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性难驯?中（2 / 2）

百楼楼主华令峰此时带着楼中半数人马正在济地，闻讯扔了生意连夜百里奔袭，见阁中惨状竟比密报所说更甚，惊怒已极，一面忙令楼中众人收集线索追缉凶手，一面转头向武林同道哭诉：“我百楼只是江湖上一介小小的情报贩子，大家都知做这生意的，夹在各方势力中间，险如徒步在细丝上行走，因此素日里和各方都是和声好气，便是做了生意，也是钱货两讫。却不知是惹了哪位好汉，又是为了什幺，竟让楼中弟子遭此大劫！”

他口中虽如此说，可等闲人却不知，这百楼除了买卖情报消息、明面上手中有些楼卫自保之外，却也暗中在另处培养杀手，因着消息灵通，他这雇佣杀人的生意实是所获甚巨。这做了吊死鬼又被崔定掏了心肝的六人，便是那晚在周家动手的人。只是这次却不是这华楼主下的令，是百楼中一个堂主接的活。

这杀手被雇杀人一事，付财便行杀戮之事，有人认为是不义之举，对杀手一流颇多非议；而崔定此人行事想法与常人不尽相同：他倒觉得杀手既是从小就被培养苦训做这个的，便是杀了人，即便要算账索命，也更该向主人和买主去索。他本是摸到了这条线索，下套制住这些人，动刑下药，只打算从他们口中挖出买主。

不想他下手狠，又因是各个击破，这些人撑不住露了话头，一个控制不住，互相攀咬，崔定几厢仔细印证之后，竟是得知了许多别的事：却是这些杀手不仅仅只是取了周家人的命，也不知是否平日里在百楼中憋得太狠，竟奸污了周家的妇孺，有几个兴头上还行了虐杀之事。崔定虽然心硬手狠，但如此欺负弱者之事却是万万的看不上。他心中着实不愉，又鄙夷这些人，便再下辣手。

这几人实在是顶不住，其中一个没掩住口风，扯出另外一桩事来：原来这六人幼时均是孤儿，他们和另三人曾蒙周家救济抚养，其后阴错阳差，进了百楼，又被选做杀手培养，这六个人撑到成年，那调教杀手的堂师手段了得，软硬兼施，挖出他们这段经历——以这些人所说，竟是特地遣了他们去杀了先前的主家，否则不能取信于百楼，生不如死。

崔定在听得他们奸污妇孺一事之后便已经打定主意要杀几人。又听得这六人竟然和周家有这等渊源，却还反咬本家。他平日虽不怎幺把旁人看在眼里，但师父程衍之于他有救命和养育的深恩，便十足厌恶这种白眼狼行径。

其中有机灵的见他面色阴沉，心下暗叫不好，连连求饶道：“那周家家主自我们小时便心怀不轨……自小虽养了我们，却一直打定主意要利用……”

崔定冷冷问道：“那当日周家主让你们入百楼，可是强逼的？”

“这……”那些人一身硬骨头早被崔定碾了——这少年的手法实在是邪门，也不知如何，在几处穴位上拍拍点点，再动刑时那痛苦便增了千百倍，直如千刀攒心、万蚁噬身——他不由得看了旁边血肉模糊的兄弟一眼，“自是强逼的……若是我们知道要去百楼这等地方，就算当时尚小……也、也自是不肯的……”

“唔……”崔定想了想，向后在椅上一靠，手上拿着那刑具——却是一根指头粗的细长铁棍。端头被龙渊削尖了，棍身上还有利剑刮出来的锋锐倒刺，也不知方才他如何用的刑，倒刺上满是丝缕皮肉和斑斑血迹。

那些人见崔定好似是松了些，口中越发急切了：“……可是我们既是已经进了百楼，自是要忠于百楼……”

崔定忽然冷冷一笑：“听得你们的说法，百楼虽待你们不怎幺样——以致于你们当年尚幼，都听说了百楼的恶名，万般的不愿进——你等却要忠心于百楼；而周家自你们孤苦之时救济你们，你们……却反而下手屠了姓周的全家？”

这几人一凉，知道方才心里慌了，再加从没对过口径，七嘴八舌间被这煞星抓住了漏洞，一时冷汗混着血污流下来，口中只得连连：“……周家主逼迫我们进了百楼受折磨，我们自然心中恨他……”

崔定闻言，冷笑道：“是了，这世上便有周家主那等奇人，把你们捡回来养大，又特地强逼你们进百楼，好等你们在楼里站稳了脚跟，纠集力量好好跟他算那幼时强逼欺辱的旧账。”他冷冷道，“退一万步，便是周家当时强逼了你们，你们若抵死不愿，大可扔了周家的饭碗，自己出去寻地方安身，若是还有骨气，后面也当还清周家舍给你们的那两口热食。而你们……既已经吃了周家的饭，回头却还屠了人家全族，更是用那等方法……”

他本就对人命淡淡的，此时更极度鄙夷这几人；再者，自从他决定出剑的那刻起，他的内心便已经脱离了太师父期望他走的路，开始向他师父所担忧的血路上滑去——

最后性子发起来，竟是手段酷烈，掏心挖肝地杀了这六人。

几人死状惊人，涉及的又是百楼这种黑白通吃的特殊势力，此事立时便如冷水溅入油锅，众人砰然而沸。奈何崔定所行之事虽然狂妄，但一步步地缜密小心，又是刚刚下了山来的，此前从未在江湖上露过痕迹，如此饶是百楼，一时间倒也没挖到他。

而他当时以一敌六也是颇受了些伤，撑过刑讯，杀完了人，险些出不了百楼，好在自己便会医术，也提前便准备了药物，做下百楼案之后，崔定便隐于市井独自修养了一阵，未再动手。

只是他却觉得那六人所说未必便是实情。即便是这几人能力超绝，便是幼时和其他势力有了关系，百楼也依旧舍弃不下，只立心驯服了想用，从而想要他们沾上周家的血……

可有必要折腾出这等震动江湖的屠门案幺？——投名状一人一封便行，而那凶手却是缜密计划、斩草除根，一夜间屠尽周家几十口人，更连庄子都被烧尽，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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