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七年十月青岛九号街她在这里见证了一场爱情的开始这让她即羡慕又难过。没有广告的
她还是没找到艾城自始至终。
而在二零零七年的三月十二日她在济南天空一直飘着雨北方的冬末空气中涌动着深入肌肤的冷意她经过一家唱片店时候听到了那音乐。
最先听到的是一段很好听的女声在充斥着雨水的天里飘忽不定：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道路上车辆飞驰路灯早早亮起行人撑着各色的伞匆忙赶路。她忽然有稍倾的停驻似乎什么被触动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这是一歌曲的前奏部分。
回到住处后她搜出了那歌歌曲本身并没有吸引她的地方打动她的是女声吟念的诗句她查了下那些句子是从聂鲁达的诗歌中截取的。
诗歌的名字就叫《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
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她看完这诗开始强烈地想念艾城她把这些写到了日志中才现已经半年多没见到艾城了。
她叫苏然属相为鼠处女星座；喜欢喝橙汁从不喝啤酒；夏天时穿白色或者淡紫色的连衣裙；读几个固定作家的书；十八岁时开始念大学尝试和不同的人谈恋爱；偶尔在杂志上表文章。
而在二零零五年夏天快要来临的时候她在济南读大三并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li1ith的女人。
li1ith是某一时尚杂志的主编她看过苏然的文章便对她说：“苏然暑假如果有时间的话来我们杂志社做兼职编辑吧就是帮忙较稿什么的现在这边正缺人手还没找到正式的编辑。”
苏然答应道：“好啊。”
暑假开始的第三天苏然按照li1ith给的地址来到了杂志社。在办公室里苏然见到了之间只在网上聊过天的li1ith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有恰到好处的装扮显现出的是成熟女人的干练和韵味。
li1ith很热情地招呼苏然将她介绍给大家认识在办公大厅里给她指定了位子并抱来一摞杂志让她熟悉风格和叮嘱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苏然坐在位子上看杂志办公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的都在忙大家似乎并不在意她这让她感觉到了释然。
苏然的兼职工作就这样开始了她住在学校每天七点起来洗刷吃早餐八点半之前赶到办公室打扫卫生等待大家的陆续到来九点则开始工作。最初就是做一些杂事比如整理材料或者打印东西什么的。li1ith说等她对杂志熟悉了可以尝试着做一个栏目苏然点头说她会努力的。li1ith笑对她说不要紧张。
空闲时苏然就坐在自己的桌前看杂志偶尔抬头看别人。除了li1ith是独立办公室其他人员都在大厅里用隔断式的办公桌。大家都很忙碌的样子氛围倒算轻松墙角一侧的音响里有人放进碟片播放是舒缓的钢琴曲。
杂志社里的编辑大多是女性办公桌上都摆有植物或者玩具用品也干净整齐。惟独不同的是与苏然斜对面的位子——那张桌子上物品随意摆放文件和照片堆满了一角电脑屏幕的边缘贴满了未接电话和未完成的工作。
苏然曾不经意地问li1ith那是谁的办公桌得到的答案是杂志社的摄影师名字叫艾城。
在苏然的学校里暑假里还是有不少学生留校的有的在外面做假期工有的为了考研。放假前苏然的宿舍里本来还有一人说要留下来的临时有事回家了于是只剩下了她一人。
苏然倒乐得清净下班后她去学校附近的街道吃东西然后回宿舍。济南的夏天异常闷热回去后她先洗澡和洗衣服然后围着浴巾在宿舍里喝水、听歌、百~万\小!说或者在电脑前敲打文字以及绘画。
苏然读的是工艺学院专业是广告设计她喜欢画漫画床铺墙壁上贴着的都是自己的作品。她现在只能用矢量绘画她还没有手写板这也是她留下来做兼职编辑的一个原因。
十一点时苏然就关掉电脑熄灯睡觉在开始的以为里这个暑假应如过往一样是有些单调和漫长的假期她没想到这一切会因遇到一个人而改变。
苏然是在来到杂志社的第三天才见到艾城的。最初她只是听到他的名字——li1ith在自己的办公室训斥他问他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
li1ith话音刚落她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没有表情似的从里面走出来走到最乱的那个办公桌前从包里取出一打材料和照片他回到li1ith的办公室似乎是把那些东西扔到了桌子上。然后li1ith就停了声音。
良久后那个男人又走了出来这时大家都拿他开玩笑问他又去哪里逍遥了。他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自己桌前拿起包就向外走经过苏然面前时却停了下走近她饶有兴趣地看她说：“你是新来的吧我叫艾城。”
“你好……我叫苏然是新来的兼职编辑请多关照。”苏然说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不自然。
艾城笑“哦兼职的……那你还在读书吧祝这个假期在这玩得开心。”
他说完后离开。苏然却楞了一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艾城第一次看到他英气的样子以及有着慵懒的眼睛然后她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是微带眩晕的感觉。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心动是对艾城。
艾城很少完整地坐一天班他总是隔一两天才来办公室一次来到也从是匆匆地把工作做完就离开。他来到后苏然抬头就能看到他工作的样子——他劈啪啪啦地打字处理照片起身去倒水或者用有着慵懒感觉的语气接听电话。当他把工作处理完会斜靠在椅子上做稍倾的沉默。
他有时转过头看向苏然苏然会装做忙碌他很少与她交谈或者没和她说过几句话而她在过多地关注着他。
可是一周后他们却要一起去完成一项工作——杂志的某一栏目要报道系列服装li1ith让艾城去拍摄她对艾城的懒散无可奈何又怕耽误进程便让苏然去给他做摄影助理。（好看的小说）
苏然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怕做不好li1ith说就是帮着搬运设备布置场景以及记录什么的最重要的是督促艾城。
苏然只好答应下来。“那好吧。”她说。
拍摄的地点大多在商场有时也去广场或者街道苏然背着摄影包搬着三角架跟着艾城他们如以前一样依旧没有说太多的话。苏然开始认识到艾城似乎是不喜欢说话的人。
他还应该是有些自负的人模特们要按他的要求去摆姿势他很少让她们看刚拍摄过的照片。那些模特和他都熟悉了拍摄完后会跟在他身边开玩笑或者做出亲昵的动作他却不在乎带着无所谓的样子他可以很认真地跟她们开玩笑有时则用开玩笑的语气去说很认真的事。
但他对苏然却没有用过戏虐的语气偶尔如最初相见时那般慵懒或者开玩笑似地叫她苏然同学拍她的头让她去做要做的事。
七月的中旬要到黄昏才能出去拍摄外景在交错的路口在树阴下苏然的黑被夏风吹起这时她会忍不住抬头去看天空以及艾城的侧脸。
拍摄的任务很顺利地完成li1ith为此还夸奖了苏然而之后她又回办公室做以前的工作。
随着逐渐熟悉苏然和大家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她参加杂志社的定期聚会——她们去吃料理然后k歌。
艾歌对这样的聚会没有兴趣即使参加也是半场就离开。
办公室里很少加班大家下班后就离开苏然却乐意多待一会。没有广告的这里感觉不到外面的闷热这又是二十二楼华灯初上后从窗口望去城市的夜色很美。而且没有人的时候苏然会坐到艾城的座位上轻轻翻看他桌上的东西然后心想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八月初杂志社组织大家去日照一座沿海的城市他们要在那里的度假村休息两天。li1ith说每年他们都要来一趟。
白天大家去海里游泳苏然却没有下水她不会游泳。艾城也没去他是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游泳他作在阴凉的地方看海。后来他起身拉着苏然去踏浪。
苏然记得那天艾城穿带格子的短袖衬衫他们把裤腿卷到膝盖浪花冲过小腿刷向海滩出沙沙声沙滩上有湿润的水草和贝壳。还记得吹过脸庞带着咸味的海风以及她说起的好多话。
她那天出奇似的健谈给艾城说她在学校的一些事说自己喜欢看的书和电影说自己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说将来想做个漫画家像几米那样的……
艾城微笑着听有时插几句话有时拉她的手不让她被海水冲倒。
晚上大家聚餐艾城能喝很多啤酒他和那帮女同事们玩喝酒游戏别人喝一杯他喝两杯结果到最后大家都有了醉意便一起去海边听潮声。
他们坐在海堤边的阶梯上海水冲击礁石出很大的声音。艾城拿出手机录听他告诉苏然他曾在海边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经常在夜晚里趴在窗边听海的声音。
苏然却是第一次在深夜到海边听潮声她就坐在艾城的旁边她觉得自己会在很长的时间里记得这个夜晚。
从日照回来后苏然对艾城有了熟识的感觉她还是不能经常见到他——他总是显得忙碌有时还要出差到外地拍片——但他们可以通过网络聊天。苏然喜欢这种交流方式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要说的话不至于像面对面那样有时不知所措。
艾城上线的时间很晚有时会到凌晨只有到了周末时苏然才可以没有顾忌地在网上等他。
最开始他们只是聊些工作的事后来苏然就肆无忌惮地和他聊无关紧要的事比如她问他讨厌的颜色是那种问他小学时有没有打过架还问他是什么星座说可以根据星座去判断性格啦运气啦什么的。
艾城笑着说不要相信这个但他还是告诉了她他是白羊座。星书上说白羊座是热情活力的星座应该有着莽撞和固执可是他的外表很安静他剧烈的不安都藏匿在心中这些她都知道。
而在其它的时间里她让他传歌给她听他给她传《unwritten》、《teardrop》、《athousandnights》等他还说她应该去听ar1in的歌。
凌晨两点过后他就催促她去睡觉。
这个暑假过的很快八月末的时候苏然就得离开杂志社了学校马上要开学。
li1ith为此建设大家举行一次聚会为苏然送别。他们去了一家海鲜楼吃海鲜艾城竟然自始至终地参加完这次聚会后来也是他送苏然回学校。他把她送到宿舍楼门口说你进去吧我要回去了。苏然却让他等一下。
“艾城以后可以去找你玩么等周末或者你不忙的时候。”
“好啊。”
“嗯……然后你带我出去拍些照片吧。”
“好啊。”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林荫道上不时有人走过借助路灯的光苏然能看清艾城的眼睛于是她微笑说：“艾城再见。”
可是直到十月她才再次与他相见。
济南的十月已是初秋是树叶飘落的季节。苏然跟着艾城穿过一条两旁栽满法国梧桐的道路去他住的小区。
艾城是租住的房子他的家不在济南他也未曾在这里读书为此苏然曾问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他却没有回答。
艾城的房间在四楼二室一厅的房子他只一个人住他说有时朋友来玩就在这住下。房间家具和电器都比较齐全也还算干净只是一些物品摆放的比较乱或许他只是懒得整理。
艾城让苏然坐在沙上他去给她倒水喝。茶几上摆着一个很漂亮的玻璃烟灰缸但艾城已戒掉了香烟是半年前戒掉的他说他受不了清晨爬起来去洗水间洗刷完毕再回到房间时嗅到那残留在屋子里的烟草味那种感觉让他感到讨厌。苏然便问他还讨厌什么。他认真想了下说：
“还讨厌让别人看到我喝醉时的样子。”
那次是自从苏然离开杂志社后第一次和艾城见面她打电话给他他便带她去公园拍照然后领她去他的住处她坐在沙上翻看杂志听他放的音乐他则坐在电脑前处理照片。
那是一个安然的下午阳光透过窗户落到木地板上有好几次苏然起身去倒水会转过头看艾城认真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外面已经有点冷了艾城拿了自己的外套给苏然带她带附近的餐馆吃了饭送她坐车回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然又去找了艾城好几次大多是在周末她在他的房间里看杂志挺音乐偶尔翻看他的照片。
艾城的书桌上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同一个女人的相片是在很多的地方山上、海边、公园以及不同的城市在这些场景里女人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她有明媚的眼睛和笑容非常好看。
相册的边缘已被磨旧似乎是翻阅太多遍的原因。
后来苏然不经意似地问艾城那个女人是谁是他的女朋友么。
艾城的表情中有些错鄂似乎这是他不愿碰触的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苏然他说是的那是他的女友。然后他又说：“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后来这成了苏然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她不能明确艾城那句话的意思艾城却从未再对此做出解释。苏然之后也没有再见过那个相册。
已经读大四了苏然开始面临实习以及毕业不过她倒没感觉什么压力她已经买下了手写板闲暇时就坐到电脑前画漫画。
十月过后天气逐渐变冷校园的林荫道上经常在一夜间落满黄叶。这是艾城喜欢的场景他为此给苏然拍摄了好几组照片。
苏然依旧在网上和艾城聊天她能感觉出艾城慢慢地接受了她但他只把她当作普通朋友。
冬天来到后这座北方的城市变得干燥寒冷有些周末里艾城打电话给苏然把她叫出来领着她穿过街道去一些地方吃东西喝饮料然后就无所事事的行走或者去商场。他不带她看电影也许他不愿意那么长时间坐在那也许他只是不想。
走在路上时她会任性地挽着他的胳膊他便做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她却不在乎。
有时经过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着新闻或者倒霉熊之类的动画片她停下来看他拉她离开并笑着骂她神经。
他喜欢喝罐装啤酒每次去商场都会买好多带回住处。有次苏然忍不住地问他为什么只喝罐装的他说因为他很懒罐装的方便。
“还有喜欢那种感觉吧……可以一口喝尽一罐。”
是倾尽一切的感觉吧。她想。
这时的苏然已经和艾城走得很近了她在他的住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她自己找东西吃翻看他的书籍和照片听他的唱片浇灌植物或者躺在沙上休息。
到了晚上时艾城送苏然回学校他怕她冷便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她却经常忘了给他送回来于是那些围巾就一直留在了她那里。
这个冬天里艾城显然平静了很多苏然没想到这平静是因他已决定离开。他在偶然的谈话中说起了这：“……离开后就不想回来了即使回来也只是路过。”
苏然很吃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后问他什么时候离开。
“春节过后吧……也许是四月。”
然后苏然沉默起来然后她说：“可是你能等我么……等我毕业带我一起离开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她想这应该是表白了吧。是的这是她对他的表白她曾为此默默练习了很多次。
他看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目光然后笑了又是那种不在乎的、慵懒的笑他说：“傻丫头。”
艾城是在二零零六年的春天离开济南的他先要去的是扬州他说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
他已经辞掉了工作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已经订好了车票。他把带不走的东西都给了苏然包括很多的书籍碟片还有一套音响还有他的植物他让苏然护养好它们。
离开的那天是星期六艾城带苏然去吃自助餐之后去泉城广场用过多的时间倚靠在栅栏上看音乐喷泉。
那是一个温暖和安然的下午广场上有人在放飞风筝有人用拖把沾水在地板上写字；穿溜冰鞋的少年们在练习滑行远处则是行人在喂食白鸽。
对苏然来说这却是沉默的下午。艾城还未离开她便已经开始怀念过去。
艾城的火车在晚上靠站八点十一分然后他要做九个多小时的行程于第二天五点半到达。
苏然想去车站送他他没有答应。他说如果真的要送的话那么就在现在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吧。
“我不会回头的看不见我后你就自己回去吧。”他说。
他在夜色开始降临的时候离开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在人海中逐渐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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