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老太忽然转向何忻:“你是阿Yan?”
面对何忻疑惑的神情,司马老太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跟我说起过你。”
她面向自己的儿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是这位何小姐陪伴着你爸爸。”
司马祥在监狱的时候,司马念祖在新加坡当兵,司马老太能够探监的次数并不多,因此司马祥多数见到的,还是身为义工的何忻,那时刚刚来到这里的何忻正处于迷茫的状态,和这位老人谈了很多。人生也好,未来也罢,在司马祥的心目中,何忻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
司马念祖有些动容,刚刚想说些什么,外间忽然有了些不一样的动静,好像是来拜祭的人多了很多,接着就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司马老太的情绪似乎变得非常激动。
站在一旁的何忻,眼睁睁的看着几个长得很像是TVB立场出现的反派的人走近,眼睁睁的看着司马老太顺手抄起凳子上的烛台向来人砸去,眼睁睁的看着来人身后的保镖和司马念祖打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受了伤的司马念祖走出里间。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是她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作为一个局外人,她刚刚看了一场戏;作为一个局内人,自己现在的人生就是一场戏。
司马老太看到瑟瑟发抖的何忻,显然这位小姑娘被吓到了,她拍了拍何忻的肩,安抚似的说:“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来参加阿祥的葬礼,心意到了就够了。”
何忻抬起头,不知所措的与司马老太对视,她的牙齿在打颤,带动着嘴唇也颤了颤,她甚至能够听到上下牙齿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响动。最终,她还是紧紧地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何忻的双手死死的攥着背包,步伐缓慢而艰难的离开了礼堂。
没有想到的是,她在礼堂外见到了司马念祖。
司马念祖背对着何忻,从后面看,只能看出他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身上的西装服帖的板在身上,还有那一缕缓缓向上升起的白烟,使他的背影有了一丝寂寥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心慌意乱的何忻望着眼前的男人,渐渐地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当过兵的人,尤其是经历过严格训练的人,第六感其实都很强烈,何忻来的时候,司马念祖已经知道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想一个人呆着。直到何忻在他的身后站定,他才转过身来,静默的打量着眼前比他矮一头的女孩子。
她低下了头,从背包里拿出药水和医用棉,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走上来帮他擦药,一边擦药一边说着:“还是整理一下的好,等下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客人。”
她说的很对,这是父亲的葬礼,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停驻不动,甚至配合她低下了头。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正在对着他嘴角的伤口上药,手指修长纤细,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太相同的是,她的指甲剪得很整齐,没有多余的忻色装饰,看起来干净漂亮。
何忻用棉签蘸着药水,一点一点的涂在司马念祖的嘴角,在他嘴唇微微抽动的时候还会细心地吹气,似乎这样就可以帮他止痛。本来很暧昧的动作在她干净清澈的眼神下,只剩下单纯神圣的意义,她真的只是为了帮他治伤而治伤。动作很轻柔,神色很温和的治伤。
司马念祖一瞬间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他从小就很顽皮,常常弄得一身是伤却又不知道是在哪弄的,那个时候父亲就会严肃的训斥他,母亲就坐在旁边,也是这样不紧不慢的给他擦药水,一边唠叨着他,一边劝着父亲。现在想来,那时候反而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好了。”
何忻擦完了药水,再完成最后一个步骤,拿出创可贴,贴在了伤口上。
司马念祖一直都没有反应,何忻奇怪的看了他几眼。
这几眼让他回到了现实,就像有东西堵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想他有些理解父亲的感受,何忻是个好女孩,可惜不适合跟他们家扯上关系。在他父亲死后,任何人都不适合跟他们家有半点关系。
“多谢,”冷淡的说了两个字,司马念祖目视前方的绕过何忻向礼堂的方向走着,几步之后,他停了下来,头转向一侧,不知是对何忻,还是对自己说道:“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其他人对我们来说,只是个过客。”
过客,只是过客而已。
尽管不是很明白,祥叔儿子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的这么突然,不过何忻一向是一个尊重别人的决定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曾经照顾过她的前辈的儿子。既然他不想被人打扰,她也不会勉强,陌生人就陌生人,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两样,虽然……她觉得很可惜,一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惜的可惜。
“好。”
礼貌的点了点头,何忻背着自己的包包离开。
何忻没有回头,如果她回头,她会看到先说离开的那个人,正伫立在原地默然的望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司马念祖才真的转身回到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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