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如梦（一）（1 / 2）

老夫人对这个唯一的外孙疼爱有加，每日必一起用餐，这也是我最为烦闷的时候。饭桌上山珍海味香味四溢，一旁伺候的人即使饿得肚皮贴后背也只能强忍着。好不容易等主人们用完，我也只能和上房的丫鬟一起吃些茶淡饭，运气不好遇上人多的时候，往往连饭都吃不上。

这日已是连续五天运气不佳了，等到我去到餐桌时，桌上已经一片狼藉，饭桶里连一粒米也未剩下。

饿意袭来，胃隐隐作痛。仰首长叹，朝花园走去。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五彩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鼻尖萦绕着浓郁花香，往日沁人心脾的芬芳此刻对于一个饿得几近昏厥的人来说，无疑是往肚里多放了几条贪食的馋虫，直搅得人一阵虚空，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嬉笑声，一个粉衣丫鬟抱着一个小胖男孩在荷塘边放纸船，另一个丫鬟用树枝划起水浪，小船儿顺势飘荡开去，直逗得小男孩扬起粉嫩的小手探出抓纸船。

蓦然，扑通一声，继而有女子惊慌地喊着“救命”。这尖厉的喊叫直心头，饥饿感顿消，转身向池边跑去。

岸上的丫鬟已被惊吓得六神无主，除了喊救命，一点主张都没了。池塘清澈透明，底下水草蔓蔓，一大一小一东一西，在水中载沉载浮，大人尚且露出半个脑袋，小孩仅能见到头顶。

靠自己同时救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时间来不及，这藤蔓似地水草一旦缠住也极有可能溺水。眼尾瞥见一抹紫色，紫藤！天无绝人之路呵！

将紫藤藤蔓串成的绳索递给被惊呆的丫鬟，紧攥另一端跳进水中，温热的肌肤浸入冰冷的池水，犹如冰凌刀割般地生疼，双臂每划拨开水浪，寒意便直袭心窝。

吃力地将藤蔓绕过女子下腋，紧紧地打结，挥手示意岸上的丫鬟拉动。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呼吸短而急促，环顾四周，碧波平静微波荡漾，水面上已不见小男孩的踪影。

深深吸气，一头扎进水里，水的世界一片清明纯净，缕缕光线斜斜入布成一张水晶帘子，小男孩安静地悬浮在碧绿的水草之上，似是沉睡了一般。心里猛地抽紧，奋力游去，抱住、转身、上浮、托出水面、游向岸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待到岸边，有人将紧抱的男孩从怀里抽走，支撑的一口气终于落下，软绵绵地伏在岸上，任凭沁凉的寒意游走全身。

池水混合着汗水从蝶翼般的睫毛滴落，在阳光下凝结成一颗颗水晶，光彩夺目，隐约散发着墨竹的清香。在虚脱的时候，竟然会想到属于那个男人的竹香，看来是和他走得太近了。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心底暗嘲。

周围人影憧憧，嘈杂喧嚣，孩童剧烈地咳嗽，继而哇地大哭起来。总算没事了，全身松懈下来，眼前慢慢模糊起来。

隐约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小男孩移向内院，偶尔有几个眼神飘来，随即不屑地闷声而过。

忽然，一个声音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紫藤，大少最爱的紫藤怎么成这样了？”

另一个声音焦急地说，“上次如意不小心折断了一小截都被罚了二十大板，还被扣了两个月的薪俸。这下可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