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云楚雨(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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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烟看出了凌亦尘眸中的凌厉,不知为何,她竟忽然想起了当年父亲曾追杀凌亦尘的事,她本是想问他为何脸色这般不好的,可想到这里她便是再不敢开口了。

皇上发了雷霆大怒,要求彻底彻查此事。

宴会众人,几乎无人不知太子年幼时被刺杀之事,只不过都是碍于各种算计,放在心里不说罢了。

按理来说,这场寿诞,白朝人一二品户部侍郎,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的,但因着他是太子岳父的身份,按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入宫参加了寿宴。

八皇子被刺杀,此刻最坐不住的便是白朝仁了,白朝仁心里素质极低,皇上发了那么大的火,因此他想起十年前他受命刺杀太子的事,害怕这件事会牵扯出当年的事,他便是吓得面色发白,身子不住的颤抖。

“白大人,你抖什么?”

皇后看到后面的白朝仁,冷冷说道。

这时他身边的明大人在他耳边小声警告威胁,“白大人,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啊!”

这明大人是左丞相的心腹,明大人的话自然就是左丞相的意思,如此白朝人两面夹击,他退一软,竟跪在了地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八皇子不幸夭折,微……微尘深感痛心。”

白朝人的声音都是颤抖,这话俨然只是口是心非的掩护。

白若烟看着对面的父亲被皇后为难却又无能为力,她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凌亦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当年父亲追杀年幼的凌亦尘,他自是恨他入骨的,她又怎能开口让他救父亲呢?

“皇上,依臣妾看,白大人的疑点太多,该好好彻查。”

皇后的话也正合了皇上的意思,毕竟八皇子被刺杀,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而嫌疑最大的当属这瑟瑟发抖得腿都软了的白朝仁了。

“来人,将白大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两个侍卫得令便是上前去拖拽,白朝仁吓的忙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嘴里还说着,“皇上饶命,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白若烟看着自己这没出息的父亲,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父亲越是这般的哀求,在被人眼里就越是觉得心虚,越抹越黑。

两个侍卫无情的将白朝仁拖了下去,而白朝仁依然是浑身瘫软的,就像是个得了软骨病的人,而他被带下去后,那地湿了一片,旁边的人看到了,不禁跟身边的人小声嗤笑,“你看,都吓尿了。”

在太后的寿宴上出了这样的事,又涉及到了她的父亲,如此便是身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议论着她什么。

不用细听,白若烟也大抵是知道她们都在说什么的,最后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了右丞相来彻查,本来欢天喜地的宴会就在这沉闷中结束了。

马车里,凌亦尘始终绷着一张脸不语,白若烟也没开口,她心里始终都在想,这次的刺杀,到底是不是父亲所为?

毕竟父亲曾成刺杀过凌亦尘,那这次又会不会是左丞相指使父亲做的呢?

白若烟有这样的疑惑,凌亦尘也未尝不是,若是换作平时,白朝仁四处立敌,他暗中保护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不然他早就丧了命,还哪里来的如今。

可今日之事,他心中也在犹豫,若这件事真的像十年前那样,是白朝仁做的,他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保他,那岂不是护了凶手,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殿下,不管这次父亲有没有刺杀八皇子,但当年他刺杀殿下是事实,妾身不会让殿下插手此事,孰是孰非我想右丞相公正严明,他会调查清楚的。”

白若烟想了许久,这便是她此刻最想表达的所想,虽然涉及此事的是她的父亲,但毕竟父亲自己有错再先,她不想因为父亲的事而闹得她与殿下两人不合,毕竟这么多年,她所听所闻也知道,父亲并非良官,所以这件事便就由老天来决断,让父亲自己听天由命。

凌亦尘没有想到这小人儿竟然站在了他的角度考虑这件事,同时她也没有因为白朝仁是她的父亲而什么都不顾的求他帮助。

她知道这小人儿是个心底善良且冰雪聪明的小人儿,与她相识这么久,他竟是才知道她不单冰雪聪明,还如此的深明大义。

“烟儿放心,若八皇子真的不是白大人所害,孤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被抓的人虽然是他的仇人,可也是他爱的这个女人的父亲,这么多年他在背后保护了白朝仁许多次,命影卫击退了暗杀,并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他想给这小人儿一个栖身之所,因为他知道若白朝仁不在,白府便就不复存在,而这小人儿便也要无家可归,到时他还怎能安然的等到她长到及笄,容他娶她过门呢?

虽然当年刺杀他的人是白朝仁没错,但这次的凶手还未真正的查出,白朝仁只不过是因曾经的事做贼心虚,自己表现太过令人怀疑,若最后查出凶手当真不是白朝仁,他定是要维护的,因为维护了白朝仁就是维护了他的眼前这小人儿,方才宫里人的议论他多少也是听到的,人言可畏这道理他深知。

白若烟没有想到,凌亦尘丝毫没有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惩罚她父亲的意思,心里不禁阵阵感动。

那幽深的眸子看着旁边那小人儿,两人将话说明了,自是就再没有了方才的隔阂。

大手将那小人儿紧紧的搂在怀里,白若烟看着面前的这俊美的个男人,那一刻她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不禁不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刘贵妃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八皇子惨死,刘贵妃苏醒过来之后,承受不这样的打击,便跑到数十丈高的城楼,跃下身亡,其死相简直是惨不忍睹,皇上下旨右丞相,三日内必须查出凶手。

因着刘贵妃惨死,白若烟入宫祭拜,宫中流言蜚语甚多,大多都是在说,太子妃的父亲害死了八皇子,才导致贵妃自缢身亡,如今她还好意思入宫祭拜,这一类的话。

因着贵妃自戕是大罪,但皇上顾念刘贵妃是因痛失爱子才会如此,虽然是草草下葬,但一应待遇还都是按着贵妃的仪制。

从皇宫出来,白若烟本就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了,可前脚刚踏进合芳殿,原是想着好好歇歇的,可后脚李禧来报,大夫人在东华门,闹着非要见她。

这入了东华门便就是皇宫之中,没有召见不得擅闯,白若烟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金冰莲自己不要命了,也别来扰她。

白若烟本是不想见,让李禧把她打发了的,可金冰莲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好歹她也是太子妃的嫡母,在宫门口做出一副泼妇姿态,最终丢的还是太子殿下的脸面。

实在没有办法,白若烟只好将她宣了进来,父亲便是个做不得大事,遇事只会发慌,最后被抓进了大牢。

这大夫人平时看着并非那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她竟是没看出来,也有这般没大脑的时候。

金冰莲被带着走进合芳殿,她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入宫,看到白若烟一身的雍容华贵,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白若烟跟前,而后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烟儿,烟儿你一定要救救你父亲啊!”

她那可怜模样,就差拽这白若烟的衣角哀嚎了。

白若烟见惯了她张扬跋扈欺负她和母亲的样子,如今这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禁暗想,大夫人你也会有今天。

“哪来的泼妇,见到太子妃不行跪拜之礼,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李禧见着金冰莲这撒泼模样,打心里厌恶,知道她并非太子妃的生母,也知太子妃在白府时,没少吃了这夫人的刁难,故此说话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李禧这么一说,金冰莲也是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烟儿如今是太子妃了,臣妇参见太子妃,给太子妃请按。”

金冰莲跪在地上磕头,再怎么说她也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在这东宫里她也不好过分为难,于是便说。

“平身。”

闻声,金冰莲便是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乐呵呵的站起了身。

“大夫人身为正一品中枢密院事之女,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金府怎么想起来见本宫呢?”

往常父亲出事,她都是要回娘家请其父亲帮忙,也因如此父亲才会什么事都纵容她,如今她但是越了金府,直接跑到了她这里,是知道这件事金府已经管不了了,才想起了她这太子妃?

金冰莲料到她来东宫,白若烟多多少少也要酸她一酸,如此便也只是笑笑。

“如今这事,我父亲依然管不了了,所以只能来这了。”

“那你就料到本宫能管?”

金冰莲一脸讨好,“你是太子妃,自然能管。”

白若烟不禁一笑,“后宫不得干政,那日太后寿宴,本宫是在场的,八皇子被杀害,这件事我相信右丞相会调查清楚,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她已经在太子跟前表明了态度,她本就无意趟这浑水而让殿下不好做,所以她便是准备打发了大夫人回去便好。

可金冰莲好不容易入了东宫,她怎肯就这么罢休。

“烟儿,你父亲他身体不好,吃不得这牢狱里的苦,你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里面丧命。”

其实白朝仁除了胆子小点外,其他哪里都康健的很,金冰莲只不过是拿这个说事,想要让白若烟着急。

“殿下已经承诺于我,这件事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会保证父亲的安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

听白若烟这么说,金冰莲无言,但又不肯就这么罢了,于是抹着眼泪说道。

“烟儿,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平白无故的去牢狱里走一遭,你说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啊,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去杀害一个三岁的孩童,莫说是现在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指正我也是不会相信的,没准是那凶手栽赃嫁祸呢。”

虽然她知道,金冰莲并不知道十年前父亲追杀凌亦尘的事,但他们两人做夫妻数十年,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不清楚?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金冰莲明明协助父亲做了很多黑心的事,如今却一副委屈模样跑到她这里来,说什么父亲善良?她不去做戏子,实在可惜了。

“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大夫人不清楚吗?你既是想要让我赎父亲出来,还不想于与我说真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亲又岂能例外?”

金冰莲没有想到,曾经那个柔弱的死丫头,如今坐上了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上后,竟然变得这么的伶牙俐齿。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父亲,你不可不管。”

白若烟心灰意冷,“当初他扔给我母亲休书,赶她出府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他是我父亲?”

回想起这两世,父亲除了是她的父亲以外,他从未给过她任何亲情和爱,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见着白若烟有些怒了,李禧害怕这泼妇再闹出什么事来,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便给手下的人使了眼热,宫人便上前使出了请的手势。

没达到目的,金冰莲自是不愿意离开的,见她还欲要说什么,李禧便是一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脖颈上,于是她身子一瘫,昏倒在地。

经过金冰莲这么一闹腾,白若烟心里乏的很,她本是想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会,可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凌亦尘已经处理完事物回来了,见着小人儿醒了,他拿茶壶为她倒了杯温茶,送到她身边。

她胃不好,醒来后会饮一杯温茶的习惯,凌亦尘早就印在了心里,只要是他在的时候,这件事便永远是他来做,珊桃已然放心的不需再由她来操心。

一杯暖暖的茶下肚,白若烟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而某人看着这几日忙碌的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小人儿,心中不免十分的心疼。

“今日大夫人来了。”

白若烟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与凌亦尘说一下。

其实凌亦尘一回东宫,李禧就向他禀报了。

大手宠溺的摸了摸这小人儿的脑袋,“孤都知道。”

他自是知道,今日白若烟说的许多话,都是在维护他身为太子的形象,也是不想将他拽进这件事当中,可他是独善其身了,反之给白若烟带来的,只怕是无情无义不孝的骂名。

其实当时白若烟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事到如今,她都还不敢确定,父亲他到低不是杀害八皇子的凶手。

“此时正值天牢轮值,孤陪你去看看白大人。”

不管这小人儿自己怎么说,但终归是她的生身父亲入了牢,血浓于水,他还是不舍想让她见一见她父亲。

“真的吗?”

白若烟的第一反应是喜出望外的。

凌亦尘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可以亲自问他,八皇子之死,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凌亦尘的话正和白若烟的心思,她也想亲口问问,八皇子到底是不是他杀害的。

天牢里阴森黑暗,凌亦尘自是早在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切,所以这一路上也并未看到一个人在值守。

凌亦尘指了路后,等在不远处,为了避嫌,也为了让他们父女两个敞开心扉,他并未跟随过去,白若烟拽着珊桃的手,手心里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她从没来过天牢,这里昏暗的好似地狱一般只叫人毛骨悚然。

没走多远,白若烟便看到了父亲被关在那里,一身白衣,胸前印有囚字。

“父亲。”

白若烟走到跟前,白朝仁自是应声抬头,看到是白若烟连忙跑过去。

“烟儿,烟儿,你怎么来的?是太子殿下要你来的吗?”

白朝仁自然知道,没有太子殿下帮助,白若烟就算是有翅膀,也飞不进这天牢。

“是我恳求殿下让我来见您的。”

白若烟自然是不能说是凌亦尘主动要她来的,如此按着父亲的脾性,他定是要赖在太子身上,只以为殿下会救他。

“好女儿,为父真是没有白疼你。”

白朝仁入狱以来,他就在想谁会来看他,他想了夫人金冰莲,想了他的儿子白言,却是没有想到,来的却是女儿白若烟。

见着父亲口口声声说没白疼她,可天知道他从来没疼过她。

“父亲,我之所以求殿下让我来见你,就是想亲口问你八皇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白朝仁一口咬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那日太后宴会,你为何那般紧张?”

白朝仁心中无限懊悔,“那还不是因为联想起了当年之事,害怕东窗事发,所以才会紧张。”

见父亲话语的神情,并不像是撒谎,白若烟又再次以的问,“八皇子之事,当真不是您做的?”

白朝仁斩钉截铁,“烟儿,为父可以发毒誓,那日我根本没有离开宴会,根本没有时间去杀害八皇子,更何况刘贵妃无权无势,八皇子又年幼,他根本威胁不到任何人的皇位,我为何要害他。”

的确,当年刺杀凌亦尘,是为了褚贵妃的二皇子凌亦州,自古立长不立幼,八皇子年纪尚小,身上又有好几个哥哥,父亲实在没有动机去杀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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