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大的博物馆和省博物馆不同,它的确没什么看头。
省博物馆里终年弥漫着一股古铜色的香气,甚至它的主色调也是红的黄的黑的暗的,看起来又典雅又幽深。它里面陈放的,都是些编钟、青铜器什么的,总之没有个几千年都拿不出手,但是又绝对不会超过上古的范围。综合起来,就是神神秘秘又有种文明的美感。
地大这边的就不一样了。它的装潢简洁明了,一目了然,没什么刻意营造的美感,也没有人类文艺的痕迹。如果比作电视节目,省博物馆就是大型神话剧《封神榜》,地大博物馆就是儿童科普节目《十万个为什么之恐龙的奥秘》……所以说,上海你究竟是怎样才会把这两家博物馆搞混呢?这真是一个谜。
武汉现在站在一群恐龙遗物中,感到无所适从。他非常怀疑自己和上海居然巴巴地跑到这里来——本就是刚才脑子进多了水。
上海倒是看得专心致志。解说员在他旁边口干舌燥地说着:“先生,您现在看到的这只恐龙蛋是全湖北省仅存的最珍贵的一只恐龙蛋,它于2001年在湖北郧县出土,据专家鉴定,它大约距今1亿年至7000万年,属食大型恐……”
上海点点头,盯着装在玻璃罩里亮闪闪的、看起来就是一堆石头疙瘩的蛋说道:“就是它了。”
解说员和武汉同时愣了一愣。
上海变魔术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晃了两下,好莱坞电影般地说:“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中央安全局特别任务执行科第a-Ⅷ号指令,现在我必须带走这只恐龙蛋……”
解说员:“……”(=口=言语不能)
武汉经过了无数天人交战的思想斗争,才抑制住哈哈大笑和在一旁看热闹的欲望,努力地把上海拉到一边:“……你以为这是美国啊?!真是baga!”
上海严肃活泼地注视着他说:“那怎么办,我们必须把这个东西拿回去鉴定。”
武汉想说你鉴定了也没用我们这次来分明就是扯蛋……但是他最终还是被上海坚定而严肃活泼的眼神打败了。“好吧,”他干巴巴地说,“你这样做是不行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几个号,无奈地说:“喂……小……对,你赶快来地大博物馆过来一趟……就是这样……”
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后,他们才终于顺利地解决了所有的问题。神风驰电掣地赶来,以研究所的名义要求带走这只镇馆之蛋。管理员表示没有权限,于是请来在某中学视察的副馆长;副馆长表示必须请示上级,于是打电话给正在香港开会的馆长;馆长的电话接不通,于是打电话给在欧洲参加某研讨会的书记;书记表示必须请示上级,于是他们接通了文化局局长的电话,局长表示必须要一个报批批条,批条则需要经过一个星期的审核,但是首先领取批条必须获得一个办公委员会的签字,这个签字首先得获得街道处的证明,但是武汉他们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街道办公室在哪里……
在最后的最后,一番**飞狗跳之后,这件事以武汉直接打电话到省委办公室告终。
书记把这群家伙骂得狗血淋头:“不就是一个蛋吗?!你们给他不就完了!搞搞研究就搞搞研究,还闹什么闹!效率!效率!你们这样,效率在哪里?!啊?!!!”
武汉和神用蛇皮袋子装着那只难看的石头疙瘩,感到无比羞愧。夕阳升了起来,照在地大博物馆门口那只大大的金属蛋上,仿佛就是在嘲笑他们一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们真的不愿意麻烦领导的,毕竟无神论者的领导们每次见到他们都表示鸭梨很大——可是,就是为了这样一件扯蛋的事儿!
上海站在那里,倒是气定神闲,看起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武汉内心猜测,大概这种不靠谱的事他真的做得太多了……还把中南海的通行证拿出来!拿出来有个屁用!他恨恨地暗骂道,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哪里认识那种东西……
“请一定好好鉴定一下,”上海突然开口说,“鉴定一下这只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以试可以……”神困惑地说,“但是,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呢?”
“因为,我在老龙那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这只蛋。”他说。
“什……么……”神惊讶得话都说不连贯了,“难道说老龙他……你是偷偷看到的?看清楚了没有?”
“看得很清楚,”上海说,“他本没打算藏,他大概早就打算早点让我们看到了。”
武汉还没开口,便只觉眼前一阵风掠过,那一刹那间闪电亦划过他的脑海,武汉恶狠狠地对神吼起来:“快走!快拿着东西去验……快一点!”
天色骤然变了,刹那间三镇上空乌云翻涌,整个场景宛如一出玄幻剧。
神惊异地拿着袋子,在黑压压的云层下喊道:“那你呢?还有他呢?!”
“你别管了!”武汉抱着再次昏倒过去的上海叫道,“你赶快去!越快越好!他这边我有办法……”
神的脸显得越发暗了:“我怀疑他这次不是普通的疲劳过度晕倒……要快些抢救……”
“我知道我知道!”武汉说,“你快些去……你再不去才真是晚了!你还不明白吗,今天有人故意拦着我们……”
神悚然变色,一咬牙,扭头便消失在了黯淡的街道边。
武汉眯着眼,仰头望着天空的翻涌。雨,终于要下下来了;用脚趾甲想都能想到这疾驰而来的乌云是谁引发的。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怀里上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额头上开始发汗,鼻子边红,眉头深深地皱着,就仿佛有一千条看不见的虫子在他的脑袋里推土机一般撕咬吞噬着脑物质一样——那场景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不知道原因,他只能看到现状。
他只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武汉猛地从脖子里扯出一只挂在发黄绳子上的陈旧的木头哨子,它和大街上一张帖子的钱能买一只的那种塑料小玩具丝毫不同,有着好几个大小不同的孔,看上去古意盎然但是又无比难以作。他把哨子狠狠地放在嘴里,不要命地吹了起来。
哨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吹气声都没有。但是,空气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动了。
希望来得及……希望他还没忘!武汉不停地吹着,在心里疯狂地祈祷:来,快些来……
他什么都听不见。路上行人寥寥,越来越多的人拼命往家赶,大风刮过,路边的广告牌哗啦啦得响。风雨欲来之中,他的脑海里依然反复重复着那本听不见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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