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由校登基以来,辽东便是他的一块心病。当听说锦衣卫的密报,要比兵部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上半天到一天时,朱由校就嘱托骆思恭,要求他一旦接到辽东情报,无论早晚,一定要立即进宫呈报。并给了骆思恭一道谕旨,方便他半夜里叫开宫门。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见皇帝如此重视辽东,骆思恭便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派到辽东担任千户,主持对建虏的情报工作。当他听到辽东就要开战时,更是不顾老迈,住到了锦衣卫衙门,时时刻刻等待着辽东军情。
苍天不负有心人,这天晚上,骆思恭终于接到了儿子的密报。他也来不及拆开细看,只问了送信校尉,得知是抚顺关大胜、锦衣卫立功甚大后,便匆匆忙忙的穿衣进宫……
弘德殿内,朱由校早已休息,但听得辽东密报来了,还是起身召见骆思恭……
刚一见到皇上,骆思恭便跪倒贺喜,“恭喜皇上,皇上大喜,辽东熊廷弼大胜建虏于抚顺关。”
“是吗?”朱由校喜道,连忙接过密报。低头一看,密保却是密封好的。便惊诧的问道:“怎么?骆爱卿没有打开?”
骆思恭老脸一红,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太过毛躁。却奉承道:“微臣听送信的校尉说是好消息后,便一心想着,要让陛下亲自打开密报,也好高兴高兴。便一路狂奔而来,路上还被巡城的官兵好一阵盘查呢。”骆思恭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两句,试图让皇上明白自己的忠心。
“爱卿到时有心。”朱由校夸奖了一句,就想伸手撕开密报。可就在这时,朱由校的心却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后世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片段却浮现在面前……
大堂上,信使把前线战败的消息告诉了官员,官员却骂道:“这是给皇上的奏章,是我能收的吗?是你能在大街上嚷嚷的吗?”打了信使一顿,又派人拿了奏章,一路敲锣打鼓,说是前线大胜。就这样,把这封战败的奏章当成了战胜的捷报送了上去……
朱由校不敢多想,眼一闭、心一狠,‘撕拉’一声就撕开了信封,用颤抖着的手取出密报细看。只见抬头上写着,卑职辽东千户骆呈报锦衣卫都督亲启,三月十一日,建虏酋首老奴,亲自带兵攻抚顺关,被我军击溃,斩获无数……
朱由校这才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早已是汗津津的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自我解嘲的嘟噜道:“我还真是被历史上的明军战绩给吓怕了……”
骆思恭站在下面,隐约听到皇上嘀咕了一句,却没有听清楚,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幸亏,皇上面色安宁、嘴角还挂着丝丝笑意,不像是发怒,这才静下心了,等待皇上发话……
朱由校快速的浏览完密报,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皇太极,这么牛逼的人物都没生擒了?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如果他被抓了,那小玉儿怎么办?谁来安慰那如饥似渴的孝庄太后?多尔衮吗?会不会太小了,还没发育成熟?……
朱由校浮想翩翩,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管这皇太极是真的假的,他都是满洲人的重要人物。不过,量那熊廷弼也不敢如此冒功……
“骆爱卿,这骆养性是你的儿子吧?”朱由校笑吟吟的问道:“朕记得,他去辽东前,曾召见过他。”
“正是犬子,”见皇上心情大好,又特意提起自己儿子。骆思恭又惊又喜,连忙奏道:“犬子忠君心切,强力要求去辽东。臣拗不过他,只好派他前去,也不知他能否胜任……”
骆思恭以退为进,想帮自己的儿子表表功,却被朱由校笑着打断了。
“犬子?不,骆爱卿以后可不许如此自谦,这骆养性应当是虎子才对。”朱由校笑吟吟的讲密报递给骆思恭,“你也看看,这分明是虎父无犬子嘛。”
听得皇上亲口夸奖,骆思恭的老脸顿时绽开成了一朵菊花。忙不迭的接过密报细瞧,不料,却也愣住了……
只见密报上写着,锦衣卫率先发现抚顺关守将孙成功私通建虏,就在孙成功派独子前往建虏为人质时,将其子孙有光抓获。
此后,骆养性和辽东经略熊廷弼商议,以孙有光为质,胁迫孙成功反水,先将建虏大将莽古尔泰、皇太极诱入城中抓获,又在城门处设下埋伏,射死建虏大将舒尔哈齐。至于熊廷弼如何以自身为诱饵,引得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立功心切,冒险入城,更是写的十分详细。
在密报的最后,还按照惯例,附上了厚厚的一份立功人员名单,好让皇上和兵部报上了的对照……
见儿子立此大功,前途有望,骆思恭高兴坏了。想起自己是在皇上面前,连忙跪倒奏道:“小儿邀天之幸,能立此大功,全是陛下恩典。臣代小儿谢过陛下。”亏得他还记得,皇上亲口谕旨,不许他再说‘犬子’二字,用了比较好听些的‘小儿’代替。
“爱卿过谦了。还是起来说话吧。”打了胜仗,朱由校也很高兴。见骆思恭还在贬低自己的儿子,便摇摇头,道:“大臣立了功,是自己用心办差,是自己的功劳。怎能说是朕的恩典呢?不要再帮朕贴金了。”又随口教训道:“爱卿在衙门里办差,也要牢记,下属立下大功,也是你做上司的领导有方,可不许嫉贤妒能,坏了朕的大事。”
骆思恭心中一凛,忙低头应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不敢以私废公。”
敲打了骆思恭两句,朱由校也不为己甚,安慰道:“爱卿放心,骆养性能力如此出众,朕日后必要大用。”
骆思恭心中大定,连忙谢了恩。却又说道:“臣刚才所说,小儿立功是陛下恩典,并无虚言。”说罢,就给皇上解释道:“小儿赶赴辽东前,幸得陛下召见,陛下曾降下圣谕,要擒杀叛将李永芳……”说着,骆思恭便停了一下,偷看皇上脸色。
“李永芳?”朱由校一愣,想起密报上所说,正是这李永芳陪同莽古尔泰和皇太极进抚顺关的,也被一同拿下。便笑道:“这次李永芳自投罗网,令郎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等到了明日,朕就下旨嘉奖。”自以为骆思恭是在表功,朱由校便笑道:“爱卿可不要太心急啊。”
“陛下,臣该死。”见皇上并没有意识到其中漏洞,骆思恭一咬牙,却跪了下来,奏道:“陛下亲口谕旨,说是对李永芳格杀勿论。臣却从中做了手脚,吩咐小儿,对李永芳进行监视。”说罢,叩头道:“臣擅改圣旨,实在该死,请陛下降罪。”
“哦~~”朱由校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脸顿时便拉了下来。他自己得位不正,一直都是做贼心虚,再加上前世身世,最恨别人对自己不敬。也亏得朱由校还记得骆养性的功劳,才没有当即发作。
见皇上语气不善,骆思恭更是头都不敢抬,继续叩首道:“小儿赶赴辽东就职后,就分派人手,意图诛杀李永芳。不料却发现李永芳已成了建虏谍报头目,专职收买我方将领。臣为了能从中打探些消息,便吩咐小儿,让他对李永芳以监视、渗透为主。如今,李永芳在抚顺关被捉,小儿也不敢自专,特意在密报上写明,请罪臣拿主意。”
骆思恭连连叩头,额头上已渗出点点血迹,却还是不敢停下来。见此情状,朱由校却置若罔闻,只是取了密报细看,好不容易才从中发现了骆养性问如何处置李永芳和孙成功的一段话……
“够了,不要再磕了。”朱由校冷冷的斥道。
骆思恭松了口气,这才停了下来,却觉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知道刚才磕头磕的太猛了,忙用力的咬了下舌尖,让脑子清醒了一下……
骆思恭本想借着皇上高兴,以骆养性立功都是皇上指点的名义,把自己父子两人抗旨不尊的罪名轻轻化去。却不想皇上反应如此之大,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悔意,却不敢再有何举措,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等候皇上发落……
朱由校心中明白,骆思恭这样做是对的。毕竟自己,下令诛杀李永芳也只是想借机震慑后人,不让这临阵投敌之事再次发生;而骆思恭的做法则是出于一个情报头目的本能,两者并无错对优劣之分。可是,不管是出于敲打骆思恭的目的也好,还是因为自己的心结难解也好,朱由校都想让骆思恭明白,锦衣卫只是皇帝的一条狗,是自己养的一条狗……
“骆思恭,你可知道你错在何处?”朱由校冷冷的问道。
“罪臣不该私改圣谕。”骆思恭耷拉着头回道。
“不,是你忘了自己的本分。”朱由校一字一顿的说道,双眼更是死死地盯住骆思恭不放。
“罪臣,罪臣冤枉啊。”骆思恭大惊失色,连忙叩头道:“罪臣不敢有非分之想,罪臣对皇上可是一片忠心啊。陛下……”
“你还狡辩,”朱由校冷冷的打断了骆思恭,斥责道:“临机决断,那是外臣的本分,可不是锦衣卫的本分……”
骆思恭一下便僵在了那里,耳边不停的传来皇上的斥责,“……锦衣卫是什么,是朕的一把刀,一切都要依照朕的旨意行事。如是事态紧急,需要你骆思恭临机决断,朕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可你却时常能进宫见朕,却一直守口如瓶、把朕蒙在鼓里,朕又岂能饶你。”
“来人,把骆思恭拖下去,重责二十,让他长点记性。”
随着皇上的处罚出口,骆思恭终于松了口气,挣扎着谢了恩,便被小黄门给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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