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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沐辰似乎也觉得自己冤枉了她,追上去拉她:“怎么了,生气了?”

她摇摇头,只是觉得浑身无力。遭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她意料之外,更委屈的是,因为这点关系,她原先为了这个项目通宵做的一切努力,都被别人看成了用不正常手段谋得的。

他攥着她的胳膊不松,跟着她进了旋转门,连声赔礼:“好了好了,算我不对。我请你吃午饭吧?”

她使劲甩了下没甩开,吐了口气说:“我求你别管我的事了好不好?”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说,她趁他走神,一把挣开他,闪进了电梯里。

“等一下!”还好他急急追上来,用手臂挡住了即将阖上的电梯门。

雷允晴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沈思平是我公司的大客户,你打了他已经害我可能要丢饭碗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怔了正,闪身进来,电梯重新运行,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他摸了摸额角笑了:“原来你计较这个啊?”

她不吭声,他解释道:“我是真的想打他,不过在车里我不好动手。”

雷允晴愣了:“你骗我呢?”

“要是他改天来国内了,我非得好好招待他。”他松了松筋骨,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正说着,电梯忽然剧烈的震动了几下,雷允晴吓得一下子跳开,她甚至听到电梯撞在电梯井上发出的沉闷声音。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臂已经伸到她面前:“别怕,过来。”电梯里的照明灯跳了几下,无声的熄灭了,黑暗中她本能的把手递过去,感觉到一只宽大温厚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将她整个人拉过去圈住。

电梯又持续晃动了两下,就像一只钟摆,连接着她紧张的心,几次之后,终于停下。

雷允晴还在瑟瑟发抖,听到头顶上传来韩沐辰的声音:“可能是电梯故障了。”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一切动荡平静后,全身的触觉就变得更敏锐,他的每一次呼吸,心跳的频率,手臂的颤动,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不由的不自在起来。

“监控室应该很快会发现的吧?”她不确定的问,顺势想抽出身子。

他点点头,正要放手,电梯灯突然又闪了两下,光线一下子明亮,刚才两人都看不到彼此,这时视线猛的相对,突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电梯镜面墙壁上清晰的反应着两人亲密的距离,韩沐辰愣了愣,随即像触电般先放开手:“对不起,我……”

他还没说完,已经听到外间有人在大喊:“地震了呀!快跑!”

三十,浩劫

他还没说完,已经听到外间有人在大喊:“地震了呀!快跑!”

随着电梯内恢复明亮,电梯也叮的一声停下,门一开,就看见大拨的人流往电梯里挤,被挡在后面的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扯开前面的,一个日本壮汉看见雷允晴杵在电梯门口,扬手就要把她推出去,幸好韩沐辰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先进来的人拼命的按闭合键,直到电梯发出沉闷的嘟嘟声,被挤在外面的才不甘心的往楼梯间涌去。

雷允晴和韩沐辰被挤到死角去,紧紧的贴在一起,额头上都挤出了汗。门口的人还在用日语紧张的商量着,电梯超载,必须有人下去,她甚至还能感到电梯在轻微的震颤,这种紧急关口,谁也不想被撇下。

这时,韩沐辰拨了拨她的肩,小声说:“我们下去吧,如果再发生余震,在电梯里也不安全。”

她点点头,听见韩沐辰用日文跟门口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一群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们艰难的挤了出去。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关上,酒店里一片兵荒马乱,人流都纷纷往楼梯间涌,她被韩沐辰攥着的手心里已经溢满了手汗。

他看了她一眼,说:“别走散。”

她点点头,跟着人流一起往楼下跑,幸好他们住的楼层不高,中途又发生几次小的震颤,天花板上微微有水泥灰抖下来,把人都吓坏了,大家都尖叫着蹲下来捂住头。韩沐辰把她护在怀里,就这样跑一阵,停一阵,十几分钟后才跑到楼下。

这才发现附近大厦的人全都跑出来了,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更加人满为患,每个人脸上都呈现着惊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生怕下一刻它们就会倾塌。如果再发生几次猛烈的震动,这些楼全都塌下来,那些这些站在街上的人躲也躲不了。

雷允晴惊魂未定,拉着韩沐辰的袖子问:“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地震的?”她知道这个倒霉的国家因为板块位置,大小地震时常不断。但这样连续不断的震动恐怕不简单,她从没想过短短几天的出差,就会遇上这样大的灾难。

一时间两个人的脑子里都很乱,韩沐辰擦擦汗,说:“我也不知道,不过震中应该不在东京。”

她点点头,过了一会,街上响起警车的鸣笛,穿着制服的警员开始维护人群秩序。大量的人群涌出来,街道堵塞,车辆无法通行,在原地愤怒的按着喇叭,办公楼停止办公,购物商场停业,整个东京像是忽然被人拧断了发条,在地震的阴影中骚动、不安。

一整个下午,又接连发生了十几次余震,人们在惊恐不安中等待着政府的新闻,气象局的公告。已经确定震中在宫城县,地震级数之大让每个人为之变色。在嗡鸣不断的警笛声中,东京城又连续发生多场火灾,商场踩踏砸伤事故。

在惶恐不安的的等待中,不知又从何传来了东京塔倾斜的消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世界末日般的表情,将目光投向这座城市的地标。

连雷允晴也不镇定了,颤抖的手伸进皮包,可是摸索了半天并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慌张的一直找一直找。

韩沐辰诧异的望着她,过了好久,她才终于了悟,是要找手机啊,子鸣叮嘱过她,每天要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的啊,可是她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平安的回去。

韩沐辰见到她拿手机出来,也明白过来,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却没开口。

然而事实还是和他想象得一样,通信系统中断,电话根本不可能拨得出去。他只是不想在她惊慌的时候,再说出来,生生的掐断她的念想。

雷允晴却像失了主张,茫然的说:“我手机好像坏了,你的借我一下。”

他不语,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她一遍遍的按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不通,不通,怎么也打不通。

她不解的抬起眸子:“怎么……”

“我的也坏了。”他已经替她回答,按住她的肩,笃定的说:“会好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嗯。”她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可是双脚却很软,像是踩在棉花上,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一下午的,一直到晚上,余震仍然不断,他们还是不能回到酒店里去。各地的情况稍稍稳定,新闻不断刷新地震情况,气象台的警告一波接着一波,经过最初的恐慌,如今她只觉得麻木,浑身疲惫,没有半分力气,但还是得撑着,所有的人都在撑着。

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这次回去我一定要申请补助,还要放个大假。”

她勉强的牵了牵嘴角:“我今年的年假还没有休了,回去就递申请。”

两人有些怅然的互相望了望,都笑了。

“每天工作工作的,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如果现在死了,多可惜,我都还没有穿过婚纱……”她不甚唏嘘。

他却不说话了。从这个角度能望见她的侧脸,微仰着下颌,目光望定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又似乎只是透过那层混沌的云雾,看着一些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他咳了声,半晌才说:“到时记得发请柬给我。”

她笑了:“等回去再说吧。”

他们一直在街上站到半夜,人流才渐渐被疏散,但酒店一直是彻夜通明,纵使疲惫,恐怕也没人能睡得着,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立刻能在走廊上看到穿着睡衣沓着拖鞋的住客跑出来。每个人都被折腾得精神衰弱了。

雷允晴睡不着,就靠在床垫上一直拨弄自己的手机。酒店的电话早就被切断了,她现在只能依靠手机那点微弱的信号。

大概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竟然叫她拨通了!这个时候,国内也应该是酣眠的时刻,她既惊喜又有点担心的握着手机,只怕这好不容易拨通的电话会没有人接听。

铃声大约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陆子鸣久违的声音。

其实并不算久,只隔了不到30个小时。可是又有一光年那么久似的。在经历了下午这一场浩劫之后。

陆子鸣抓起电话,声音很是急躁:“囡囡,你有没有事?我看见新闻说日本地震了,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现在在哪?”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信号很弱,沙沙的,能听到一半,另一半只能靠猜。

她忽然就觉得鼻子很酸,一吸眼泪就要掉下来。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陆子鸣在那边急了:“囡囡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秦阿姨和雷伯伯都急死了,你怎么样?你说说话啊?”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小声说:“我没事……现在在酒店……”

她好像听到他在电话里长舒了口气,然后又是一阵静默,两个人忽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感到一种淡淡的温暖和感动徜徉在身边,他身上的气息,温度,好像能透过这看不见的电波一直传递过来。

他又说了些什么,信号太差,时有时无,能听到的时候也伴着沙沙的噪音,可是她舍不得挂,就这样捧着,把电话贴在脸颊上,任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三十一,暖雨

一直到天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整座东京像是刚从死亡线上活过来,绽放了第一缕红霞。

大的余震不在发生,有时会有较小的震动,把书本和小物震落下来。

雷允晴起床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去敲韩沐辰的房门。

他也是一夜未睡,很快就起来开门。通信系统恢复后,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打电话到航空公司,果然,所有的航班都停飞了,他们得到的答复不过是“无限延期”。到后来,地震引发海啸,整个日本都处于惶惶不安中,机场索性关闭了。他们每日耗在酒店里,倒也熟识起来,偶尔开上两句玩笑,苦中作乐。

同事们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这时被困在酒店也没什么抱怨,反而他们对韩沐辰都十分好奇。几人在一起玩扑克打发时间,他总是妙语连珠,惹得女士们欢笑连连。

用张可的话说:“这年头既会唱歌,又会讨女孩子欢心,还长着张明星脸,关键家里还开着五星级酒店,还不算极品?”

她一笑置之,眼睁睁看着公司里的丫头们都犯起花痴。

等待的时间是焦虑而漫长。尤其在这灾难的阵痛中,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心不安。她几乎每天都打到航空公司问一遍,得到的答复却都是一样。她的手机信号恢复后,父母几乎每天都要打好几遍,确定她的安全。母亲叮嘱的永远都是最多,总要把当日看到的关于地震消息的新闻再给她说一遍,让她在外小心。倒是陆子鸣,连着几天没有一通电话,她也不知是和谁赌气,索性也不打给他。可是在第一晚的电话后,心里就像生了爪子在挠,总恨不得插了翅膀,赶快飞回去,她的心急如焚几乎人人都看出了,韩沐辰说:“你脸上就写了四个字:归心似箭。”

她嘴硬:“我一年也没有一次能休息这么多天,干吗急着回去?”

说完也觉得底气不足,毕竟每天最积极打电话到航空公司的就是她。同事们是都知道她好事将近的,各个笑得暧昧不明。她脸上一热,拿了把伞冲出去。

地震后东京连下了几天暴雨,她撑着伞没走几步鞋尖就湿了,更不知道出来做什么,索性拐进路边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瓶水,站在屋檐下躲雨。雨越下越大,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马路对面倒是停着一辆黑色本田,雨刷来回不断的摇动,从她来时就一直在那儿,也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她叹了口气,掏出根烟点上。同在屋檐下躲雨的还有一个年轻的日本男人,看见她打火,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她以为对方不吸烟,说了句抱歉要掐灭,没想他把手伸过来,原来是借火。

她尴尬的笑了笑,把火机递过去。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三个字,与她心里的那个名字不期然撞在了一起,顿时有种小小的欣喜和踟蹰。

她侧了侧身,接起电话,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那辆黑色本田的车灯亮了一下。隔得有点远,加上雨下得太大,能见度不是很好,她不太确定是否有人上了车,只是雨刮器仍旧开着,她的心情也像这嘈嘈错错的雨珠子一样乱了起来。

陆子鸣的声音很轻,还有点沙哑:“囡囡……?”

“嗯,”她听见他电话里沙沙的声音,不像是通信不好形成的噪音,倒像是雨点声,于是问:“你那里也下雨?”

他顿了下,随即说:“嗯,是啊,下好大。”

雷允晴沉默了,捧着手机却不知说什么。是思念吧?明明隔着重重万里,在两个国家,两座城市,感觉上却像那么近,好像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好像只要她抬头,望过去,就能看见他。

他似乎懂她的沉默,并不打断她。难得的一通越洋电话,两个人却是都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刚要说话,忽然听到电话里他那边传来“哔”的一声,她太熟悉了,这是车载收音机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连串流利的日语……

她猛的愣住了,再一次朝那停在雨幕中的本田望去。不知为何,她就是有那种直觉,他一定在里面!他肯定是在里面!

收起电话,一咬牙,冲进大雨里。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又怎么会在那里?这时候机票多紧张啊,更何况他为什么要来?

可是脚下步子却不由自己,只是越来越快,踩在积水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声音。

裤脚全甩上了水,鞋子早已湿透,凉凉的粘粘的感觉渗到袜子上,难受得紧。她皱着眉,用力拍那辆黑色本田的窗户,隔着反光玻璃,她几乎已经能看见陆子鸣那张熟悉而又模糊的脸。

可是车窗摇下,只是一张陌生的脸孔,连带着一句陌生的日语。

她愣住了,像一下子松了发条的人偶,只是茫然的看着那个人。

车窗重新摇上,仿佛是被她惊扰了,不悦的扬长而去,轮胎轧过一地积水,水花直直的扑在她身上。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又觉得释然:不是才正常呢,要是他在这地震海啸又核泄露的非常时刻跑到日本来,陆老太太还不紧张死!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和她跑来时一样,急切的踩得水花都啪啪作响。她还没来及转身,胳膊已叫人狠狠攥住用力扯了过去:“囡囡,真是你!?下这么大雨你跑出来做什么?”

几乎以为是幻觉,她撞上陆子鸣的眼。很是细长漂亮的桃花眼,目光深邃,说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当他专注认真的凝视着你,深邃的目光就像是海的漩涡。

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被吸进去,只是茫然的看着他,把刚才在电话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那里也下雨?”

“……嗯。”他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回答里带了丝隐瞒的歉疚。

“你……不是在北京吗?”

“傻丫头,人都在眼前了还问?”他脸上的表情是又气又好笑,又用力拉了她一把,把她圈在怀里。雨下得这样大,两个人都被淋透了,抱在一起也是凉凉的,水珠连成线,从头发上额头上流下来,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察觉到她的颤抖,他有点心疼:“这么大雨怎么不在酒店待着?出来也不打把伞。”

她呆呆说:“打了……”回头去指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却发现刚才一起躲雨的男子已经不见了,屋檐下空空的,只有一把红伞静静的靠着墙角……

*

为最近的断更道歉。

最近家里在换网,弄了几天还是常常抽风。加上我状态也不是太好,不想马马虎虎的写出来凑字,就没有更。

这文成绩不大好,又断更,要是不能v,我也会认真写完的。总之让亲们久等了,抱歉。

三十二,案情

回到酒店,两个人都湿透了,雷允晴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指着浴室说:“先去洗澡,带衣服来了吗?”

他耸耸肩:“行李在景瑞那。”

景瑞是陆家的勤务员,打小就照顾陆子鸣的起居。她一愣:“景瑞也来了?这事奶奶知道吗?”

他点点头:“奶奶每天都念叨你,看新闻都提心吊胆的。秦阿姨为了机票的事跑了好几趟上面,总算批下来。这次地震也有我们的同胞遇难,成田机场刚一开放,国家就批了专机,把受灾区的同胞接回去。我这不是给你送票来?”

要是等她手头的机票改签,估计又得好一阵子,这样倒是能尽快回去了。

“那你带了几张机票来?我的同事……”虽然感动,可作为上司,她总不能撇下同事一个人先走。

陆子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我还不了解你?保证你的同事都能回去。”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算你聪明。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里,景瑞没跟着你?”

“他去查酒店。我坐在车里刚想给你打电话,就看见走过一个人好像是你……本来还想瞒着你,给你个惊喜呢,看到你傻乎乎的冲到雨里,就只能跑出来了。”

冰冷的雨水把衣服都粘在身上,可是心底有一股暖流一直缓缓漫开。指了指同样狼狈的他:“你还不是一样傻。”

犹记得在陆家的那个早晨,她玩笑般问他:我要是漏了什么,你真给我送到日本来?那时的他没有回答,可如今却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她将他往浴室推:“快去洗澡。”等他进去了,隔着一扇门,又忽然说:“子鸣,谢谢你。”

浴室里的人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响起哗哗的水声。她扬唇,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心里仿佛也溅起了水花。

换了身衣裳,去区敲韩沐辰的门。他似乎也刚出去,肩上湿了一大片,见到她颇为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淋雨了?”

“哦,就刚才。”她虽然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你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先借我一身。”

他一脸讶异。她解释说:“子鸣来了,淋了一身雨,衣服没带在身边。”

韩沐辰更惊讶了:“他来了?”怔了怔,忙转过脸:“那你等等,我进去找。”

“嗯。”雷允晴就靠在门边等着。

他回身在房里找了一阵,拿来两件衣服,t恤长裤,叠得干净整洁,连吊牌都还坠着。

雷允晴接过去:“谢谢了,回头叫他过来,晚上一起吃饭吧。”

回到自己房间,陆子鸣早已洗好澡,围了条浴巾,靠在床上翻一本杂志。那杂志是她刚下飞机时买的,在大巴上解乏看的。见她拿了男人衣服进来,不由问:“哪来的?”

“借的。你不知道吧?韩沐辰也在这家酒店。”

他怔了怔:“那小子也来日本了?难怪好几天不见他人影,电话也不接。”

她笑笑,把衣服塞给他:“你找他有事?去换衣服。”

有过先前的经验,陆子鸣这次倒老老实实拿了衣服进浴室才开始换。隔着一扇门同她说:“不过这次地震,有他在照顾你,我也放心。”

晚上和同事们一起吃饭,陆子鸣是第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简单的白t长裤,也能让他穿出玉树临风的味道,迷的一帮少妇们眼冒红心,真真是不简单。

加之他面带微笑,将回国机票一一派送到同事们手上,她们只差没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因为特殊情况,没有太过铺张的宴席,就是几个人,开了十几罐啤酒,凑着几份日本小菜,喝酒聊天。

放松下来张可就挨着她的肩问:“雷总,你爱人是做什么的啊?”

“嗯?”她愣了愣,想了半天,说:“他是公务员。”

张可感叹:“那级别一定挺高的吧?这种时候能给咱们送机票来……”

雷允晴只是笑,这次陆子鸣回国,老太太还没给他安排单位。按陆伯伯生前的职位,极有可能是安排到税务上去,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多问。

中间她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陆家老太太,问她这里的情况,催促她和子鸣早点回国。另一个则是母亲。

秦书兰开口第一句就问:“子鸣和你在一块儿吗?”

雷允晴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陆子鸣,点点头:“嗯。”

“那就好。这种情况,他肯去接你,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们俩早点回来,把事给办了,妈也好放心。”

她总觉得母亲话里有话。只答应着,说了几句,母亲又说:“把电话给子鸣。”

她抬起头来,把手机递到陆子鸣面前:“我妈。”他也是一脸疑惑,接过去叫了声:“妈”。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陆子鸣一直看着她,然后频频点头,最后说:“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电话又递回到雷允晴手中,秦书兰说:“长沙的那件案子快有眉目了。自己的老公,要多上上心。”

她一怔,才明白,母亲是在间接提醒她乔佩的事。自从她和陆子鸣决定结婚,就好一阵子没听到关于乔佩的消息,她几乎要忘记了这个人。她又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陆子鸣,他的神色如常,正在和韩沐辰谈笑喝酒。她可以忘记乔佩的存在,可是陆子鸣是不会的。妈让他接电话,是要确认他现在在她身边吗?还是她出差的这段时间,国内发生了什么事?

散伙了之后,陆子鸣和她一道回房间。她还是忍不住问:“妈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他今晚喝得有些多,说话时呼吸都带着淡淡的酒气:“也没什么,就问问你这边的情况,还有什么时候回去。”

“机票不是明天吗?”

“嗯,刚才喝酒的时候,沐晨说不和我们一道回去了,他在日本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雷允晴怔了怔。上回地震的时候他明明说过回国要休假一阵子的。而且现在日本这么乱,还能处理什么公事?

不知为何,她竟然想到了沈思平。不过她和韩沐辰非亲非故的,也轮不到他为自己出头。便没再问下去。

三十三,妇产科

第二天,在成田机场的人并不多,机场刚刚开放,许多航班仍未恢复,与他们同机的都是滞留日本的国内同胞们,大家一上飞机,就开始聊起这些天的历程,言语间还有些惴惴。

昨晚大家都喝了点酒,玩到深夜,陆子鸣上了飞机就戴上眼罩,对她说:“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她轻轻点头,连日来的焦虑不安以及昨日突至的兴奋,到这时,却有点茫然。本来日子很平淡,工作,生活,忙到她都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别的,可是这一场浩劫,突如其来的多出一片闲暇的空白,反而不知做什么了。

因为大家都急着回家,坐在飞机上仍唧唧喳喳议论着回去后要怎么休息。她也想递年假申请了,婚礼,蜜月,还有许多别的要做。

在机场接机的是陆子茵,一看到她就长吁短叹:“晴姐,还好你没事。日本一地震,我哥就给你打电话,你电话总是不通,新闻里播得那么吓人,还以为你成了地震失踪人口,我哥快急死了,成天往航空公司打电话。”

吴秘书在她身后,站姿沉稳,脸上却掩饰不住笑意。

在母亲身边的人面前,雷允晴一向不敢太放肆,只挽了挽陆子茵的手,问吴秘书:“我妈在外面?”

“秦委员在车上等您。”

她回头对陆子鸣说:“估计我妈也被吓得够呛,我回去陪陪她,晚一点再过去你家。”

“嗯,”他点头,把她的行李递到吴秘书手中,“你好了打电话给我,我过去接你。”

陆子茵忍不住眼红:“哥,你跟晴姐感情要不要这么好啊?”

话音未落,脑门上挨了个暴栗:“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我二十了!”

她比他们都要小,小时候一帮男孩在大院里玩打仗的时候,她还坐在摇篮里只会呀呀的哭,长大一点他们就嫌她是女孩子,烦,不肯带她。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还总是把她当成小孩子看。

雷允晴笑了笑,跟着吴秘书走出机场。上了车才发现,不仅母亲在车上,连父亲也来了。

不由低了头,叫了声:“爸,妈。”

雷少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点头:“没事就好。”

秦书兰却微有埋怨:“出个差也能遇上这样大的事,看你平常加班累的,我看你跟子鸣结婚以后,就把这工作辞了吧。”

“妈,”她凑过去推了推母亲的手臂,“也不是人人都有这运气的是不?我听广播里说,这是日本千年一遇的大地震呢,待会下车我就去买张彩票,说不定就中奖了。”

秦书兰嗔了她一眼:“呸,要这运气做甚?”

毕竟是母女俩,经历这么一场惊吓,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下车时,她脚下没留心,绊了下,恰好父亲伸出只手来拉住她。父亲的手掌宽厚如山,手心布满纹路,在那严肃的厚重之外,还有一分外人看不到的慈爱。

“工作累了,偶尔休息下没什么不好。不过我还是认为女孩子应该独立一点,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回家来,就算是摔倒了,我跟你妈都还会拉你一把的,是不是?”

“爸……”她望着父亲,有几分踟蹰。

“不过,在哪里栽跟头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雷少功的女儿,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父亲话锋一转,面色又严肃起来。

她惭愧,低下头。自从上次乔西平入院,她冒充父亲的名义打电话给陈伯伯,那之后好一阵子,不敢在父亲面前说话。如今听父亲的口气,该是原谅她了,这才敢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和他撒娇。

雷少功叹了口气:“你一向懂事,所以你的事我也很少过问,你以为爸爸就不关心你了吗?……子鸣这孩子,品性不坏,将来只要勤奋肯干,有我跟你陆伯伯给他铺路,不愁做不出成绩,只是……你呢,晴晴,爸爸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认死理,认准了什么就一头栽下去。你是我的女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再栽跟头……”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爸,这婚事是我自己决定的,将来要是……也不怪他。”

“唉,”雷少功只是摇头,“我跟你妈都是一把年纪了,将来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也折腾不起了。希望你们结婚以后,子鸣能有所改变,爸别的不求,只要他好好对你。”

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父亲却已经先跨步走进去了,李婶在屋里招呼他们进去吃饭。她茫然的抬脚,忽然觉得时间过得那样快,父亲不再是戎马倥偬的父亲,而她也不再是豆蔻芳华。

傍晚时,她才想起给陆子鸣打电话,他的手机是通话中。她想想再过半个小时又是高峰期,入城就难了,索性自己开车回去。李婶把别人送来的草莓拣选出新鲜大个的,用保鲜盒包了塞到她车后备里,母亲和父亲挑选出来的礼物,林林总总也有不少,都是给老太太和陆伯伯的。她和父母一一告别,在车上又继续拨陆子鸣的电话,只怕他已经出门,两人正好错过了。

这样分心开车,一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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