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回 夜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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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全果然没有辜负他的重望,不过次日,就将那许阿娇的尸首起了出来,寻个秘密所在安放妥当,跟着带了那块作为证物的玉佩来见袁潜。

袁潜知道这玉佩是死人嘴里掏出来的,也不避忌许多,叫荣全放在书桌上,自己坐了下来细细观看。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可看出了大毛病来。这是一只龙凤透雕青玉佩,袁潜翻过来掉过去地琢磨了半天,无意之中拿起来对着烛光一瞧,居然给他瞧出“子冈”两个字来。

这段典故,袁潜曾经听人说起过。乾隆爷的时候,宫里有一个御用的玉器师傅,名子叫做毕峰,字子冈,雕得一手好玉活,深得乾隆爷的喜爱。当时乾隆爷有一条爱不释手的玉鸠手杖,就是毕子冈所制。

后来嘉庆皇帝即位,将这条手杖赐给了曾经把和绅送上断头台的功臣王杰。王杰还乡以后,无意间竟在手杖的隐秘之处发现了“子冈”二字,不由得大吃一惊:须知玉工在御用器物上面私镌姓名,那可是大大的死罪啊!

他不敢隐瞒,叫儿子上报朝廷,是时毕峰已死,儿子毕达继承了他的手艺,也在玉器监中做活。嘉庆爷一怒之下,下令将毕家满门尽数流放宁古塔,可怜当时毕达弱妻幼子相携踏上不归路,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至于毕峰死前留下的作品,也都被一一清查出来,封存于库,再也不许使用。那些作品上,无一例外地都隐藏着“子冈”二字,不过大多须得仔细观看才能瞧出隐约的轮廓。

邓僖在调来恭王府为总管以前,曾经在宫里当差,袁潜几乎连想都不用想,便断定这玉佩是他在库里偷出来的无疑。

将那玉佩在手中掂了掂,心中嘿嘿冷笑两声,暗道这可不是我存心跟你过不去,简直就是天意,叫你撞在我的手里。

对荣全微一点头,示意他把邓僖传过来回话。

不多时,邓僖忐忑不安地随着荣全来到,袁潜一眼瞧见他那弯腰曲背奴颜婢膝的样子,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在这恭顺的外表下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坏水,从前皇帝对自己的小动作如此了如指掌,恐怕都是这个鸟人――不,没鸟的人――暗中刺探去的。

看着他在案前跪倒,首先从鼻腔中间闷闷地哼了一声,继而却似没瞧见这个人一般,自顾自地取过一卷闲书,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时不时拍案击节,大叫一声“妙”!丝毫不理跪在下面的邓僖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袁潜案头的蜡烛已经快要烧尽。他叫易得伍换上一根新蜡,又继续埋头看他的书去。忽然间眼前一花,只听得扑棱棱几声,一只巴掌大的飞蛾冲着烛火直飞过来,却给纱罩挡在外面,一头撞了上去,头晕脑胀地跌在桌上。

袁潜吃了一惊,愕然抬头,望着那飞蛾挣扎起来,振振翅膀,又再朝着灯罩猛扑过去。这一下撞得更狠,鳞粉飘飘扬扬散了开来,亮闪闪地沾在袁潜衣袖之上。

对着烛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飞蛾的翅尖已经略有些缺损,可是它却不计生死地一下一下朝着绿纱罩猛力冲击,似乎非要撞穿灯罩,扑向它向往的光明不可。

袁潜心中一动,抬手取下灯罩放在一旁,那飞蛾迫不及待地冲着烛焰直飞过去,贪婪地拥抱着光和热。

灼热的火苗烧焦了它的翅膀,袁潜鼻中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抬不起手来去扑灭灯火,把这呆头呆脑的飞蛾拯救出来。

飞蛾给烧掉了半边身子,掉在案头扭动挣扎,眼看是没有活路了的。袁潜轻轻伸出二指,将它捏了起来,看着它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终于完全死透了,这才叹口气,摊开书卷,把这静夜漫漫之中一只飞蛾追逐光明所留下的见证夹在书本中间,又轻轻地阖上了书。

望望窗外,天色正是漆黑一团,沙漏索索的响声告诉袁潜,时候才不到四更而已。他站起身来,移步走到邓僖身边,俯视着他,蓦然开口,大声道:“邓总管。”

邓僖浑身一激灵,不自禁地有些瑟缩,锐声应道:“是。”

袁潜刚才把他晾在那里半晌,除了要叫他心中担忧惧怕之外,更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人在后半夜,都会犯困,一困,精神力与意志力都大大打了折扣。袁潜在前世的时候是一个自由写手,三更半夜地不睡觉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熬夜对他的影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是邓僖就没有那么好彩,白天袁潜找了一大堆事情吩咐给他去办,已经把他折腾得头晕脑胀,到了晚上非但不能睡觉,还要跪在地下等着王爷问话。袁潜在那里坐着看书,悠闲自在得很,可邓僖在底下端端正正跪着,早已经两腿麻木,想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手脚,又怕王爷责怪,只得咬牙忍住了。

跪了一会,渐渐地就瞌睡起来,身子一歪一歪地打起了盹。就在似梦似醒之间,蓦然听得袁潜大喝一声,吓得一下子醒了过来,来不及擦掉口角流出的涎沫,连忙强打精神跪好,听王爷有何吩咐。

袁潜瞄他一眼,见他那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疲劳战术奏效,清了清喉咙,道:“邓总管。”

他以王爷的身份,称呼一个区区的总管太监,居然还带着衔职,已经足够诡异,何况乎还特地将总管二字加重了语气?邓僖心中知道要糟,自己是皇帝插在恭亲王府的探子,这个想来王爷早已知情,自己也并不怕他,反正有皇帝撑腰,他就是发现了,也不能把自己怎样。

也正因为此,这两年他跟王爷一直相安无事,邓僖深谙为人之道,恭亲王的许多行动,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地过去了,生怕把王爷给逼急了同他拼命,那就划不来了。至于皇帝那头,他也时不时报告一些八卦新闻,譬如王爷府里收了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妾啦,德福晋怀孕啦,等等之类。

是以在他跟恭亲王之间,一直维系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平衡,两边谁也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又都装作懵然不觉。

可是今天,王爷却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很明显是要翻脸了,为什么?邓僖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略略抬起头来,偷眼瞧了瞧王爷的脸色,却是淡如清潭,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怎么说也是混了多年的老太监,极擅看风使舵的一套,当下奴颜陪笑道:“王爷有何吩咐?”

袁潜怪怪地笑了起来,道:“没什么,只是咱们两个主仆交谊匪浅,怎么你办喜事,竟然不给本王下道喜帖?”

五十五回手段

邓僖做贼心虚,听得这句话,立时脑门嗡地一响,心想许阿娇他娶得十分秘密,只是一乘小轿抬过了门,再也没有张扬半句,怎么会传进王爷耳朵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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