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蘋生从身上掏出后递过去,万山雪打开盖子点了点,伸手在她脸颊和嘴唇上轻轻涂抹。许蘋生屏住呼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和微合的睫毛,窗外的日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一层毛茸茸的轮廓。
万山雪抹好了,捧着许蘋生的脸道:“嗯,好看!以后要天天用!”
“累不累?先躺回去吧。”许蘋生站起来,“我去煎药,你先睡一会儿,等下叫你。”
万山雪点头看她往外走,突然又伸手拉住她,垫脚将她发上的若晓花扶正了,这才躺回床上。许蘋生坐到药炉前娴熟地煎药,一缕缕白气消散在空气中,她看着那些烟,心上没来由地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抿抿嘴,扭头望了望屋内,又转回头看炉火,脚一下一下地点着地。没过多久,她突然站起来往屋内走去。万山雪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许蘋生看着她,半晌颤抖着伸出手指凑到她鼻下。一点温热的气息扑来,许蘋生捂着嘴,紧紧扶住桌沿。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边深呼吸边顺了顺胸口,接着去煎药。
燥热暑气、空旷街道,太阳光在云层的过滤下变成雪白色,整座扶仁城都晒融在这雪花般的光芒里。麻木而平静的一天,一切和前一天并无不同。许蘋生在浓浓蒸汽中倒出汤药,端着碗推门进去,唤道:“起来喝药吧。”
万山雪仍然躺着,没有动静。
她于是放下碗走过去,伸手轻轻摇了摇万山雪。还是没有动静。万山雪闭着眼,身体在她手下仿佛一叶随着浪潮起伏的小船。许蘋生顿了顿,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没有;又摸她的脉搏,毫无跳动。万山雪死了,悄无声息,没有预告、没有令人潸然泪下的告别,在这平静麻木的一天里,连死亡都如此沉闷而乏味,随便得就像在树下发现一只蟋蟀的尸体。
许蘋生两手裹住她尚有余温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很长久地注视她。万山雪太瘦了,两腮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支棱出来,那双总是倒映着什么的眼睛紧紧闭合,显得一点都不像她。
在某一刹那,许蘋生觉得床上的人不是万山雪,只是一具拙劣的模仿品。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虚幻且无意义。她感到非常疲惫,非常困倦,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外头雪白的阳光移到了门内,她皱皱眼睛,出门拿了绳子和铲子,将万山雪绑到背上,慢慢往河谷走去。
在漫山遍野的若晓花里,她选了一个位置,放下尸体,挥起铲子挖着。挖好了,她又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抱进去,开始一铲一铲地填土。有土落到了万山雪脸上,她猛地停下,看着那张覆盖着泥土的脸,突然丢下铲子后退,捂着喉咙开始不住地呕吐。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捡起铲子,别过头继续飞快地填土。
有风吹来,万千若晓花翻起白色波浪,她与逐渐成形的小土包是其中突兀的空点。坟已经完成了,按照万山雪的心愿,没有立碑。许蘋生站在前面呆呆地看了一会,转身大步离开,最后在摇曳的花海中跑起来。
她一路穿过寂静的街道,向左、向右、直走、再向左,到达了同样寂静的院子。药炉还没收拾掉,她径直穿过它,往房间走去,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了两天,起来时药炉还放在那儿。她走出去,看见了仍然晒着的衣服、没洗的碗碟,廊下的地板已经有了薄薄一层尘土。她捋起袖子开始打扫,不感觉饿,也不感觉累,只是很困。打扫完了,她又去收拾万山雪的东西,摞成一堆,在院子里一把火全烧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胭脂盒,看着眼前的火,面无表情。
浑浑噩噩几天过去,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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