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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了一下手,盘子直直地摔下去,卖相完好的菜顿时成了一团让人厌烦的垃圾。

薄荷色年华第104章平淡,暗潮汹涌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越捡泪就掉得越多,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立刻一道五彩斑斓的印子,拖完地,累得几乎虚脱,她靠在墙上喘气,心里终归平静许多。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她就扑进那个人的怀里,拿过他手上的包,“回来了?”

刘野点点头,留恋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扫一眼厨房,“吃饭了?”

她懊恼地低头绞着手指,“都怪我,掉在地上了,浪费你的心血,对不起。”

刘野摸摸她的头发,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安慰她,“傻姑娘,没了重新做就是,倒是你,手没割坏吧?”

他一眼撇到垃圾桶里的碎瓷片,担心地问。

季海棠摇摇头,把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往厨房走,“你教我做菜吧。”

刘野任他拉着,“怎么想到要学做菜?”

季海棠打开冰箱,把食材一一拿出来,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想要学了嘛,你教不教啊?”

“教,教,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就怕累着你。”

刘野看向她的目光里,一片让人心疼的怜惜。

她摇摇头,抿唇笑着,“怎么会累,我想让你下班回来就可以吃上可口的饭菜,不用每天担心我吃没吃饭,而且以后……”

她突然顿住,闭了闭眼睛,喉咙里酸涩地难受,他们还有没有以后啊。

刘野却没注意到这些,只当她害羞,抓着她的手又是一吻,戏谑地坏笑,“害羞了?就在规划未来了?”

她躲过他的触碰,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我们会有未来吗?”

“会的,一定会。”

他重重地点头,如宣誓一般庄严。

他们说好了,每天学一道菜,隔天这道菜就会出现在饭桌上,刘野吃得一滴不剩,每次都拍着肚子,靠在座位上喘气。

季海棠也更加用心地做,一次比一次水准高,或许女生天生就有烹饪的天赋,不过一个星期,她已经可以媲美他了。

他不无担心地搂着她,点着她的鼻子,“你这么聪明,以后会不会把我这个煮夫给甩了啊。”

她把食材放进锅里,看了下时间,然后才回答他,“怎么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快去准备碗筷。”

他立正站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老婆大人!”

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倒是逗乐了她,一把把他推出去,“快去快去,别在这贫嘴,我的汤要是做得不好找你算账去!”

他蹦跳着跑回客厅,嘴里抱怨着,“我都没有那个破汤重要啊,”可是嘴角却悄悄弯起,漂亮的瞳仁闪着妖冶的光。

饭菜上桌,照例是吃得精光,滋味鲜美的汤让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然后抱着她乐个不停。

吃完饭他去洗碗,她去卧室看书,有时候是在沙发上随便挑一个台,等他过来一起看,他有时候会带一些影碟回来,对着出租屋里半新不旧的影碟机看一场粗制滥造的搞笑电影。

她没想到贵公子外表下的他,竟然喜欢这么粗俗的东西,还以为他会谈红酒,品名画,或者来个文化沙龙一展才气呢。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是,她不需要那么累地跟上他的脚步,只要保持嘴角向上就可以了,轻松愉悦,可以赚一晚上的好心情。

她有时候会靠在他怀里睡着,关掉灯地房间只看得到光影在人脸上闪动,这个时候他才会敛起笑,把她放回卧室里,自己在客厅坐上很久。

他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候她等得都快睡着了,桌上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电影也看了一部,门口总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他熟悉的脚步声。

季海棠心里没底,她甚至连报纸也不敢去买,但是心里又隐隐地想要一个答案,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半了,她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

他今天下班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很大的盒子,一看就是装礼服的那种,她忍住了没问,只等他来告诉她,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晚饭的时候照例吃得精光,话却少了很多。

月光稀疏,吝啬地只留了一线,她躲进被窝里,听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感受到身下的床陷下去一些,然后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感觉得到他灼热的呼吸,熨在皮肤上的温度,她轻轻地问,“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顿了顿,呼吸有几秒的停滞,然后她听见他说,“晚安,宝贝。”

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流进枕头里,晕出一个小小的圆点,他不会看到,也不可能看到。

眼泪越掉越多,那圆点慢慢变大,成了心上无法弥补的伤。

他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把她身子翻转过来,抵着她的额头,“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清醒,显然也没有睡着。

季海棠压下嗓子的不适,“你是不是要……”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刘野的声音带着乞求,“你说过要相信我的。”

相信?她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于是,可怕的沉默着。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了人,她坐起来,突然觉得没有了方向。

厨房里冰锅冷灶,早已不是先前热气腾腾地饭菜放在桌上的场景,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番茄,做了一个番茄蛋汤,这是刚开始学的时候,她做的汤,早就不是那时的味道,更精致也更鲜美,却失去了原本。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擦擦手,拿起听筒,“喂?”

……

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下了车就直奔家门口,桑朵紧张地握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的望向门口,在看到季海棠的身影时,眼前一亮。

她从屋里奔出来,阳光正是最强烈的时候,季海棠看到银光一闪,不知什么时候,那悉心保养的头发,也添了银丝。

忍住喉间的刺痛,她跑上去抱住桑朵,“妈,别怕,先去看看爸,医生怎么说的?”

桑朵抹抹眼泪,点头,“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晚一分钟,你爸说不定就……”

一丝恐惧爬上心头,她拍着桑朵肩膀的手有些抖,兜里手机乍响,她推开桑朵,走到一边接听。

“喂?”

“出什么事了?叔叔没事吧?”

“抢救过来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就留了纸条给你,还有,我用了你的卡买的机票。”

刘野心里着急,所以忽略了她话里的深意,“没事就好,需不需要我过去?”

“不用了,我跟妈轮流照顾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她靠在墙上,说不出地疲惫,桑朵走过来,狐疑地问,“又是那小子?”

她不想隐瞒,点点头。

桑朵把她抱在怀里,“不是妈说,那刘家,是非太多,你应付不了,所以,还是尽早断了吧。”

起初桑朵是极力反对的,现在态度也软了下来,她不禁奇怪,盯着她的眼睛,“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桑朵避开她的视线,打着哈哈,“哪有?赶快收拾一下,你爸这会也该醒了,他看到你,病肯定都好了一半。”

季海棠点头,她回来得匆忙,根本没带什么行李,简单洗了个澡,就直奔医院。

护士正在给季知明量体温,做了记录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季海棠靠在他的床边,紧张地打量了一会,“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季知明笑了笑,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丝光芒,“没事,你看你妈,还把你叫回来,耽误功课了吧?”

她擦去眼角的湿润,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严谨正派的,什么时候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一面,“没有没有,我现在没什么课,自己找了一家公司实习呢。”

季知明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她一些处世之道,尽管她已经听得耳朵长茧,还是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桑朵去水房洗水果了,偌大的病房只有季知明苍老的声音回荡着。

她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夏天真的来了。

薄荷色年华第105章白菲的心思

刘野挂上电话,松了松颈上的领带,喝下去一大杯水,他从柜子里翻出那个盒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礼服。

他的订婚礼服。

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很空,说话只有回音陪伴,冰箱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翻了翻衣柜里她的衣服,发现大部分都在,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不敢去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事情远比他想象地复杂,面对着无比强大的父亲,还有手腕颇多的白老爷子,他感到一阵阵无力。

做一顿饭的时间,白菲已经坐在他的餐桌上。

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嫌恶地皱眉,“这是给猪吃的吧?”

他挑眉,“你不喜欢没人勉强你。”

白菲重新拿起筷子,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忽略掉嘴里兴奋的味蕾,假装不耐,“叫我来干嘛,有话快说!”

刘野扒了一口饭,自嘲地笑了笑,他这个师傅竟然也依赖起徒弟的手艺了?

“没什么,跟你谈谈订婚的事。”

白菲脸色一变,随即玩味地笑,“怎么?你改变注意了?准备面对现实了?”

他摇头,“只是很奇怪,你也不喜欢这桩婚事,为什么还要同意,白老爷子那么疼你,你一句话,我们大家都不用受苦了。”

白菲抬眼,清丽的脸上滑过一抹哀伤,很快被她遮掩过去,冷冷的笑,“我是不同意,可是我为什么要如你的愿?”

刘野无奈,“用自己的幸福赌上一辈子,你真的甘心?”

她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让自己远离些他的视线,“你是为了你的幸福吧,与我何干?你什么时候这么冠冕堂皇了?”

刘野低着头,头发软软地耷拉下来,他还记得跟季海棠约好了,等周末的时候她帮他剪头发的,还没到,她就已经走了。

“是,是我不对,算我求你好不好?你一句话可以让三个人轻松,为什么要彼此都受尽折磨?”

白菲脸色一变,嘴唇白得吓人,声音说不出地冷,“刘野,你觉得跟我订婚是在让你受折磨?”

刘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桌面,“你难道不是吗?”

白菲腾地站起来,“看来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诚意啊,给了你幸福,让你自由,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

刘野冷不丁地问出一句,白菲愣了下,重新坐下。

脑子里却在快速搜索着,自己想要什么呢?

从小到大,不就是为了那一样东西吗?

可是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骄傲的自尊让她低不下去这个头,灰败的眼睛里,被他的话语深深刺痛着。

刘野不解地看着她的反应,从小到大,她都是目的明确,想要什么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得到,从来不会有犹豫的时候。

他扳着手指,“我把那套俄罗斯套娃送你,还有你想了很久的限量版维尼,甚至那个签名的篮球,我也可以割爱,你想要的,我统统都给你,你还有什么条件?”

白菲突然笑了,不是平日里明艳如春日暖阳的笑,而是有些落寞,她张了张嘴,像是在呓语,“单单就是给不了我幸福,是吗?”

刘野敲在桌面上的手猛地一紧,脸色大变,他脑子里放电影一般回想着,突然眼神一转,抓着她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不会是……啊,不可能的……”

“呵,”白菲惨笑一声,挥开他的手,“在你看来,这就是个笑话吗?我果然是自取其辱。”

直到她摔门的声音响起,刘野才抱着头,不敢置信地消化刚刚得到的事实。

白菲,竟然喜欢他?

她不喜欢洋娃娃,不喜欢蕾丝裙,从小就舞枪弄剑,跟他算是臭味相投,即使后来上学不在一起,也相约每个礼拜去打篮球。

她从来都不是拘谨的人,也放得开,跟他的哥们也能打成一片,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把她当成女生了。

那次在游乐场碰到,他怕季海棠误会,所以才对她冷淡,事后还被她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什么重色轻友,要女人不要兄弟。

他尴尬地赔笑,却没想到这次的重逢竟然扯出一桩荒唐的婚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管是他跟白菲的交情,还是对于季海棠的感情,都容不得他接受。

可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刘书记懂得捏他的软肋,几句话就说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白菲倒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置身事外,像是个旁观者。

每次向她抱怨,她也只是笑,“一点小事而已,用不着大动肝火吧。”

他无奈,把自己的苦衷和盘托出,他记得那天,她沉默了很久,只是问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吗?

他郑重地点头,无异于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白菲扯着笑,拍他的肩膀,却不发一言。

从那之后,越加频繁的出现在他面前,占用他的休息时间,无礼地要求他陪她买东西,甚至在季海棠工作的地方出没,他心惊胆战,却不敢有怨言。

他清楚白菲的脾气,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就放纵着她的行为,也许是心不在焉吧,他没有感受到白菲看他的眼神更加热烈,也没有感觉她在自己身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刘野懊恼地敲了敲桌子,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着,“如果当时多注意一些,怎么会允许事情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菲肯定是不会放手,即使他不愿意,她也要先得到了再说。

他再清楚不过,这是她一贯做事的信条。

突然想到季海棠,翻了翻日期,想起那天她笑着说,“头发都这么长了,夏天肯定很热,周末我帮你剪了吧。”

那时他沉浸在温柔乡里,被她的笑容迷惑,点头点的不由自主。

也许是那天她刚好洗完澡披着头发,所以他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深邃。

抓起电话拨了号码,响了两声又急急地挂断,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却又怕听到。

心里却还在希冀着,她看到之后会打过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说话而又不用背负歉疚感了。

你看,他多么虚伪!

季海棠这几天忙得是焦头烂额,晚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一觉睡到天亮。

桑朵还有工作,她只能做了饭医院家里两头跑,季知明的病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并发症。

她做好饭,给桑朵留了一份,就往医院赶,匆忙中手机忘在了沙发上。

楼下出租车司机还在按着喇叭,她拿起饭盒就蹬蹬蹬地下楼。

季知明刚醒,他最近睡得时间很长,有时候吃饭的时间也没醒来,她只好跑医院的食堂,拜托师傅帮他热菜。

她把保温壶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拨了一只香蕉给他。

季知明半晌没动,她只好叫,“爸,你想什么呢。吃香蕉。”

“哦。”

他伸出常年握笔长了厚厚老茧的手,慢慢摸索着,朝着她声音的方向,谨慎地判断着。

季海棠心一紧,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里形成。

她屏住呼吸,没有出声,悄悄移了一下手臂,看着季知明茫然的眼神,她再也忍受不住煎熬,扑到他怀里,“爸……”

一个字就泣不成声,季知明摸到她的脑袋,慌乱地安慰,“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嗯,我不哭,您吃香蕉。”

这次她把香蕉放进他手里,看他慢慢吃完,把香蕉皮扔到垃圾箱里,然后把床上的桌子拉过来,打开保温桶,“爸,你先吃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去吧。”

季知明松了一口气,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摸索着拿到筷子,凑到里面闻了一下,小心地夹着菜。

季海棠站在门外,紧紧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医生的办公室里。

听了她的叙述,医生扶了扶眼镜,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按照以往的案例,并不是没得治,只不过,这是家族遗传病,遗传的几率很高,病人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应该是视线模糊,属于暂时性失明,还要再过段时间观察看看。”

她抓着医生的胳膊,“我爸明明都已经看不见了,他看不见我了,真的,你救救他吧……”

薄荷色年华第106章订婚宴失踪

医生甩开她的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请你冷静点,我们会尽力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她不敢耽搁太久,回到病房的时候桑朵正喂季知明吃东西,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

她不由得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她生下来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季知明从没告诉过有关奶奶的消息,若是遗传,她有没有可能也会得这种病?

随即又是苦笑,她早忘了自己只是养女,这样尴尬的身份让她避免了一场病,命运还真是会作弄人。

刘野站在化妆间,手里的手机已经发热了,他仍是不死心地打着那个电话,长久的煎熬之后,只听到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发型师在他头上摆弄,浓烈的发胶气味刺激地他睁不开眼睛,手一挥,“好了,我想休息会。”

发型师点了点头,化妆间只剩他一个人。

他看着镜子里西装笔挺的自己,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他到底,还是拗不过家人,还有背后的势力。

他总不能置季海棠的家人于不顾,那些高利贷,是看在刘书记的面上,若是他改变主意,他不敢想……

他目前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他只能屈服。

即使这样,他也希望季海棠理解他,相信他,可是,捏了捏手里发烫的手机,他勾起一抹苦笑。

外面有人敲门,刘妈妈进来,看到他拿着手机发愣,眉头一皱,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去,“等会你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先给你保管,等会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帮她整了整领结,退后两步打量着他,嘴里“啧啧”赞着,“还是我儿子最帅,真给妈长脸。”

看他还愣着,拍了拍他的脸,嗔怒着,“你可别再想那个小姑娘了,你们不适合,白菲多好,又会说话,家世还好。”

刘野突然开口,像是嘲弄,“会说话家世好就适合我?妈,您未免太肤浅了吧?”

刘妈妈一愣,脸色一白,从来没被儿子这么说过,她嘴唇抿着,气得发抖,“臭小子,谁把你养这么大的?说这话不怕伤妈的心啊。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固执又清高,你跟她在一起,有你受的!”

刘野闻言一顿,狐疑地问,“妈,你见过她?”

刘妈妈自知失言,任他再问也紧闭着嘴,“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客人都要来了。”

刘野看她离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不接电话,是知道了吗?

着急地一摸兜,才发现手机已经被刘妈妈拿走了,心里一慌,一拳打在化妆间的墙上,顿时掉落片片白灰。

白菲穿着礼服,利落的短发上别着一只造型精致的王冠,白皙的颈上挂着一串纯白的珍珠,颗颗**圆润,泛着柔和的光。

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瞟一眼墙上的钟,看了几次之后都没有看到刘野,她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敷衍过一个客人,她随手拉住一个服务生,“看到刘野没?”

服务生摇摇头,被她眼里骇人的光吓到,快步逃开。

她看了眼门口,然后提着裙摆往化妆间走去。

正好看到刘野从里面出来,她松了一口气,马上过去质问,“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刘野慵懒地靠在墙上,似乎外面的觥筹交错灯红酒绿跟他毫无关系一般,嘴角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这是你的订婚宴,自然是你应付咯。”

“你……”

白菲气得脸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咬着牙,“你最好别有什么想法,搞砸了婚宴,谁都负不起责任!”

刘野变戏法般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十足地痞子样,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有什么想法,你很清楚,不要拿我最在意的事逼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他说得轻松无比,可听在白菲耳里就如同惊天霹雳,她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喊,“你敢!”

“呵呵,我有什么不敢的!”

刘野迈着优雅地步子走了,墙角有一只熄灭的烟头,仿佛刚才是在做梦一般,步入大厅的他,像是个真正的优雅贵公子,举手投足地显出十足的贵气,让人忍不住把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笑得温雅有礼,可没人知道他心早就飞了,晃晃荡荡地靠不了岸。

在敬过一圈酒之后,刘野扯扯领结,扔给白菲一句,“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他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剩下白菲一个劲地赔笑脸,心里恨死了刘野,却又拿他没办法。

即使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她也无可奈何,双方都彼此了解的结果就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刘野比她更狠,他敢孤注一掷,而她,对他永远都狠不下心。

刘野直接奔向车库,刚坐上车就感觉身后有人,他一回头就被紧紧钳制住,一个压低的男声说,“少爷。”

他一挣扎,身上的力道更大,那些人低着头,看样子是不会罢休,“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恶狠狠得瞪着他们,喘着粗气,“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人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刘野立刻瘫在椅子上。

乖乖跟着那些人回去,他被扔在一个房间里,门应该是反锁了,他试着开了下,不行。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很大的衣柜,他翻了翻衣柜,还好,里面有几件轻便的衣服,他随即换了上,又在房间里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开锁的东西。

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他只好探头去窗户那里,还好,窗户并没有关上,这个房间应该是在二楼,不算太高。

他转身拿起床上的床单,“刺啦”一声扯开,然后连在一起,绑在窗框上试了试,然后自己顺着床单绑成的绳子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他就认出了院子里那棵熟悉的植物,这是在白家的院子,他猫着腰从树下走过去,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一个跃起,爬上了墙头,然后跳了下去。

还好院墙不高,要不这样一条,不骨折也要崴到脚。

他活动了下,就朝最近的公交站跑去。

幸好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钱,要不然,他逃了都没处去。

先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行李,然后直奔汽车站,那里车分钟就有一趟,不怕赶不上。

与此同时,白家已经炸开了锅,白老爷子很生气,派了人四处搜索,刘书记陪着笑脸,也吩咐手下去找,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收拾也舍不得别人动一根手指头。

季海棠从医院回来,已经是身心俱疲,倒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手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忘带了手机,打开一看,二十四个未接来电,名字都是一个刘野。

她发现都是在很密集的一段时间打的,不由得心惊,还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拨了号出去,听着那边嘟嘟的声音,心里说不出地复杂。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年长的女声在说着什么,背景声音很杂,像是在一个很大的会场里,“我儿子是不是在你那里?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今天订婚!你们没机会了,你还是放弃吧,给自己留点尊严……”

季海棠握着手机的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她用另一只手稳住,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没在一起,他也没有跟我联系,他失踪了吗?”

她小心着措辞,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复杂,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归位,又好像突然解脱了。

刘妈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着副架子开口,“他从订婚宴上跑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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