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们想的不是一回事。驾驶台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半夜十一时五十九分了,这提醒霍克夜里只剩下四个小时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黎明前离开这个地区或躲起来。
“他们那儿有盥洗间。”她继续道。
他很奇怪这个话题怎么一再出现。“你总是纠缠于这类琐事吗?我倒认为一个处于你这种境地的人会关心更重要的问题。”
“正是我自己的处境让我更关心这个基本问题。”
霍克忍住笑声,左转弯加速驶入高速公路,不去想后面那个蜷缩在地板上的女人的罪行。那女人抗议的呻吟已慢慢消失,他的时速也接近限制速度。有那么几分钟,他考虑起那女人身上令人难以理解的组合:冒尖的顶撞,满眼的恐惧,再加上平时冷酷无情的狙杀。
幽默是一种成功的武器,它成功地降低了他的防备心,再加上她流露出来的恐惧‘舞和那迷人的声音,霍克判断她大约像血迹上的飞虫一样无害。
转入朝向圣马提奥桥的车道,他决定到了让她想一些问题的时候了:“我们很快会停下来,那时,我要你告诉我,你原计划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把我的尸体交给康斯坦丁。”
他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但那会离开主题。一旦她透露了情报,其余的就很容易从她那儿掏出来了。
“你的尸体?”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谈论一只猫拖着的一件令人厌恶的东西。
霍克不理睬这一反问,道,“我了解康斯坦丁,他不接受照片。”
“你尸体的照片?”再一次,她对这个词的厌恶很生动地表现出来,他仿佛听到接下来的一句是:谁想要你尸体的照片?
事实上,她并没有大声说出来,却并不影响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一个男子,正在逃亡之中,他身后的地板_上绑着一个杀手,天知道还有多少“杀手跟在他后面。霍克惊讶于自己会有很悠闲的感觉,很舒适,几乎是一种愉快的感觉,他感到的是一种激动。
“我不认识什么叫康斯坦丁的人。”她加了一句。
他叹了一口气,感到她开始变得难对付起来、“你叫什么?”
“什么?”
“你叫什么?”即使她告诉他一个假名,到时候,他也能用它建立起一种貌似亲密的关系。
迟疑了一会儿,她说道:“安吉拉。”
从她说出名字的情形来看,他相信“安吉拉”若不是她的真名,就是非常接近于真名。他表示满意,“想想我问你的话,安吉拉,你越快给我答案,这事儿就能越快得到解决。”
“什么解决,我不知道什么……”
“闭嘴,好好想一想,安吉拉。我们很快就会到了。”
操纵汽车进入有车道,霍克飞快驶过剩下的桥面,准备寻找高速公路的出口处。三个月前,他用现金租下的带家具的房子,就在附近一处难以发现的地方。他雇来照管房子的女人,是一个非法移民,她能流利地讲西班牙语,而且不会好奇地打听为什么他会租下这房子并付钱给她,让她住在里面。她只知道他有时会使用这地方,而且他在的时候,她应该腾出这房子。作为回报,他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在这屋子里爱作什么就做什么。此外,她还应该让车库空着,保持控制电子门的机器状态良好,让安全灯一直开着。
过桥十五分钟后,霍克驾着吉普,驶过短短的车道,停在车库门口,从运动包里掏出电子门遥控器,对那门一按,门无声地开了。他关掉车前灯,开进去,按动电钮关上门。
他俯身向后车座,隔着毛毯对那女人说:“这里的人如果看见你就会杀了你。保持安静,他们就不会知道你在这儿。
“你和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差别不大。”
短暂的沉默,然后她说道,“我已厌倦了你叫我保持安静。”
“我也是。”他跳下吉普,走到厨房门边,推门前先按了按铃。他走过干净的厨房,穿过一段短短的走廊到达卧室里,然后停下来等着。康苏娜在一两分钟后走了进来,一只手紧握着毛睡衣的领口,另一只手猛揉着眼睛,她灰白的头发扎成一条辫子垂在背后。
她站在沙发那头看着他,不发一言。霍克最后检查了通往街道的前门,并把垂挂的窗帘拉严,然后转过身来,向她点点头,算是对她年龄的尊重,并为吵醒了她道歉。
“这是您的家。”她回答道。一句简短的、对客人的西班牙式欢迎词。
他们之间的这种情形,以前也曾有过一次。他为了确保一切运转正常,曾冒着暴露这个隐蔽所的危险来过一次。他说话简短,而且是用英语,因为不管康苏娜的英语如何有限,他的西班牙语更糟糕。
“我今晚要住在这儿。”
“我五分钟后离开。”五分钟,霍克能猜出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请换换床单。”
“lacama.claroquesi.”床,当然。他不知道她会怎样猜测他的行为,也许她根本就不会去想。这是为什么他会选中她的缘故,她很谨慎。
服务很贵,他数出十张二十美元的钞票递给她。为了在逃亡中生存,他已花了很多钱,好几次他都是在现金的帮助下逃脱的。霍克很走运,开着一辆带有现金的小货车逃离了那片海滩——那钱是一些中间商付给康斯坦丁的。他现在并不顾忌使用毒贩的钱。没有钱,他不可能从追杀他的入手中逃脱,用钱,还有他藏起来的其它一些东西,他就有机会转败为胜。
真要感谢艾芙瑞太太,他复仇的计划现在开始实施,他只希望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霍克在康苏娜走后锁上前门,从窗户里看着她走过街角,然后回到车库,从前排拿起运动包,说了~声:“再等等。”再转回屋子里。他把包放在厨房桌上,从里面找出他需要的东西,从碗橱里找出了其余的。他花了两分钟时间把白色粉末装满一个即用胶囊,又花了两分钟时间用胶水把它固定并风干。他试了试,确信盖子不会掉下来,他把它放进夹克口袋里,出去找那女人。
他打开后门,把毯子掀开,“现在进去。”
从厨房里射出来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眨着眼睛严肃地对他说:“要知道,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不这么认为,走吧。”他探身进车里,伸出一只胳膊环着她的臀部,想帮她起来。
“不要!”不知怎么的,她用膝盖跪着,挣脱了他的手臂,坐在了座位上,狠狠地瞪着他,一大束头发垂到了脸上。她脸上压着壁毯的地方有些压痕并且发红,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仍然设法保持一种优雅的气度,以及一份文雅的镇静,这种风度通常是要求男人保持良好的举止。
霍克很想知道在将来的几个小时里,她又将怎样保持她的镇静。
他把一只手搁在打开的车门上,迎着她愤怒的目光道;“不要告诉我找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可能你没有注意到,对你,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包括以任何我需要的方式触摸你。”
“由于你粗暴的忽视,我的膀胱产生的严重后果超过了你的想象。”
这是一场较量,但他脸上仍保持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不能让她知道,他是多么赞赏她面对威胁,不加理睬的能力。她若知道了,只会增强她的强硬态度,浪费宝贵的时间。他认为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她也一样。可听她说的话,很难想象她已认识到这一点。
他开口道:“从车里出来。”
“我认为你对人们说——”
“住口,赶快出来。”
她挑战般地瞪了他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开,伸出只穿着长统袜的双脚下了车。霍克注意到了这点,但他让她的鞋留在车里,没有鞋,她哪儿也去不了。一只手紧拉住她的胳膊,他把她带进屋子。当他们走过厨房时,他还在奇怪,像这样一个抬起头来只及他下巴的女人,将怎样来攻击他并取得胜利呢?很显然,她不会依靠体力,虽然她胳膊的肌肉是结实的,但还没有达到可用来进行搏斗的程度;他努力回忆当他捆绑她时,她手掌和手指上可说明问题的痕迹,但是没有。
她可能是一个枪手,但两人之中只有那个男人有枪;可能是她自己的那一把出了故障,她才爬过去捡起男人的那一把,但霍克不这么想,她若是一个枪手,她应该有备用的,可是她没有。
他甚至找不到一把刀,这就推翻了很多设想。
当他把她推进卧室时,他有一点粗暴。他顺手拿起他的包,不知道她是怎样杀人的,这使他感到困扰。
把包扔在床上后,他把她推进狭窄的洗澡间,环顾四周以确定她找不到什么东西来对付他。不是因为他打算给她个机会,而是因为谨慎总不会错。他扫视之后,满意地发现她找不到任何可用作武器的东西,他把她转过去,开始解开她腰上的皮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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