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1 / 2）

她始终相信七是一个轮回13岁她失去了父亲的爱2o岁她失去了最爱的爱情27岁她要结婚了。

在轮回中苍老了岁月在岁月中成就了自己。



一

山茂盛的绿树缠绕着缠绕崎岖的山路“来追我啊来啊。快啊哈哈。”一个穿着白衣黑裤的女孩子跑在前面不时摇晃脑袋不停地向后面的男孩子招手后面的男孩不仅没有追上来反停下来插着腰饶有趣味地看着女孩得意的笑容秋日下午的阳光在女孩的头上脸上身上洒下了一层暖暖的光。“哈哈你追不到我。”女孩转身就跑突然天旋地转前面的路陡然消失绿色的树伸出长长的枝蔓拦住了男孩的去路路的那边瞬间绽开大批大批鲜红的花浓艳得近于红黑色肥厚柔软的花瓣鲜嫩得往外流淌血色汁液如火如血妖娆恣意触目惊心整片整片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男孩满目血色不见其他耳畔女孩得意的笑声洒落在路的尽头尽头是不见底的悬崖。

“啊！”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敌不过思维的骤然醒来迟钝地睁开转了转适应了黑暗后只见窗外月华如水借着月色他看清了屋内熟悉的摆设沉寂在黑暗中的一切都是安静的唯有自己的心还在梦境中狂跳着。

他确定今天看到的是她在他母校的图书馆。其实这些年中他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没料到想到重逢会如此仓促地就在眼前了。一别几年？琐碎的生活繁忙的工作他似乎已经模糊了时间的转换。看到她坐在图书馆的窗边的桌子上时时光流转误以为还是七年前。但是瞳孔中的那个人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不是。他的心五味杂陈并没有走近只是站在书架的一边。远看去她瘦了以前一直苦恼她的婴儿肥已经随着时光悄悄溜走圆圆的脸变成了瓜子状尖尖小小的下巴抵住桌上的书似乎可以穿透书背。她穿着白色的硬领衣服鹅黄的细毛衣阳光下显得微红的头松松斜斜地挽了一个结。他无意识地张张手掌他知道那头很柔很细曾有几晚他唤着她“小猫”摸着那软绵绵的丝入睡。如今当初那个温顺却执拗的小丫头今天坐在他的母校俨然已经是一个长大的知识女性的模样。

于初文转过身看看妻子熟睡的脸呼吸轻轻在黑暗中出均匀的睡眠的呓语他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不知在这个城市的那一个角落是不是有一个女孩仍睁着眼睛不肯睡觉？

夜很深了喧嚣了一夜的城市也抵不住倦意睡着了路灯寂寥的光从深厚梧桐叶的碎屑中透出影影重重。总是在黑夜与黎明交接时醒来莫晓无奈地站在阳台上小时养成的坏习惯也改得差不多了唯有这不要睡觉的毛病改不了。为此杜旷常常皱眉说：

“我要给你治治。”

杜旷男3o岁重点医科大学毕业现任职业医生父母是退休教师家有两套房子。初听到这个名字就是连着那些内容灌进耳朵的。这便是典型的中国式相亲了是任何一个上了26岁却没有任何恋爱迹象的女孩必碰上的事情。是阿姨精心为她介绍的当初怀着无所谓的心态去见实在是听着妈妈的唠叨耳边长出茧子或许是这个偶尔钻进耳朵的名字让她有了点点想去的心思旷旷达开阔也许心中对所谓的相亲不存向往的心初见杜旷一斯斯文文的男人也算是干净了。莫晓的心中又泛出了无谓的想法爱情似乎已经离他很远了当初那颗动了爱情的心不知到停在哪里回不来了几年了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似乎也是时候身边多个人了。

莫晓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心思杂草丛生颇不平静是为了今天眼中飘过的那道幻影么？是他吗？其实是他也并不奇怪那是他的母校偶然回来转转也是情理当中。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不经意的姿态再次出现。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面而今真正到来这样简单她却语塞。七年了所有对于他的记忆已经如雾气般迷离模糊但她知道是他。她眼中的余光看到他也在看她。两人就这样用微弱的眼神对峙着。他无语止步在书架她亦无语端坐在桌前。直至杜旷来接她她收拾东西走出图书馆。她感觉得到身后他的目光。一瞬间以前的痛苦、愤恨、鄙夷又开始升上她的心头她难道就是他彻头彻尾抛弃的过去吗？

她永远记得于初文最后的话

“你太不独立了我不需要这样粘人的爱情。我要的是独立、坚强、勇敢的女孩一个能做妻子的女人。可你还是个孩子。”

话中透着森森的冷气可就是说那样决绝的话时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丝丝疼惜在莫晓心里这是他最矛盾最不可理解的地方她也曾天真得以为借着这点疼惜他会对她好一辈子于是那么心甘情愿地为了他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道以致于偏得太开差点回不到最初了。他走了留了这句话就为着这几句话她好好想了很久似乎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不可理喻”的只知道爱情的女孩。于是她带着满心哀伤和决绝回到学校她整个人暗淡了满脸灰色接着她的生活。刚踏进2o岁门槛的她遭遇了初恋的重创后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便真的就以为自己如他所说般不堪于是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都在那个湖边破碎不堪零零落落无法拼凑起以后生活的蓝图。

直到她考上研究生直到时过境迁她有足够的勇气去思考当年生的一切渐渐看清了这场爱情的轮廓。她才意识到她完全不必为了他的几句话而在她的青春时期自轻自贱、黯然神伤就像一条惶惑不安的小鹿看不到前方。彼时她只有2o岁刚刚站在人生开始的路上她的人生还未完全展开她的爱她的恨都是纯粹而强烈的她还没有分清爱和依赖模样。而他跨过了七年的时间他们的生活和想法是无法等同比较的她无法理解他对生活的设想和要求无法理解他如此顺从生活的安排生活阅历让他越来越顺从于自己惰性的本能了他为自己挑选了一种波澜不惊的生活然后期冀在那里得到安息。

或许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足够爱她。或许他顺着她的疲惫使她爱上了他她趁着他的寂寞让他以为他爱她于是他们两个一个怀着少女的心渴望爱和依赖；一个困倦于无色的爱情试图寻找新的感动。她叹息这个世界再不是可以盛产经典和爱情的世界了阴暗的光明的纠缠的不过都是一些暂时的漏点了。忽然间她和过去和解了。

他不过如此平常的一个男子。她也不过是如此平常的女子。那段曾盘踞心里的爱情不过如此。

和解的一瞬是欣慰而快意的但之前那一段长长的岁月她就像得了一场大病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挣扎挣扎着希望摆脱他们俩的世界把它生生地从自己的记忆中剥离。当她最后终于醒过来时她看到太阳徐徐升上来只有她自己明白太阳是全新的。她泪流出来她为了这新的一天在一片昏暗中斗争了多久啊。

于初文从噩梦中醒来再无法入眠转身下床对着阳台点了根烟黑暗中烟头微弱地闪着一滴一滴红光何其微弱又何其炙热。用不着刻意回忆梦境如现实般清楚真实他记起那突兀出现的血般蔓延开来的花大片大片便是她迷恋的花：彼岸花。彼岸花一个美丽迷离的名字：

彼岸花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

缘注定生死

她的话在他耳畔如风般飘过。传说中彼岸花有令人记忆复活的神奇作用今夜他和她的往事随着血色的花逐渐展现出清晰的脉络整整七年了于他却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离别之前那一场战争般的挣扎似乎让他的心受了很大的惊吓乃至最后只剩下她在他面前拿起那片镜子的碎片割在手腕上的一幕乃至时隔七年她还在梦中把他吓醒谁曾想到那样有着孩子般可爱笑容的女孩会有如此决绝的举动他的害怕又加深了一层他害怕这样的爱情热烈地要将人烧成灰烬纠缠地如藤蔓般使人窒息他的心已经承载不了这样的重量。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记不清是怎样的相识只记得她是他室友的一个表妹偶然来这座离她遥远的北方城市旅游她是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玩的偶然的室友并不在于是拜托他照顾她。很多必然的事情是由偶然启的不是一见钟情相恋多年的蕾蕾远在大洋彼岸长久的离别让曾经鲜艳的爱情早模糊了色彩。他一个人读书、兼职、生活说他等待爱情归来还不如说他在等待一个结婚的人。莫晓出现了她的年轻明亮的笑容、轻轻的忧伤是闪过他眼里的一道全新的风景。

他曾经为她解了心的藩篱当拥她入怀时瞬间他几乎忘记了所有以为重新找回了爱情。只是幸福来得太快却在不经意中改变了模样。

慢慢的她的骨子中流露出让他惊慌的性格她那样扑面而来的依赖所夹杂的气流把他打得近乎趴下。终于有一天他开始害怕这样的爱情热烈地要将人烧成灰烬他的心已经承载不了这样的重量他乐意对她好他期望为她扫去内心深处的阴霾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他的心他的情是百转千回在心中不能言不能语不远不近地看一个人夜深人静念一段情是他希望的古典和浪漫。他也曾真心喜欢过这个女孩他对她好带着她到处玩教她为人做学问他甚至故意纵容她迁就她但那是不是爱情？可惜他那时也迷糊了借着爱情幻化出多少爱的誓言以致于日后成了令人讽刺的回忆。他终于选择离开他清醒了明白始终无法陪他的晓晓长大他没有气力去负担另一人的成长。他要离开。他读高一时她还是小学三年级的黄毛丫头他念博士时她才刚刚跨进大学校门。她还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东张西望的孩子而他面对什么都已经能控制自己的心态了大悲大喜他的心激不起太多的涟漪。

蕾蕾回来了他面对以前的女友数不清的日日夜夜积累的情愫琐碎的各种社会关系让他无法摆脱。面对莫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唯有沉默他无法给她全部便只有离开。时过境迁他也曾为自己当初的自私和决绝负罪过离别的这些年想到她不是没有些患得患失的只是曾经的心动现在想来也是苍白无力。因为他的人生已经如铁轨一般筑好了生命的纹路无法更改仅仅那一点爱太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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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小雅生了个儿子就在人民医院。你去看看她吧都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你读书的时候她和阿宁也常常来看我。”刚从学校回来的第二天早晨妈妈就把莫晓从睡梦中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