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势利导（1 / 1）

刘存回到南宁已是七月一日，各位西征的将校提前一天齐聚总部，大家见面时全都欣喜不已，大有久别重逢的感受。下午，李宗仁代表西征各部在会上作总结发言，详细介绍每一个战场的推进情况，刘存接着介绍了东讨叛军和平定粤西、粤南的经过，号召大家总结经验和找出不足。最后论功行赏各有提升，全军皆大欢喜。其中，钦州军区获“铁军”称号，成为全军第一个被允许自行设计选择自己的战旗颜色和图案的部队；钟祖培、俞作柏、夏威、梁铸、孙逐良、伍延飏、何征明这七位将领晋升为中将，待上报大本营批复后正式委任。

七月五日，广西军政总部发出命令：

钟祖培第一军三个师移师桂北全州驻扎，全军编制序列为一、二、三、四师，原第一军莫德洪旅更名为南宁卫戍司令部，驻扎原地。

俞作柏第二军四个师移师桂东北重镇八步驻扎，全军编制序列为五、六、七、八师，原第二军吕延新旅更名为柳州卫戍司令部，驻地为原第二军总部。

夏威第三军三个师移师桂东苍梧大营驻扎，全军编制序列为九、十、十一、十二师。原第三军陆守琪旅更名为桂林卫戌司令部，驻地为原第三军总部。

原边防军梧州军区更名为梧州卫戍司令部。要求以上三军三个月内完善建制补足缺员，严格训练加强北伐宣传动员和爱国主义思想道德教育，为将要到来的北伐做好充分准备。

当晚，广西军政各界在南宁大饭店举行盛大的庆功宴会，全省各市县驻邕代表、各报社办事处代表以及德国、比利时、葡萄牙、美国和法国商务代表应邀出席。刘存与李宗仁等六人举杯走到一桌桌的将校面前，与自己军中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的功臣们连连碰杯，勉励大家再接再厉勇立新功。充满自信豪气干云的将校们纷纷表示决不负重望定当奋勇向前。

宴会结束时刘存拉住夏威严肃的问：“煦苍兄，季宽兄为何精神不振体态消减，我今日询问他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此中有何隐情务必请你如实相告。”

夏威知无法隐瞒只得全盘托出：“西征时我部途径黔南，黔南守军将领半数是我等保定同窗，极重情义设宴款待，季宽兄感其盛情每到一地均多饮几杯，一路西行三番五次之后即胃病发作，疼痛难忍几次呕血，军中医官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吸食大烟以镇痛，一月不到胃病痊愈但烟瘾已深无法戒除，唉！此事只有我和健生兄知道，明知祸害菲浅可又束手无策，每每看到心中十分不安。”

回到总部刘存与李宗仁、黄旭初、白崇禧和陈雄提起此事，询问大家有何良策？大家惊讶之余一筹莫展，最后李宗仁独辟蹊径提出一个解决办法：“一般人戒烟要连服三四个月西药方能戒除，如今又难以寻找戒药。昨日我听季宽堂兄剑鸣和军校教务吕竟存交谈，知季宽常年征战孤身苦闷，正好省立女子学校有一校花名叫蔡凤珍，豆蔻年华美艳无比，不如我们一同尽力撮合或许可挽救。”

众人一听连声叫好，随后兴致勃勃三言两语即安排妥当做媒求亲事项。见此情景刘存暗呼侥幸，还好自己没有提出什么“一夫一妻”的议案，要知道连年战乱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加上千年传承的习俗男人一妻多妾举目皆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如果自己不识时务贸然提出“一夫一妻”的主张，只能平添无趣横遭非议和抵触。众人见刘存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七嘴八舌说要给思春的刘存做媒，刘存知无法辩解干脆坦然处之。

第二天开完会大家将昨晚的决定告诉黄绍纮，平实的友情真切的关心令黄绍纮满怀感激，不待众兄弟开口当即砸毁烟具立志戒除恶习。开始的一两个礼拜黄绍纮涕泪横流痛苦不堪，将自己关在私宅里鬼哭狼嚎辗转挣扎，难得他毅力非凡，二十天后大功告成彻底戒除烟瘾，不久即迎回佳人重振声威。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存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巡视各地驻军，观摩检查训练和思想教育开展情况，现场解决所遇到的突出问题。八月中旬刘存带着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回到南宁。

第二天刘存习惯地推开自己的办公室大门，一个美丽的倩影出现在他眼前。“报告总司令，新任情报局机要处上校处长曹嘉向您报到！”曹嘉的声音清脆甜美，美丽的眼睛闪亮晶莹。

刘存一愣之后回礼并微笑询问：“曹上校舍得离开风景如画气候宜人的桂林？”

曹嘉腼腆一笑随即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刘存的办公桌上，敬个礼告辞而去。刘存望着他婀娜的背影发呆了好长时间，叫来侍从官让他把孙逐良找来，五分钟后情报局的主管、总参谋部主任孙逐良来到刘存桌前：“将军有何指示？”

刘存盯着孙逐良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问：“按理你总参谋部中下级军官的调动任命我不该插手，但我还是要问你两句：曹嘉处长何时调来总部？为何不由我的机要参谋送来文件而劳动曹处长大驾？”

孙逐良没有与刘存对视，望着桌面小声回答：“曹处长调到总部已有十天，由于将军的机要参谋贾裕丰中校此次晋升上校，已调到军校担任教务处长一职，一时没有恰当人选，曹处长便自告奋勇兼任将军的机要秘书一职，总部也作了相应任命。原打算今早向将军汇报，没想到将军来得这么早。”

刘存哭笑不得只好下命令：“曹处长调来总部我没意见，但请你立即让她卸任我的机要参谋一职，人选我自己来定！”

孙逐良抬起头望着刘存坚定地说：“恕逐良难以从命！此任命是李副总司令宗仁长官和黄副总司令绍纮长官以及白总参谋长崇禧长官联合签署的，属下无权更改。”

刘存没想到此事还这么复杂，心中感激诸位兄长的关怀，同时也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虽说自己不是圣人七情六欲也时时蠢动，但心有所属怎能轻易动摇。刘存平静下来走到沙发边坐下，随后轻声的对孙逐良说道：“逐良你也过来坐下，我有些私事对你说。”

孙逐良过来坐下看着刘存等候询问，刘存说道：“我很感谢兄弟们的好意，在此我深表感谢！我的情况逐良你也一清二楚，如此胡乱安排岂不害了人家清白女孩？曹处长女中豪杰冰雪聪明，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如此鲁莽轻率岂不对人不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孙逐良闻言有些顾虑，但还是将其中的情况说出来：“此事并非将军所想的那样。将军是否记得去年我军统一广西时的桂林会议？”

“怎会忘记？嘿——！桂林会议和这事有何关系？扯淡！”刘存莫明其妙。

孙逐良平静地说：“有关系！记得那天你在白总参谋长婚礼上喝醉后，第二天一大早问我昨晚谁给你擦脸吗？就是曹嘉！我也是事后老婆给我说我才知道，我老婆说曹丫头春心荡漾一脸憧憬爱上将军你了，说当天晚上你还对人家女孩……那个……这个……”

刘存听说自己如此作为心中大急，又见孙逐良吞吞吐吐不由焦急万分：“你说话啊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快说！”

孙逐良咬咬牙狠狠地回答：“好！‘大男人如此扭捏’这话可是你先说的，你做得出难道我还不敢说？实话告诉你吧大哥，那天晚上曹丫头奉白长官夫人之命到大营给你这个伴郎补送红包，卫兵看了她那本特殊证件连忙敬礼放行。她一进门就听到你在内屋床上痛苦呻吟，客厅里的侍从官也倒在长椅上酒气熏天鼾声大作，丫头心中不忍进去一看，连忙找来冷毛巾给醉得一塌糊涂的大哥你擦脸，你倒好，搂住人家黄花闺女不放，满嘴酒气强吻人家，两只禄山之爪极尽轻薄，完了还给人家唱情歌。哼！肉麻啊！此事白长官夫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然哪有几位长官联名签署调令和任命？”

刘存一听头大如斗，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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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小汽车和四辆运送着全副武装士兵的卡车行进在南宁到柳州的平坦公路上，第三辆车上坐着黄旭初、刘存和陈雄，开车的司机竟然是总装备部主任谢达材。

“有汽车真是方便，南宁到柳州二百七十公里路程，我们六个小时就走了大半，若在以前，骑马也要三天。”后排的黄旭初感慨万分。

刘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六个小时的颠簸满头尘土憋了一肚子怨气，听黄旭初一个劲赞叹，他便头也不回的发起牢骚：“还快？这破道奇慢得跟甲虫似的，还要我们出五千大洋，***美国佬！”

陈雄一听乐了：“伯庸是否因美国人不同意转让技术心怀怨恨？我倒是从报纸上了解到东北的张大胡子要在沈阳城办个造车厂，不知是否也和我们一样正在和洋人打交道？”

刘存隐约记得华夏的第一辆汽车诞生在沈阳，但不知道具体年月，听陈雄一说也就信口回答：“还真别说，我认为张大胡子有这个能耐，东北工业基础好，土地肥沃资源丰富，说不定先我们搞出来也不奇怪。”

黄旭初说道：“德国人倒是愿意提供发动机和变速箱技术支援，不过要价也太高了些，要求享有百色钨矿和平果铝矿五年的开采权，我怎么可能答应。”

“不急，我们慢慢跟他们磨，这么多个国家的财团，一个一个的谈，一点一点地抠。如今像我们广西这样政局稳定海陆交通初具规模的地方不多，反正矿藏在我们院里不会飞走，我们越急他们就越得寸进尺，干脆做出个可有可无的姿态让他们自己着急去。这次柳州太阳钢铁厂的动工和合山大型火电厂的投产就是最好的例子，相比之下德国人还是比较严谨实际的。”刘存从容的说。

黄旭初也深有同感的说道：“确实如此，他们不像法国人和美国人那么傲慢自大，柳州合山这两个大型工厂合约签订之后四个月时间设备就运到钦州码头，我们也给予他们贵县钨矿三年的合作开采期限，大家都比较满意，设在宜山的八桂轴承厂合资项目也破土动工了。如果他们再能提供钦州造船厂的设备，我建议优先考虑与他们合作桂西北锡矿开采项目。”

刘存向两人解释道：“这其中有个最大的原因，就是德国上次战败后受到国际社会的限制，许多军工产品不能在自己国家生产，只能转移到别的国家去干，想想他们怎么可能服气？我们要趁此机会与他们最大限度地建立友好合作关系，争取一两年内得到更多好处。”

陈雄笑着搭话：“美国人、葡萄牙人、法国人联合英国人向大本营提交外交照会，抗议我们广西军政当局厚此薄彼的不公行为，说什么若不立即停止这种无视原定法案的卑鄙行径，就要对南方政府实行坚决的无情的制裁。大本营的大老爷们这次可干得漂亮，回答说广西虽然名誉上是中央治下的民族自治区域，但中央不收广西的税也同样不给一分钱，甚至连官员都不派一个，所以没有办法处理。气得洋人直吹胡子！这不，赌气离开一个月后不是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找我们。”

车上四人全都哈哈大笑，刘存待大家笑停后悠悠的说：“从目前来看我们取得一点主动，对我广西的发展带来实惠，从全国来看也比其他兄弟省份做得要好很多。其实我从心底里盼望自己能够生产和开采而不需要让给洋人一点利益，但是以目前我们广西乃至全国的基础条件来讲，这个想法又是那么地不切实际，唯有忍痛割肉了。也不知我们这批人百年之后会不会让子孙后代唾骂和憎恨，无情地套上一顶卖国贼的大帽子！”

大家听刘存这么一说全都闭口沉思，谁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放之于未来是对是错？一时间人人心情沉重眉头紧锁，汽车就这样发出低沉的吼声向柳州城驰去。

陈雄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涨红着脸大声喊道：“管他娘的日后子孙如何评价！我们只要抓住现在努力发展，尽可能快地打下一个良好的发展基础，让广西人民尽快富裕起来就行。哪怕死后让千万人唾骂，甚至刨坟鞭尸，老子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