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得知柴进为自己争取到十万两白银压箱,忍不住咧嘴。自己带着大军在外征战,夺了辽国的中京,还少了那些黄白之物吗?但是柴进的一番美意自己还是要领的。
“殿下,你若是还能领兵出征,自然不用要什么聘礼压箱银子的。我也是因为梁山的那些小娘子出嫁,官家都有送压箱银子才想起为你争一争的。官家还与她们说以后嫁去别人家里,要把压箱钱看好,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我这想着你以后也算是在别人家里了。不,我是怕你以后困在京师不得离开罢了。”
柴进的话,句句都是站在林冲的立场。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这些年柴进经过与蒋敬共度的锱铢必较的岁月,早就把这句话意思,深深地体会、融化到骨子里,落实在行动中了。
林冲点点头,再三地向柴进道谢。他那日回京见女帝,看她的意思,在没有嫡系继承人的之前,她的那些宏伟大业、自己的建功立业都是不用想的。柴进的那句以后也算是在别人家里了,虽不中听但实际也是那么回事儿。自己进皇宫以后能过的如何,即便是五军大都督,也还要看扈三娘对自己的态度。
银钱嘛,多一些不是坏事。
其实林冲的私房很丰厚、身家也不菲的。这些年在梁山,不仅是供吃供用的头等待遇,他作为数得着的大头领、每次军事行动都有份参与、且他是凭武艺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将,还有额外的一份分润可拿。他实际上是梁山数一数二的大户呢。但是柴进先为他争来了足够的聘礼,再为他争来出嫁,咳,入赘的压箱银子,反正都认了入赘的名头了,哪里还会愿意推弃“出嫁”的里子。
谁还能嫌银子多了咬手么!
“柴大官人,你看我这亲成的。”
林冲摇头失笑,不好把心底的话说出来。这亲结的太划算了,不说柴进为自己争来的黄白之物喜人,就是自己还能继续担大都督之职,等有了儿女以后,还可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儿女以后还能承继了这万里江山,这是满天下打着灯笼也寻不来的好亲事呐。
柴进觑着林冲面色好,心情也应该是不错的,笑嘻嘻地说了实话。
“除了入赘这名头不好,我也觉得这亲事很划得来的。”
林冲还真没恼,“是,是,求之不得的。”
入赘的名头不好?那也得看入赘谁家、被怎么对待不是,是。
柴进这次过林冲的府邸,除了要送来压箱银子,还要与林冲确认嫁妆。当柴进把林冲的嫁妆礼单拿到手,看着聘礼和林冲的私房都混在一起分类做了登记,拍着桌子叫好,大赞特赞。
“好,好。殿下啊,以你这般的财力,量他们也不敢再说那压箱银子给多了。”
一般来说,嫁妆若是把聘礼都加进去,那么嫁妆有聘礼总数的二、三成就可以了。林冲的私房快与聘礼相当了。亏得有压箱银子,才没让扈三娘、没让礼部丢脸。
柴进把林冲的“嫁妆”单子拿去到户部给蒋敬一份保存,语重心长地对蒋敬相劝。
“神算子啊,你看看林冲的嫁妆,要是没送过去那笔压箱银子,难道你现在去补么?”
蒋敬恨不能揍柴进一顿了,他这是踩着自己在女帝和皇夫跟前卖好呢。
“你不晓得官家用银子的地方多?你看,那十万银子早晚林冲会自己拿出来给官家用的。哼。”
“就是借着用了,以后也得还回去。我说你就是不会做事,换我就给二十万。你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蒋敬还真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心里更恼火了。自己是傻了不成,给了林冲,与扈三娘也是左手倒右手的,自己真是算计银子算糊涂了,在林冲这里吝啬什么啊。
他想明白了以后更恼柴进了。
“你就不安好心,不然怎不私下里提早告诉我!”
柴进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蒋敬,“私下告诉你?你算林冲的娘家人还是婆家人,你自己斗殴选过站哪边的了啊。”
这可把蒋敬气着了,立即亲自动手把柴进从户部赶了出去。连着几天都不搭理柴进。幸好蒋敬没气昏头,还按着议好的银两数目,把女帝大婚的所有支出拨给了礼部。柴进派人登门几次想与蒋敬握手复合,都吃了闭门羹。直到了女帝大婚的那天,柴进当着所有来参加喜宴的官员,连着给敬三碗酒与蒋敬,才得了蒋敬的宽恕,与他恢复了邦交。
要说大元初立这一年坤泰元年的热闹事儿,真的是很多的。夺了金国的中京绝对能算上百余年里的第一件,而女帝娶皇夫、本是五军大都督的林冲也愿意入赘,自然也能算奇事的一桩了。
成婚那日,礼部尚书柴进带着几百名守卫皇宫的禁军军卒替女帝迎亲,把林冲从前宋郓王赵楷的王府改成的大都督府接了出来。林冲身穿亲王的大礼服,一路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百的迎亲的军卒、送亲的将士,几百台压弯了抬箱子的扁担、扎着红绸的嫁妆箱子,让所有围观的百姓吃惊皇夫的深厚家底。
不停有观礼的百姓在议论纷纷,“这般身家、又是大都督了,为何还去做赘婿?”
声音送去林冲耳朵里,他也只是笑着不语。
围观的百姓也有说:“赘婿如何,官家的江山以后不是传给了他儿子的。”
陪同林冲的孙新怕他羞恼,就要使唤将士驱赶。
林冲在马上叫住他,“吉日不与百姓争论。且他们也未说错。”
在黄昏的吉时,林冲从正南的宣德门进入皇宫。到了大庆门前才下马,然后走去大庆殿,与等候在大庆殿的女帝行礼。
要柴进和礼部官员说,女帝真的是很给皇夫林冲面子,没自始至终地要皇夫按着皇家礼仪行礼。而且完成大礼之后,林冲得以陪同女帝一起,接受百官和诰命的祝贺。就连林冲的住处,扈三娘也同意了柴进的意见,不把林冲安排去坤宁殿,而是反复斟酌后自己从福宁殿搬到了紫宸殿,把垂拱殿改名为熙宁殿,给了林冲做寝宫。
然后扈三娘把自己习惯宣召各部尚书和宰相去福宁殿书房议事的习惯,也改成到紫宸殿的书房。将每月一次的大朝会改去大庆殿,五日一次的文臣小朝会改去文德殿。
洞房设置在林冲的寝殿熙宁殿。
林冲看着在自己前面昂首阔步走进熙宁殿寝殿的女帝,在心里催眠自己,官家不是普通的小娘子,官家不是普通的小娘子,这话直到第二日的龙凤喜烛熄灭,仍反复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俩人在宫女子和小黄门伺候下,把层层叠叠的大礼服,一件件地脱下去。林冲拖到最后,只着了内衣跟着小黄门去后殿洗浴。几个殷勤的小黄门,七手八脚地拆了林冲的头发,上手帮林冲洗发、搓身子,澡豆好像不要银子地在林冲的身上抹了一遍又一遍,令林冲不得不换了二次浴桶,才算是被小黄门清洗赶紧了。然后又被按在榻上,往他的身上涂抹了一些油脂,那些油脂的味道清新甜蜜。他自己闻着身上的味道,都隐隐地兴奋起来。
在后殿被收拾了半个多时辰,林冲才得以回到寝殿。却见扈三娘已经洗漱回来,卸了钗环,披散着头发,换过了寝衣,正坐在宽大的八步床上等他呢。
看着秀发轻垂、粉面含春的扈三娘,林冲觉得自己那一颗不是初哥的心立即火热起来,属于雄性的本能,甚至一度让他忘记了身下的女子是帝王。
和谐运动有助于促进夫妻关系、也能够很好地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
酣畅淋漓之后,林冲也放松下来,与扈三娘再相处就少了平日里的拘谨。俩人额头相抵,揽腰缠腿地搂抱在一起悄悄耳语。林冲抚摸着扈三娘身上的刺青,声音低沉却轻如燕子呢喃一般。
“为臣如今才晓得官家那一丈青的绰号是如何来的了。怨不得官家能做帝王啊。别说平常的小娘子,就是哪个儿郎也不会这样做的。”
“你想吗?”
扈三娘的问话简单,语气温婉,就是声音有些遥远,让林冲感觉不到扈三娘平时的一丝威严和压迫。只是幽深的眼波如漩涡一样,引得林冲欲迷醉在她的眼神里,甚至还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不想。臣明白自己的,不是能做帝王的人。要是此生能够做个建功立业的将军,就是圆了为臣这辈子的心愿了。”
林冲按着自己的本心回答了扈三娘的问话。说完话他感到了莫名的轻松清爽、心脑也跟着通透清澈了。
“在熙宁殿的这里,你我是夫妻,你勿用自称为臣。”
扈三娘的声音不再遥远,温柔的声音里漾着缱绻、也充斥了林冲从来没见过的和顺。这样的扈三娘让林冲不禁就再度心热起来。他的手指在那些刺青上缓缓移动,勾勒、描绘着那气势磅礴、几欲破体腾飞的青龙,一语双关地问着,“还疼吗?”
“不记得了。或许是不疼。”
刺青的时候自己没来,疼不疼的当然不知道了。
“不疼?那么再来。”
林冲热切地表述自己的渴望,双目熠熠生辉锁住扈三娘,不想让她躲避。这样的他焕发出别样的神彩,令人心悸也令人渴望,扈三娘莞尔一笑。那笑容落在林冲的眼里,没有明确的语言拒绝就是邀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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