──”

110.慧妃自尽

得了虎符,接下来的事情便就顺利多了,本来大皇子与四皇子还商量着避免打草惊蛇,准备到了成事当天,再行禁固住贾源父子,没想到贾家倒是在他们之前,先行发难了。

当然,这多少也与贾源等人指挥得力有关,没人想到贾源竟然如此大胆,让林张氏用易容术把他打扮的像王老爷子一样,亲自扮成王老爷子,大大方方的上四皇子府,说是跟四皇子商讨宫变之事,其实暗地里把他们的计划给探的一清二楚,这才能一击即中,短短一日之内瓦解了大皇子与四皇子的势力。

得知此事之后,莫故倒抽一口冷气,难得的对贾源生气了,“祖父,你当你是伊森·韩特还是汤姆·克鲁斯?”

变脸这种事情连他这种修真者在没万全的把握之下都不敢为之,没想到祖父竟然靠着张姨那一手三脚猫似的易容术,跑到四皇子府里去了。

贾源有些疑惑,“什么伊森·韩特?什么汤姆·克鲁斯?”

听起来倒有些像是番国人的人名,不过这易容术与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莫故死鱼眼,这代沟太大了,解释不来,只能拿着眼睛瞪着林张氏一眼,老人家老番颠了,爱说梦话,但以林张氏稳妥的性子,怎么能跟着贾源一起疯呢?

林张氏也知道这事太过大胆,乖乖的立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说,倒是贾源笑咪咪道:“故哥儿多虑了,张氏的易容术极好,四皇子压根没认出老夫。”

莫故不客气的说道:“那是因为四皇子跟王老爷子不熟,要是他们熟,只怕祖父你早被认出来了。”

指望古代的易容术,还不如指望现代女人的化妆术呢,那个才是完全变一张脸的神奇魔法啊。祖父没被四皇子认出来,大半还是托了四皇子与王老爷子不熟之故。

贾源白了莫故一眼,“就是知道他们不熟,我才敢扮做王老爷子前去赴约啊,不然我那敢。”

真当他要情报不要命吗?

莫故瞬间哽住,得,他服了!

贾源也知道平康帝让莫故便宜行事一事,直接做了一个手势暗示道:“要不要趁在圣上还未回来之时,把大皇子和四皇子……”

他做了这么多,自然不希望便宜了旁人,况且他们这次也可以说把大皇子和四皇子给得罪死了,如果不斩草除根,他也着实不安心。

“不必。”莫故摇摇头,“他们这次可以说是踩到平康帝的底线了,平康帝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况且这终究是平康帝的家事,咱们也不好插手。”

贾源哽了一哽,莫故口口声声说是平康帝的家事,可见得直到现在都没有意会到自己皇子的身份,也没明白他暗示对大皇子及四皇子下暗手的用意。

贾代善轻拉父亲一下,示意其稍安勿躁,正如故哥儿所说,大皇子与四皇子已经踩到圣上的底线,圣上再怎么的也不可能选择他们为新君,按他看来,这皇位十之**是故哥儿的,与其做些什么,引来圣上疑心,还不如耐心等候。

贾源也知道自己过于急躁,终究冷静下来,意有所指道:“这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堪大用,太子又勾结女真,以后这皇位……”

莫故眼眸微垂,不要说贾源有此疑虑了,就连他也颇为怀疑,所谓国赖长君,除了前头的这几位皇子之后,剩下的都是些半大孩子,总不会真让坑王三皇子继位?再瞧瞧自己身上几乎快要实质化的龙气,莫故隐约的有了些猜测。

莫故淡淡问道:“皇后那边可还安全?”

“放心。”贾源笑道:“皇后是个厉害的,不过短短一日便把后宫都掌握住了,无论是叶嫔还是德妃压根没有机会往宫外传消息。”

莫故微微的松了口气,“皇后无事就好。”

略算一下,太上皇在红楼原着中还能作好几年的太上皇,多受累几年,等年幼的皇子长大,或着是待皇后腹中的幼子出生,想来应该还来得及。

如此一想,莫故也安了心。“这京中大事鼎定,咱们也是时候去接平康帝进京了。”

把平康帝接回来,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就可跷着二郎腿,等着几个弟弟们成亲,他身上的重担也总算可以下来了。

不过此时的莫故,并未想到平康帝进京之后,会给他怎么样的大惊吓!

平康帝未回京之前,因着大皇子等人的府邸突然被围,朝中早有了些隐隐约约的猜测,再见平康帝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大皇子、四皇子送到宗人府中圈禁起来,这大皇子与四皇子有意宫变之说也喧嚣尘上。

可是再见太子舅家──赫家也被围了起来,众人便有些不明白了。

大伙都是明眼人,这夺嫡之争一直都是太子与大皇子之间的争斗,至于四皇子……那是纯陪跑的,并不算数。这将来的皇位不是传给太子便是传给大皇子,如今大皇子一脉都被关到宗人府了,看似似乎是太子一脉得胜,但怎么太子舅家也被围了?

连跟随平康帝多年的大臣们都搞不清楚情况,更别提宫中妃嫔了。好些妃嫔托着人打探消息,更别提两位皇子之母了。

皇后虽是让人封闭了叶嫔的钟粹宫与德妃所居的永寿宫,但两女在宫中经营多年,那怕皇后再怎么严防,总是会让人带进去只字片语。

没花多少时间,两人都知道自个儿子被关进宗人府中之事了。

德妃是真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自从儿子为成河督求情之后,她们母子两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即使说话也是谈论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居多,她那知道儿子竟然和大皇子勾搭上,联手宫变之事呢?

不过德妃素来明白平康帝的性子,要不是四皇子犯了大罪,平康帝绝对不会把儿子关到宗人府,她思前想后,最后在永寿宫前脱簪待罪。

这一跪便是足足一日一夜,跪到人都晕了过去,但这消息传到乾清宫中,平康帝不过是微微皱眉,让人不要拿这点子小事来烦他。

相较于德妃,叶嫔那边反应却是异常安静,大皇子起事之前曾和叶嫔透了个底,叶嫔得知此事之后,倒也不惊慌,反倒让宫女给她梳妆打扮,不但穿上了近似正红的银红色宫装,甚至还载了妃位上人才能配载的七尾凤簪。

大宫女瞧的暗暗心惊,这些都是娘娘当年贵为慧妃时所使用的衣裳首饰,而如今娘娘已经成了叶嫔,按律不能用着这些妃位上人的衣裳首饰,更别提大皇子犯了罪,只怕娘娘也会被牵连到。

“娘娘!”大宫女忍不住劝道:“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打扮的素净一些,好脱簪待罪啊?”

叶嫔冷冷一笑,“不用了。”

事到如今,求也是白求,不如不求。

“娘娘,这可不是闹性子的时候啊。”大宫女劝道:“娘娘可得为大皇子想一想啊,眼下大皇子莫名被关到宗人府里,正是最危急之时,要是娘娘不跟圣上求情,谁还能救的了大皇子呢?”

大宫女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德妃已经在永寿宫前脱簪待罪了。”

听说德妃跪了足足一日一夜,人都晕了过去,腿脚都险些跪坏了,也不见太医进永寿宫医治,可见得圣上这次当真是恼的很。

叶嫔淡淡道:“救不了的。”与其像德妃这般,多年来的脸面都没了,还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叶嫔眼眸微暗,“谁都救不了他。可惜……本宫怕是见不到自己的孙子出世了。”

因为儿子一心想要嫡长子之故,多年来一直不让侧妃们有喜,只有几个上不得抬面的侍妾生了几个庶孙女,虽然儿媳又有了身孕,但儿媳的身子弱,先前那几胎都流掉了,只怕她腹中这一胎也注定保不住。

“娘娘!”听着叶嫔口中的绝望之言,大宫女有着不祥的预感,忍不住泣道:“娘娘,你得为了大皇子振作啊。”

她顿了顿又道:“好歹……想想大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大皇子已经关到宗人府里,也不知道出不出得来,大皇子妃又因为多次流产,坏了身子,爹娘都靠不住,要是叶嫔这个祖母再不振作,那个孩子当真是无依无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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