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山林中这一番温纯,正不知光阴几许。待到严鸿与孙月蓉情意方足,却看已经是日上当顶。两人相视一笑,起身zhǔnbèi同返回北京城。
这一路,孙月蓉本想换回男人打扮,免得引人注目。但严鸿jiùshì不依。
笑话,好容易把你的男装剥下来,岂能再让你潇潇洒洒地脱身?
两个一番争论,孙月蓉论起口舌来,哪里是严鸿的对手?于是只得依了他,照旧是林中那番娇艳百端的女儿打扮,就这么羞红了脸,与严鸿颠颠簸簸,并辔而行。
严鸿他出这么个馊主意,倒也没啥深谋远虑。只是今天和孙月蓉把彼此的心事都剖白了一番,心头甚是爽快,于是决定玩些惊世骇俗的勾当。
那个时代,理学盛行,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尤其京师之地,不似江南之地风气开放,年纪轻轻的孤男寡女并马而行,招摇过市,绝对算得上是罕见的事儿。
加上主角又是臭名昭著的小阎王,同时兼任着北京城里面市井街头茶余饭后暴力色情新闻的明星人物,而同行的女子又是当时审美标准下的丑女,这就更激发了国人从来不缺乏的八卦精神。严鸿和孙月蓉的所过之处,惹得京师之中bǎixìng纷纷指点,唾沫星子飞了一路。
比如说,城门口卖馒头的刘四,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与读书人更是素来无缘。但此时他总算逮住机会,便也不惮于附和下他自个也是半吊子的礼仪道德,刷一下存在感和优越感。
当下,看着严鸿与孙月蓉的马匹走远,确认他们肯定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后,刘四便丢下手中的长筷子,左手叉腰,右手指点着两人的背影道:
“娘的,这小阎王,平日作恶多端,姑且不提,如今简直是更加无耻。光天化日之下,与一个女孩家并马而行,拉拉扯扯,荒淫无道,成什么样子?要说这是个美女倒也罢了,他却连大脚大嘴的黑炭一般丑女都不肯放过。当真是好色之徒,拉到盘子里都是肉啊。这种人啊,实在是咱皇城的耻辱!”
正在刘四骂得gāoxìng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却是两匹骏马从路上赶过来,恰恰停在馒头摊子前。其中一位马上的人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说方才过去那人是?”声音银铃般清脆,煞是好听。
刘四听这声音时,心头已是一震。跟着他抬头一望,顿时呆了。只见骑在前一匹马上的,是一个浑身着一袭紫色衣裙的女子。她身后背一口青钢宝剑,头上戴着一顶竹叶斗笠,斗笠前面垂下一袭薄纱,挡住面容。
此时为了问话,这女子轻轻撩起一薄纱角,露出姣好的半边面容。
我的乖乖,刘四哥在这里卖馒头二十多年,成天价车来马往,阅人千万,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姑娘。但任是东街“赛西施”,西巷“亚貂蝉”,哪个比得上眼前zhègè女子?
但见她肌肤胜雪,体态婀娜,说话声音如空谷黄莺,举手似霓裳仙舞。而那薄纱后面的眉目五官,虽只匆匆一瞥,刘四哥就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已经被zhègè紫衣姑娘给勾了去,楞楞的站在那不知说什么。
他只是傻傻看着眼前的姑娘,希望再听一下她说什么,哪怕是骂自己两声也好。回话什么的,就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是换了普通姑娘,被一个市井男人这般傻盯着,只怕早就要着恼了。轻则开口斥骂,重则拔剑警告,遇上那脾气急躁些的,一巴掌扇过去也属寻常。尤其这位骑马佩剑,明显是江湖上女儿的打扮,便使起性子来也在意料之中。
可这紫衣姑娘却不生气,一副见惯不惊的móyàng,只是略有些无语地盯着zhègè无礼的小市民。
此时另一匹马上之人,“噗嗤”一笑,道:“师姐,还是我问吧。你遇见问话的人大多都成了zhègè样子。这位大哥,我姐姐是找你问人呢。jiùshì刚才过去那人,听大哥你说,他jiùshì那京城中有名的小阎王严鸿?”
刘四一开始还是只顾盯着紫衣姑娘看,听到问话,这才侧头。转眼看过去,望见问话的原来是一个青衣女郎,背后也是背一口宝剑,头上斗笠轻撩一角。
刘四看了zhègè女郎,立刻本能地做出男人的判断:这一个青衣的,没有刚才那一个紫衣的美。
其实,若说形貌来,这青衣姑娘的面容眉目,未必就比紫衣女差了多少。只是这紫衣女郎一则先声夺人,二则她的美貌更加张扬,五官都似是美到极致,单只那如雪一样的肌肤,简直能晃瞎人的钛合金狗眼。组合在一起后,尽管她普普通通的一颦一笑,却也显得艳丽逼人,让人一见即头顶青天狂呼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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