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明杰正一手一只拿着箱子,气息不均道:“主人不住的时候,这里都会有专人帮助看管。但我已经通知他们我这次会回来住一个月,让他们暂时不必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个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安洁咽咽吐沫,这才从方才的兴奋中回到现实问题上,
邝明杰开了一天的车,此时拿着两只重重的箱子站住听她说话已经很累了,听到对这次行程毫无帮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睡觉睡到流口水的女人居然还一脸戒备的怀疑自己对她意图不轨,不耐烦的把其中一只箱子往地上一放,道:“放心,我要是有需要,这里随时都能找到特别服务,还有,你老师没教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吗?”说罢拿着自己那一只箱子大步往门口走去。
“我不过是问一句而已!”安洁见他生气了,忙拖着箱子跟上去,边拖边在在心里念叨道,拜托,孤男寡女,你性格又这么奇怪,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问一句就生气了,不正说明心里有鬼吗?明天一定要自制辣椒水以备不时之需!哼!
等进了大厅,安洁才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中似乎还要大上一倍不止。一层近两百平米的空间内,原色木料构成了墙壁、地板以及家具等一切基础构造与设施,令这里显得整洁大方却又不失典雅。从门口向内看去,可以透过窗户看到远处的大海。安洁只觉得,这里真是太像杂志里的宣传海报了。
“这间是健身室,旁边那间是佣人房,一层只有这两个房间。主客卧都在楼上,共有六间,你可以挑一间你喜欢的客房住。”邝明杰给她简单介绍道。
安洁微张着嘴,看着开放式的厨房,和那一面专门用来播放电影的巨大投影墙,以及一张巨大的看起来很像水床的大圆床,最后羡慕嫉妒的说道:“邝明杰,你也太会享受了吧!”
对于从小出生在优渥的家境环境里的邝明杰来说,这并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看着安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邝明杰戳戳她的脑门,道:“我饿了,挑好你的房间然后下来做饭。”
“什么?”安洁一时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道。
“做饭,□的做,吃饭的饭!”邝明杰此时又饿又累全身黏糊糊的正不舒服,被显然还在状况外的安洁气到险些用一阳指戳死她。
“我去洗澡,食材放在冰箱里。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做好饭了!”邝明杰不顾安洁被他说的羞红了的脸,抛下她转身上楼洗澡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安洁的脸红除了因为他直白的话,还因为她根本不是做饭的料。自小同父母生活在一起,因为备受疼爱,父母根本不让她有洗手作羹汤的机会。而等到他们移民,她又开始了日夜颠倒的不规律作息,经常就是醒了煮包方便面,或者叫外卖,再或者直接吃点水果就解决了。厨房开伙……那是几辈子以前的事儿了?
硬着头皮拉开冰箱门,里面的食材倒是一应俱全,可惜她就只见过它们被炒熟了端上桌子的样子,而没见过它们堆在锅里被炒的样子。左手西红柿,右手黄瓜,安洁苦恼的看着案板不知道第一步骤是先放油还是先放水。
结果,等邝明杰洗完舒服的热水澡准备下楼美餐一顿的时候,他内心期待值的落空程度犹如有人跟你说你中了头奖,然后又跟你说不好意思看错了一样强烈!
“你做的这是什么菜?!”邝明杰把毛巾扔到凳子上咬牙切齿的对安洁咆哮。
安洁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生菜……”目光所及,邝明杰只见到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盘糖拌西红柿,一盘被切的薄厚不均的黄瓜片,还有一大盆被整颗丢进锅里煮熟的土豆。
于是乎,在邝明杰的印象里“女人生来就会做饭”的这一观念,在安洁的一记重击之下,完全粉碎。
安洁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做饭的时候会这么迷人,更没想到身兼贵公子、富二代、大明星,多重应该四体不勤五谷不□份的邝明杰居然能下厨,而且还下的这么熟练这么好。
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安洁满足的看着邝明杰一个劲儿的傻乐。邝明杰被她看到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放下碗,没好气道:“我真是想不通,你一个女生,一个独居的大龄女青年,怎么连顿饭都不会做?”不是做不好,而根本是不会做!
“就,不会啊……”安洁咬着筷子尖看着桌子尴尬说道。
“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啊?”邝明杰问道。
“就吃泡面外卖什么的呗。”安洁讨好的笑着。
邝明杰听到这个答案更加无语,横了她一眼,忍不住挖苦道:“那要是都没有呢?”
“就……饿着啊……”安洁小声回答道。
就饿着?亏她说的出口!邝明杰大大的白了她一眼,抢过她的碗抓过饭勺给她添满递回去。难道说这么多年,这女人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的?狠狠瞪着她让她不要浪费食物,盯着她把饭吃完,邝明杰不知道自己心头那点儿心疼的感觉是怎么又冒出来的。该死,她该死的会不会照顾自己啊!
、同床共枕眠
美美的吃完饭,自动自觉的刷好碗,安洁上楼挑了间面朝大海的房间放好东西洗澡准备就寝。可等她泡澡完毕,正套睡衣的时候,却听见窗外滚滚的打雷声,狂风吹的没关好的玻璃哐哐直响,安洁忙套好衣服跑过去关窗户,方才的宁静此时完全被暴雨破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
安洁拿毛巾裹好头发,关上灯钻进被窝想睡觉,可是对新环境还不适应的她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窗外狂风大作,接连不断的雷声和闪电搅得她心神更加不宁。人在特别困又身处特别黑暗环境下,很容易开始胡思乱想,尤其是容易回想起一些以前看过的恐怖电影。想起那些恐怖情节,安洁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倒竖,而漆黑的窗外这时显得格外暗藏杀机。越想越怕,安洁慌忙的起身想打开床头灯,却发现灯怎样开都开不亮。安洁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喉咙眼,也不管是不是孤男寡女了,从床上跳起来就往邝明杰的房间奔去。
这时候,黄昏时分还看起来还很平常的走廊因为黑暗也显得很可怕,安洁赤着脚,也不敢摸着墙,就这么小跑步的一直跑到他房门前。
“邝明杰,邝明杰!”安洁边飞快的敲着他的门边叫着他的名字,可却半天听不见他任何的回应。伸手不见五指,安洁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啊的尖叫起来并条件反射般朝后面飞踹一脚。那东西猝不及防,被踹得倒吸一口冷气,安洁吓得开始大力拍邝明杰的门并大喊他的名字。
“别叫了,我在这里。”那东西忽然开口,声音中夹带一丝痛苦。
啪,打火机打着,痛苦声音的来源被照亮在安洁眼前。
“邝明杰!”安洁像见了亲人般扑进他怀里,边打他边哭道:“我在外边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开门啊!”完全忘记刚才邝明杰根本不在房里这一事实。
“掉闸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啊小姐!”邝明杰方才被她一脚踹中敏感部位,疼到半死,却还得伸出一只手抱着吓得哆嗦的她,欲哭无泪道。
“呜呜呜……”安洁本来就胆子小,被这么一吓,抓着邝明杰的衣服死不撒手。
好不容易腾出只手把门打开,把彻底变为树袋熊的安洁拖进去让她在床上坐好,邝明杰无奈的陪在一边任她搂着等她慢慢平复情绪。
终于,抽泣的考拉松开了手,邝明杰站起来去找出只蜡烛点上。
昏暗的光线下,邝明杰发现安洁无比的狼狈。赤着双脚,裹住头发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掉了,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因为哭太久眼睛也开始变的红肿,一双小手还紧紧抱住他的枕头不放。
想到她之前那么嚣张的跟自己或争论或吵架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显得出奇的弱小和脆弱。
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邝明杰从浴室找出条毛巾递给她,“擦擦吧,小心着凉。”然后又把自己的拖鞋脱下来帮她穿上。
安洁慢慢平静下来,止住抽噎,意识到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可是看着外边的狂风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样子,她也不敢就这么独自走回去睡觉。
呆坐了半天,坐在沙发上困到快睡着的邝明杰强打起精神站起身走近安洁,哭了一通,身心俱疲的安洁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到又紧张起来,惊道:“你想干嘛?”
“我想睡觉!”一天下来,邝明杰被她折腾到快累死,只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不客气的把她推到一边,邝明杰窝进被窝里拽过被子盖上。
又惊又囧的安洁当然知道不管怎么说她都该离开了,可是偏偏身子就是不动。沉默半响,安洁惊呼一声,被邝明杰拉倒躺在床上,安洁挣扎起来,却被他捂住嘴巴,“嘘……”邝明杰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有气无力的说道:“赶紧睡吧,好吗?”说罢放开她,下一秒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安洁躺在他身边,此时却无比清醒。听到身边的人开始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也渐渐放下心来,没过多久,便也支撑不住的进入梦乡……
等第二天清晨邝明杰睡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只胳膊正被安洁压得动弹不得。背对着自己的安洁似乎睡得正酣,浑然不知她已经快要把他的胳膊压的断掉。有着起床气的邝明杰本想一脚把她踢下床以解放自己的臂膀,可是不知想到什么又放弃了。为了能让自己舒服一点,侧过身子转向安洁那面。
安洁发间的清香此时幽幽飘散开来,看着自己怀抱中安睡得像孩子一样甜美的女人,邝明杰情不不禁的贴近她,想知道这幽香究竟是来自她的头发,还是来自她的身体……
身为一个健康而又有着正常性取向的男人,邝明杰很快便发现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反应,而此时安洁却叹息一声,转过身体像猫一样往他怀中蹭着,邝明杰屏住呼吸企图把下半身挪远一些,可是安洁竟然抬起一条腿勾在了他的腰间。
看着安洁无辜的睡相,邝明杰额头上的汗慢慢沁下来,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化作大灰狼把怀里这只小红帽吃抹干净!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息声,安洁眨动了下眼睛,好像就要醒过来一样。吓得邝明杰砰地一声把她推到地上。
邝明杰逃过一劫般擦擦头上的汗,看着安洁揉着被磕疼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可她的眼皮却不停打架,像是还没清醒。
此时天已大亮,暴风雨后的天空湛蓝的像要滴出水来,阳光洒进屋内,照在两人身上就像蒙上了一层梦幻金纱。
安洁还没醒透,看到一张男人的脸正在床上皱着眉看自己,而自己却坐在地上,恍然间以为自己正在自己家里,而床上的男人自然是韩怀安,撒娇道:“怀安,快拉我一把。”谁知道“怀安”听完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让他讨厌的事情一样,毫不理会她的请求,气呼呼的起床直接朝浴室走去。
“干嘛呀。”安洁莫名其妙道,待她环顾四周看清周围的摆设,立刻被自己穿着睡衣,待在陌生房间这一事实吓到清醒。天呐,自己什么时候竟在邝明杰的房间里睡着了!而且还是一整夜!安洁感觉自己脸登时滚烫起来。趁着邝明杰在浴室冲凉;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一点一点回想起昨晚自己那些丢人的举动后,安洁丢脸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想学鸵鸟一辈子不出来了。
啊的叫了一声,安洁哭丧着脸想:这下,无论之前自己在邝明杰眼中的形象是什么,经过昨夜,也只能沦为胆小鬼爱哭鬼粘人鬼,“清誉”毁于一旦!
、我是一只小小狗你是我骨头
不过出乎安洁意料的是,邝明杰这一次非但没有捏住小辫子来讽刺挖苦她,反而云淡风轻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甚至认命般的开始了他短暂的“家庭煮夫”生涯。安洁十分不好意思的主动要求承担起刷碗洗碗和打扫房屋的工作,以此证明自己并非一只蛀虫。
除了安洁偷偷把自己的房间从原本最里面那一间,换到邝明杰正对面的一间外,几天内倒也相安无事。
大学毕业后,这是安洁第一次真正享受不用为工作担忧的休假。可似乎因为压力巨大的城市中,神经紧绷的被虐习惯了,突然让她无所事事一下,她反而一时间有点不适应,总觉得一天什么也没干就过去的话,好像就是做了什么错事,无所适从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不踏实。
而邝明杰除了一日三餐和锻炼身体外,其余的时候都待在他的房间里。安洁无聊到发慌,竟然已经把打扫房间当做一天之中最大的乐趣,而一向让她看到觉得头疼的邝明杰,此时也开始变得可亲可爱起来。安洁默默在心中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幻觉,纯粹是因为多日内没见到其他活人的缘故。
等邝明杰终于注意到安洁快被无聊憋疯的状态,她已经开始终日拿着块抹布东擦西抹,眼神哀怨的唉声叹气了。未免自己重要的短期雇佣工在约定的时间内因无聊而身亡,邝明杰决定不动声色的给她找了个“小伙伴”。
“小伙伴”到达的时候安洁正在午睡,此时凉风阵阵,送来来自大海的咸咸的味道。阳光正照耀在安洁的床铺上,她顺手用方才打发时间看的小说盖在脸上。
恍惚间,一个湿漉漉的东西在她颈窝处拱来拱去,安洁下意识的用手推开,结果却被一条更加湿漉漉的东西给舔了。
舌头?!安洁慌得睁开眼睛,却见在眼前厮磨撒娇的竟然是一只半大不小的金毛犬。这家伙见她醒来,更是讨好的对着她的脸就要一通乱舔。安洁连忙抓紧书挡在她和狗头之间,“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同居室友’是不是很棒?”安洁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支起身子坐起来,看到邝明杰一脸愉悦的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看着她,那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情景喜剧片。
金毛犬哪里知道这两人的心思,爱与人亲近的天性令它哈哈的喘着气黏住安洁不放。为了让它安静下来,安洁只好拍拍它的脑袋对它说:“坐”。金毛犬似乎已经被人训练过,听话的乖坐在安洁眼前,并且自动伸出爪子打招呼般的要跟安洁握手。安洁看着它一副萌蠢的样子,不禁被逗的笑起来,握住它的肉爪子上下晃动两下。
“你从哪儿找来这家伙的?”安洁被小金毛完全吸引住了视线,头也不抬的问道。
“早上出门碰到在这边的朋友,说全家一起去旅行,问问能不能寄养在这里几天。我看你成天也没事做,不如顺手帮人家一个忙,省的你因为无聊太久惹是生非。”邝明杰笑道,其实,他一年也来不到这里几次,哪里来的朋友。这金毛是他特意开车到宠物店花高价买的。
“它叫什么名字呀?”安洁问道。邝明杰来没来的及想这个问题,此时被安洁一问,随口编到:“皮特。”
安洁信以为真,亲昵的叫着皮特,皮特,可是金毛犬却茫然的没什么反应。见安洁疑惑不解的抬起头,邝明杰只好继续编下去,说道:“狗主人说狗妈妈生它的时候是难产,所以这狗一生下来就有点儿笨。你再多叫它几次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邝明杰觉得被他胡乱命名为皮特的金毛犬闻言好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并且发出表示抗议的呜呜声。不明真相的安洁顿时觉得皮特很可怜,张开双臂抱住它亲昵的安慰着。
皮特被它认定的主人一抱,兴奋的哈哈喘气直把口水蹭到安洁的衣服上。可是这场面在邝明杰的眼中,不知怎地变得有点儿□。大手一伸,把皮特一张在他看起来很流氓的脸拽开,闷气道:“不过不知道它有没有什么病,你还是别靠它太近才好!”
“哎呀好可怜!”安洁一颗柔软的心却在邝明杰“挑拨离间”下彻底融化,更加宠爱的开始帮皮特挠着耳朵和脖子。
见此情景,邝明杰突然觉得自己把皮特带回家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流氓狗……邝明杰眯起眼睛狠狠在心里骂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流氓狗皮特充分展现了它作为一只金毛犬的热情又黏人的天性,开始与它认定的主人安洁形影不离,而这直接导致了邝明杰再也见不到安洁手拿着抹布,故意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用“我好无聊啊快拯救我啊”的眼神盼着他跟她说几句话的纠结样子了。
好像特别不适应一样,邝明杰一反常态的在一天之中楼下楼下的多次出现,可安洁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他,反而不是和皮特一起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就是陪它玩邝明杰认为无比幼稚的“捉迷藏”。甚至好多回因为听不到外边的动静,邝明杰出来查看,才发现安洁已经带着皮特出去门外溜达了,赫赫然已经变成了完全的狗奴!
眼不见为净。邝明杰在又一次找安洁落空后不高兴的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邝明杰对皮特那若有似无的怨念起了作用,这天清晨,安洁迷迷糊糊的听到床下有呕吐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皮特正脚步不稳的站在地上发出咔咔的呕吐声,地板上已经被它吐了一滩黄色的东西,强烈的弥散着一股如同馊了半个月的米饭般的酸腐味道。
安洁忙下地查看,可此时显得非常难受的皮特连尾巴也摇晃不起来,原本又黑又亮的眼睛还一下一下可怕的震颤着,安洁不知道它这是怎么了,慌忙跑出去叫醒邝明杰。
见安洁神情慌张脸色发白还气息急促,邝明杰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一下子翻身下床问道:“怎么了?”边问边上下扫视了一圈安洁。安洁带着哭腔说:“皮特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吐一直吐怎么也停不了……”说着眼眶红起来,拉着邝明杰就往外走。
原以为出事的是安洁才担心的邝明杰此时松了口气,道:““不过是条狗,至于给你紧张成这样吗?””
没想到紧张过度的安洁却冲着他嚷嚷开来,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
邝明杰本想继续发表“它不过是条狗”的言论,可是见安洁一副快要跟他急了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
刚一出屋门,邝明杰就闻到从安洁房里传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硬着头皮憋住气走进去,见昨天晚上还欢蹦乱跳跟着安洁屁股后面要东西吃的皮特,正趴在地上不断的□,嘴角还不停留下白色的唾液,看起来的确病的很严重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发现它这样的?”邝明杰问道。
“就刚刚,”安洁忙看下表,“五点半吧应该是,我听见它一直吐,然后就起来了,刚才还没这么严重的。”安洁看着皮特难受的样子,心疼的蹲下来摸摸它的头。
“别急,我打个电话给最近的宠物医院。”邝明杰说罢转身回自己屋子去拿手机,然后大声对安洁说,让她想想昨天都喂皮特吃了些什么,一会儿好告诉医生。
安洁轻轻抚摸着皮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一向是不怎么容易在外人面前哭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狗和猫这种动物,一旦成为人类的宠物,不要说养的时间长或短,哪怕只有一天,都能轻易牵动主人的心情。安洁只觉得看到它这个样子,自己心疼的要命。
等邝明杰打完电话确定宠物医院可以接收急诊,怎么搬动这只已经半大不小的狗却成了问题。安洁企图把它抱起来,可是明显力不足心,邝明杰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来吧。”屏住呼吸打横把皮特抱起来去楼下开车,听到皮特因为疼痛而呜咽一声,安洁像哄孩子一样安慰道:“我们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再坚持一下啊!”
邝明杰在心中大大的白了安洁一眼,觉得要不要这么夸张?就没听她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等终于到了约好的兽医院,邝明杰已经快被满车的臭气熏到自己也吐出来,连忙把皮特交给医生和他的助手,自己跑到卫生间去洗手。
安洁紧跟着医生跑到观察室,果然听医生问昨天都喂狗狗吃了什么,安洁忙道:“吃了狗粮还有一些水果,苹果西瓜什么的,但是不是特别多,医生,不会是因为吃了水果的关系吧?”安洁以为是自己把皮特给喂出问题,自责道。
“只吃水果是不会这个样子的,现在看来它很像是中毒的症状,”医生带着专用手套掰开皮特的嘴看了看,又固定住它的头观察了一下眼睛,对安洁解释道:“你看,它的眼球不停震颤,这是中毒的一般现象。不过现在还不能最后确定,等我们先给它验一下血看下结果。”
洗了半天手的邝明杰这才回来,询问怎么样了,安洁说要抽血,然后紧张兮兮的盯着医生正在给皮特抽血的针管。可能知道白大褂是在救自己,没有来得及戴上防咬脖圈的皮特并没有大力挣扎,只是在针头扎下去那一瞬间因疼痛而缩了缩身子。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邝明杰边说边环视下四周,然后一屁股坐在一边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椅子上。
“现在还不好说,上周有一只金毛也是因为中毒被送过来,但是由于中毒太深,最后没有抢救过来。”白大褂说着,把已经装满了血的针管交给助理去化验。
“什么!”安洁听到这个消息害怕的睁大双眼,像是担心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对医生请求道:“大夫,你一定要帮我把它治好呀,多少钱都没问题,给它用最好的药。”
白大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了太多为宠物而心急如焚的主人,例行公事般敷衍道:“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看着安洁像担心自己孩子一般担心着皮特,邝明杰不知为何心里一软,拖着困倦的身子走到她身边抱了抱她的肩膀道:“不是跟你说放心了嘛,皮特这么贱、强健,肯定能好起来的。”
安洁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给狗验血要比给人验血出结果出的快得多,很快白大褂就拿了张化验单过来,指着其中的几项指标跟安洁说明道:“你看这里,这个指标刚刚高了一些,而这个指标也不正常,不过因为你们发现的及时,现在就给它输液,帮助它代谢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对了,你家狗几岁了?”
“半岁。”邝明杰道,想起什么,又问道:“该不会是这狗本身有什么病吧?”
“应该不会,中毒现象挺明显的,你们好好想一下它有没有可能吃了什么化学剂品,或者农药一类的东西。”医生提醒道。
“你家花园里是不是有用什么药?”安洁被医生点醒,转头问邝明杰道。
“用也是两周以前的事情了,我们搬过来后就一直没有打理花园。”邝明杰直接否定。
想不到是在哪里吃坏了东西,安洁苦恼的看着助理把皮特抱到护理台上,拉过吊点滴的支架,扎好针管开始给它输液。
“好了,现在就等输完液再观察。”白大褂检查一下皮特的针管有没有扎好,对他们说道。
“要输多久啊?”邝明杰问道。
“输完这一瓶,还有五瓶,今天都要输完,然后需要一直输液五天左右吧。再配合打针。”白大褂说道。
“居然要五天?”邝明杰惊讶道,看着没精打采,眼球还在抽筋般震颤的皮特,一种深深的后悔把它带回家的情绪,在身体里四面八方的扩散开来。
“没关系我来陪着,你先回去吧。”安洁拉过凳子守在皮特身边,看都不看邝明杰一眼的说道。
这也就是条狗,这要真是你孩子,你还不得急疯了……邝明杰在心里默默念叨着。“那我先回去了。”
“……”
“我回去了啊?”
“……”
邝明杰连问几遍,安洁却一点想理他的意思都没有,最后还不耐烦的哄他道:“你倒是赶紧走呀。一会儿有别的顾客来了看到你在这里,多麻烦!”
听安洁这样一说,邝明杰泄气的边走边想,自己在安洁心中的地位恐怕已经一落千丈,至少,也已经排到这只叫皮特的狗后面了。
在医生的叮嘱下,安洁拿了一只纸杯开始不间断的让皮特喝水,助于代谢,并且还要在它想上厕所的时候叫来助手帮着把它抱到宠物医院的院子里排泄。这样一直从清晨折腾到傍晚,因为太担心的关系,饭也不想吃。
在家等了一天的邝明杰见安洁直到晚上九点还连通电话也没打来,不禁猜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想时间也晚了,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人去医院,按耐不住下稍作掩饰就驱车出发了。
宠物医院里像他想象中一样,除了前台和一个助理样子的男生外,没有一个新来的客人。轻声快步的走进护理室,邝明杰却被眼前的画面逗的差点失笑——
皮特趴在原处,左前腿上绑着绷带以防针管脱落,而它的大脑袋正搁在安洁放到它下巴处的胳膊上,安洁靠在护理台边上,好像也是睡着的样子。
邝明杰轻手轻脚的坐在安洁旁边的椅子上,因为早晨太着急把皮特送到医院的关系,她不过在睡衣上随便披了件衬衫,一向利落的被梳起来的长发也微微凌乱的披散下来,可能因为天气潮热,她的额头上略微出了些汗。很少见到这样子安静的安洁,邝明杰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把垂落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
“唔……”安洁在他的碰触下醒来,支起身子道:“你怎么来了?”然后不等他回答,又关切的看向皮特,见它还在睡着,看看吊瓶里的液体,问道:“几点了?”
“九点半吧。”邝明杰道。
安洁伸伸那条能动的胳膊,打了个哈欠,语带疲惫的说:“把这一点打完就可以回家了。”
邝明杰想起那一晚她也是像这样,把自己的胳膊压到麻,突然轻声笑起来。
“怎么了?你笑什么?”安洁疑惑问道。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狗。”邝明杰说道。
“也不是啦,只是我特别容易对自己养的东西动感情,像兔子啊,小鸡小鸭什么的,放自己这里一天就开始舍不得起来。”安洁解释道。
“可毕竟只是宠物而已。你没看到你自己今天早上着急的那个样子,就跟病的是自己孩子一样。”邝明杰无法理解她怎么对这些动物有这么深的感情。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狗不过是看家护院,可以随时被替换的一件工具。父亲也从来不允许家里的小孩子把它们当做宠物来养,说那是浪费时间。
安洁听完笑起来道:“就是自己的孩子呀。你没听过有句话说,你拥有全世界,而我却只有你。一想到这些小家伙的生命只有十年或十五年,就觉得特别伤感,所以就算很喜欢也不敢养。”
说完,安洁温柔的摸摸皮特的后背,“医生说它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没脱离危险期,但是已经在正常的代谢了。我原本想说要不要让它住在这里几天,可医生说如果可以,还是尽量让它回去自己熟悉的环境。所以可能还是要辛苦你抱他一下啦。”
邝明杰闻言夸张哀叹一声,道:“这家伙被你喂的实在是太重了!上午抱它那一次我的腰都快断了!”
皮特这时候醒了过来,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邝明杰,似乎在表达意见似的哼唧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安洁被它压在下面的胳膊,安洁哈哈大笑起来。
邝明杰无奈的对着皮特怨念道:“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才是应该抱怨的那个吧!”
看着安洁如释重负般开心的笑脸,邝明杰也笑起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安洁的笑容,好温暖。
等终于熬过了“抱来抱去”的五天,邝明杰觉得自己腰力和臂力都变得更加强健了。因为没怎么好好吃饭的关系,安洁却明显的瘦了一圈。不过在她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皮特先生恢复了健康,除了落下了脑袋略歪的毛病以外,生命没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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