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45分,我们总算穿越了漫长的黑暗,到达牡丹江大桥。通往前线的火车已经开通,我看到一列列军车呼啸着向东方和东北方驶去,车上满载着各种各样的粮食、弹药以及燃油,但就是没有前线最需要的坦克装甲车辆。穿过牡丹江大桥后,旅途就很简单了,明亮的路灯把大街照的一片灿烂,虽然已经是深夜,街道上却还到处是人,市民们的脸上还带着洋溢的笑容,或许是在为前线的胜利而欢欣鼓舞?
我在牡丹江大学的侧门下了车,牡丹江战役集群的司令部就设在这座高等学府的实验楼里。下车的时候,我听到旁边有两个学生在欢快地叫喊:“喂,你知道吗?俄国人被我们打退了,他们被我们的坦克揍的晕头转向,夹着尾巴逃跑了!今天的广播新闻都说了,黑龙江战场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现在轮到我们让俄国人害怕了!”
听到这些过于乐观的叫喊,我苦笑了一下,拿着绝密的战场地图,大步走上了实验楼的台阶。整个司令部灯火通明,靳成亮上将还没有睡觉,我只在办公室外等了十分钟就见到了他。他的容貌憔悴了很多,而且非常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表情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乐观,反而浸透着深深的悲观,似乎已经被不可能完成的重负压垮了。
我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今天中午林口之战的情况,特别提到了第3装甲师师长胡力舟的出色指挥,以及我军装甲兵和摩托化步兵的严谨配合,这是我们以较小代价攻下林口的保证。靳成亮将军也对胡力舟的指挥艺术表示赞赏,认为这样年轻而有战略眼光的师级指挥员是我军目前最需要的,如果战争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胡力舟就可能提升为集团军级甚至更高等级的指挥员了。对于职业军官来说,战争倒真是一个夺取名利的绝好舞台,平时要花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来完成的升迁,在战争中仅仅一个漂亮的胜仗就能换来。现在,我军自中将以上的一切高级将领要么是白发苍苍,要么是两鬓斑白,我见过最年轻的将军也超过了四十岁;但是,局势这样发展下去,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大概就能看到许多年轻的高级指挥员了。
不过,我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劝说靳成亮将军放慢进攻的步伐,这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列举了北方突击集团目前拥有的一切装甲兵力——坦克30辆,突击炮和自行火炮不超过30门,装甲运兵车也已经急剧减少到35辆以下,就连军用卡车的损失也很严重。林口第一线的野炮不超过25门,加上后方的一个榴弹炮团,也不超过100门。至于反坦克炮就更是严重缺乏,北方突击集团的4个师总共只找的到20门左右的反坦克炮,其中大部分还是37毫米口径,如果苏军突然发动装甲反攻,我军完全无法招架。“将军,坦率的说,我到这里来是希望完全更改65号作战计划。目前,作战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完成了,我们没有足够兵力来完成第二阶段。除非您能在两天之内给前线调拨80辆坦克、至少100门自行火炮或突击炮,否则第二阶段计划必将失败。针对目前我们薄弱的兵力,我有一个替代方案,这个方案虽然不能达到原来计划的效果,却是我们目前所能够达到的最好结局。”我诚恳地对靳成亮说道。我知道,这将是黑龙江东部战场的一次重要抉择。
“你说吧,尽量说的详细一点。”靳成亮简洁地回答道。他的手撑在桌子上,露出极度疲惫的神色,但目光还是坚定地停留在墙上的大地图上。
“请看,目前北方突击集团的主力位于林口到宝林一线,南方突击集团的主力位于穆棱到下戎子一线,两个集团之间有四十公里宽的间隙,这是十分危险的。”我走到大地图前,指着墙上那两个巨大的蓝色箭头,“只要苏军以一到两个师的兵力,从鸡西出发,经过老爷岭北部的丘陵和沼泽,坚决地打入我军两个集团之间,重新控制从牡丹江通往绥芬河的公路,我们的两个集团就被分割开了。南方突击集团将失去补给线,北方突击集团虽然仍能获得补给,却将面临苏军装甲兵主力以及鸡西方向苏军的两面夹击,形势相当恶劣——对了,靳成亮将军,我想问一下,苏军坦克主力是不是已经离开依兰,回头支援鸡西了?”
“没有。完全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苏军的两个坦克集团军仍然在分头进攻依兰和佳木斯,佳木斯城郊的阵地已经沦陷了,依兰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因为我们集中了许多兵力。”靳成亮低沉地说道,“苏军不可能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我军的战略意图,他们为什么不回师救援?难道他们不害怕失去鸡西吗?或者说,鸡西守军很强,他们相信我们不可能攻下来?”
听到苏军坦克没有回援的消息,我不禁大吃一惊:“什么?这简直不可能!即使苏军认为鸡西是安全的,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截断绥芬河、林口的铁路线,攻占他们的后勤物资基地?难道他们能够容忍黑龙江东部的战线被我们的反击冲的七零八落?除非苏军指挥官是傻瓜,否则他就应该用两个装甲师增援鸡西,反攻林口,夺回战场主动权。”
靳成亮将军无力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是啊,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不明白苏军为什么不回援鸡西。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有我们尚未察觉的诡计。但东北集团军群和最高统帅部大本营都非常乐观,他们认为现在正是夺取鸡西的良机。好了,你继续说吧,你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军当然还有后续兵力,但只是几个步兵师而已,野战炮兵也明显不足,即使苏军坦克真的不回援鸡西,我们想攻下鸡西也非常困难,损失会相当惨重。按照65号作战计划的第二阶段要求,我军将兵分两路包抄鸡西,北方突击集团沿着林口的铁路线向东进攻鸡西,南方突击集团则沿着穆棱的铁路线佯攻绥芬河,争取引出鸡西守军,在半路予以截击,使其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但以我军目前的薄弱兵力而言,这个计划是太浩大了,如果鸡西守军不上当,坚持固守鸡西阵地,我军必将陷入漫长的正面强攻,而且两个突击集团之间的空隙很容易被敌人利用。我认为,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把北方突击集团并入南方突击集团,尤其是宝贵的装甲兵力一定要集中使用,沿着穆棱铁路线向鸡西突击,攻陷穆棱市和鸡西的梨树区,彻底截断鸡西与绥芬河的联系。这时,如果苏军坦克还不回援,鸡西守军还不出动出击,绥芬河这个苏军最大的物资供应基地就完全失效了,苏军只能从东北方向的密山、虎林获得补给物资。这样,苏军坦克必须回援,否则其燃油不可能维持太久!为了打破我军攻势,苏军坦克兵主力和鸡西的守军只能对林口进行两面夹击,通过夺取林口这个交通枢纽,迫使我军退兵。所以我们必须在林口驻扎两个步兵师,以及一定数量的野战炮兵,打一场艰巨的阻击战,只要能够坚守两个昼夜,我军装甲兵就可以趁虚而入,攻下鸡西。从绥芬河到鸡西的铁路线将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从密山到鸡西的铁路线也被我们截断了,届时我军固然是疲惫不堪、缺乏补给,苏军更是缺乏补给,在这种情况下与苏军主力决战,尚有一线成功的把握,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靳成亮沉默了半晌,指着地图上的林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把北方突击集团的装甲兵调离林口,调到穆棱市方向去,和南方突击集团汇合。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个调动要花费多长时间?我们当然可以另外调两个步兵师去防守林口,可是在换防的混乱中,如果苏军抢先动手怎么办?一旦苏军夺回林口,我们的作战计划就全部被打乱了。另外,如果出现你所说的苏军坦克主力与鸡西守军共同夹击林口的情况,你认为两个步兵师能坚守两昼夜吗?不要忘记,我们缺乏反坦克炮,这是最致命的。”
“具体的情况可以再调整,林口的防御是很困难,但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我回答道,“按照原定的作战计划,我们同时从林口和穆棱市发动进攻,这个形势更加脆弱,北方突击集团的侧翼完全暴露了。虽然这两个作战方案都存在严重缺陷,但我还是认为我的作战计划更稳妥一点。至少,如果遭遇苏军非常顽强的抵抗和反击,我们还可以沿着穆棱铁路线全身而退,不会遭到苏联人的分割包围。”
靳成亮又陷入了沉默,我看的出来,刚才我的这番话已经打动了他,他正在迅速地盘算究竟应该采取哪种作战方案。大约两分钟以后,他慢条斯理地发话了:“卫中校,我非常欣赏你的战略眼光,你的方案的确有可取之处。但是,65号作战计划是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亲自制订的计划,对这个计划的大幅度修改,必须报请东北集团军群和最高统帅部批准。明天,我会把你的作战方案报告给东北集团军群,建议他们好好考虑一下,但我不能保证你的作战方案获得通过。”
我的心头不禁一阵狂喜——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靳成亮并不反对我的方案,他甚至可能强烈建议东北集团军群司令部采纳我的作战方案,这样我成功的把握至少有50%。我深深地向靳成亮鞠了一躬:“谢谢您,将军!前线的所有指战员都会感谢您的!”
“我还要宣布一个令你们感激的命令,明天北方突击集团休整一天,到6月12日早晨7点之前,我不会要求你们发动任何进攻。”靳成亮露出了一丝有节制的笑容,“但6月12日之后,我就不能保证了。我了解你们的难处,我正在争取给你们送去20辆坦克和30门自行火炮的增援,但是最高统帅部希望你们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尽快取得重大战果,这样在政治上对我国有利。无论如何,在执行上级命令的同时,我会尽量考虑你们的难处。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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