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势如破竹（1 / 1）

小董战场上的大火，烧毁了邓本殷部将士的斗志和希望。

战线西面，距离小董二十多公里的重要阵地大寺，被小董方向通天的大火和惊天的巨响所震撼，小董一失死守大寺已无意义，几千官兵在国民军二师的炮火中六神无主士气衰落。国民军刘日福部冲进大直镇之后，故意放跑了三百多名守军，自己则从容不迫地追击。大直败兵的到来更加深大寺守军这种恐惧彷徨之心理，近六千人的守军阵地上弥漫着惊惶失措和厌战情绪，待到胡综铎二师发起猛烈冲锋的时候，很多士兵都把枪扔到地上，任凭官长的斥骂与威胁，深感大势已去的悲观与惆怅，犹如瘟疫般在官兵中传染，军官们亦停止了吼叫深感回天无力。

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近六千官兵弃械投降，经一个晚上的休整，胡综铎将俘虏全部留给了保安部队南宁一师处理，全军连夜开拔直指防城县城。临晨六点，部队来到空无一兵的滩营镇驻扎休息，准备发起对防城守军的攻击，刘日福部边防军四师的两个团则马不停蹄向十万大山南麓的大箓镇奔去。

左翼战线，临晨六点，神不知鬼不觉的龙剑光特种旅拿下山口要塞之后，从公馆背后杀入了镇内，睡眼蒙松的守军还来不及掉转枪口已纷纷倒下，一个多小时的巷战，改进后的双管猎枪发挥了惊人的威力，和特种旅配备的波萝状手雷一样均是近战巷战的利器，龙剑光旅轻松获胜后官兵们普遍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伯劳镇守军在曾少坤一师大部猛烈火力的打击下，半小时内即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曾少坤只留下一个营兵力驻守，主力就向东南四十公里外的张黄镇逼去。

九月二十七日下午五点，防城守军最高长官，邓本殷军的副将申葆藩已经失去了困兽犹斗的勇气，抢在刘日福部拿下大箓攻占那梭镇之前，带着一百余名贴身侍从和卫队，快速通过那梭经东兴镇逃亡安南，两天后，防城全境的控制权已完全掌握在国民军的手中。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四面楚歌的邓本殷面无表情地坐在钦州大营里，对一干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将校做最后的告别，一脸索然的李宗仁没有再难为他，在邓本殷向全国通电下野后，允许他携带亲随家眷从海路前往香江定居。

九月二十九日，广西省长黄旭初在得到详细战报的同时也接到刘存通过电报发来的建议，广西省政府关于“免征钦州、防城、合浦、博白、浦北、灵山和上思七县五年农林渔业税赋”的政令随即发布，十月一日同时粘贴于各县镇的大街小巷。同日，曾少坤的边防部队第一师一万二千余人马正式进驻钦州城，防区为以上免税之七县。半个月后，广西边防部队更名为“广西边防军总司令部”，同时撤师设旅，边防第一师正式更名为“广西边防军总司令部钦州军区”。

※※※

九月二十六日，正当钦廉战役如火如荼展开之时，梧州以东的另一场战斗正处一触即发之态势。

陈天泰分水路两路进军梧州，于二十六日中午在梧州东部距离梧州城十二公里的东镇扎寨安营，略作安顿即派遣参谋长李澜柱到梧州与国民军商讨出兵事务。李澜柱一行受到黄绍竑和白崇禧的热情接待，在众人殷勤的陪同下，李澜柱志得意满趾高气扬地坐进西江上风情万种香艳无边的花舟，数杯下肚各人欢声笑语情怀荡漾，李澜柱抓着捏杯劝饮的柔嫩小手依依不舍，满嘴诗词歌赋直追李、杜，白崇禧看准机会从容告辞离去。

国民军大本营内，刘存、俞作柏、吕焕炎、梁朝机、张成、孙逐良和从八步赶来的边防军二师师长李言平等一干将帅，在宽大的沙盘前最后确定各自的进攻方向，白崇禧及时回来。

白崇禧指着微缩的东镇问道：“李师长，你的两个团可到镇北？”

李言平回答：“六小时前已进入阵地，可笑的是陈天泰竟然一个斥候都不派。”

白崇禧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好！俞军长你四师改在东营码头上船由水上进击，收缴陈天泰军船只防其顺流而下。一师按原计划与李言平师两个团从西、北夹击，任公（李济深）已联络粤军第一师协助，在东面德庆至罗定一线挡住陈天泰东逃之路。此战，我军定要将陈天泰顺着粤桂边境由北向南全力驱赶，至岑溪县与罗定交界之处我军再合围擒之。”

刘存高兴地说道：“好计策！如此一来避免我军不必要之损失，又能趁其混乱四散之时各个击破收编，陈天泰只能顺着我军给他指定的路线亡命逃串，沿途广东之各部势力见状恐怕再也没有胆量频频西窥了吧？”

众人一笑，梁朝机风趣地说：“听说陈天泰是个大麻子，这回可以见识一下了。”大家随之一阵大笑，这才各自领命离去。

下午六点晚饭时间，国民军突然发动进攻，陈天泰大惊失色，阻挡不及连忙命令全军东撤，狼狈不堪逃到郁南又闻前哨回报粤军已在德庆城外筑起机枪阵地等候，仓促间只能向南顺着粤桂边界流串。俞作柏部尾随而击，时急时缓、忽左忽右，犹如猛虎驱羊随心所欲，李言平部干脆停下脚步，携带缴获的十门重炮中的四门，在黄绍竑和白崇禧的戏谑声中乐呵呵地返回八步。

陈天泰于二十七日上午七时，领着仅剩的八百余人马，逃到粤西罗定县之通门镇南与岑溪交界之处，全军辎重俱失粮草全无，官兵疲惫不堪犹如丧家之犬，正要鼓起最后一口气翻越眼前山坡时，突然望见几十面红黑两色的旗帜在一公里宽的山坡上迎风招展，最大的一面旗帜上书写着几个醒目大字——岑溪保安旅！回头一看，俞作柏部红色战旗上的那只花斑猎豹仿佛正迅猛跃起怵目惊心。

当天晚上，梧州迎宾馆灯火辉煌，陈天泰部五六名将帅在黄绍竑、白崇禧等十多位国民军将帅的陪同下摆酒压惊。第二天上午，国民军一干将帅又彬彬有礼地将陈天泰几人送上开往广州的客船。船离梧州水域，陈天泰仰天长叹，一个纵横两广十数年的一代猛将，从此结束了半生的戎马生涯，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

不久，李宗仁郑重提出，为适应新的形势要求，从利于军队的管理和指挥的实际出发，认为广西军事力量的又一次改革势在必行。

刘存广泛征求军中的意见之后召开军政会议，经过认真细致的研究和讨论，同意了李宗仁提出的建议。十月十日，广西国民军总部召开全省军政会议，会议通过了广西军事力量的改革方案：成立广西军政总指挥部，总指挥刘存上将，副总指挥李宗仁上将、黄绍竑上将（兼党代表）、总参谋长白崇禧上将，下设总政治部、总参谋部、总装备部和总后勤部。遵照中央政府的指示精神，将广西全省之军事力量重新划分为如下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成立“广西国民革命军司令部”。总司令：李宗仁上将；副总司令：黄绍竑上将（兼党代表）、刘存上将；总参谋长：白崇禧上将。总部驻地：桂林。原有下属三个军的编制设置保持不变，组建新的政治部、参谋部和军需后勤部。随时顺应国家发展形势的要求，横刀立马准备北伐。

第二部分：成立“广西边防军司令部”。总司令：刘存上将；副总司令：梁铸少将，农君豪少将；总参谋长：邓若贤少将。下设政治部、参谋部和军需后勤部，总部驻地：南宁。取消原有编制，成立七个边防军区和一个独立旅。即：梧州军区、郁林军区、钦州军区、崇左军区、百色军区、宜山军区和桂林军区，直属特种独立旅。主要负责广西全省之防务和剿匪。

第三部分：成立“广西保安部队总司令部”。总司令：黄旭初中将；副总司令：陈雄中将；总参谋长：蔡振云少将。下设政治部、参谋部、后勤部。市级单位设立保安司令部，下设一个常备保安师。县级单位设立保安团，除必要的军政、培训机构外，不设置常备力量。主要负责境内的征兵、民兵训练和支援当地建设。

以上两个军事组织和一个准军事组织，所有支出由省财政厅统一负责，全省各级政府没有承担任何军费开支的责任和义务。成立宪兵总队，下设军事法庭、军事监察部和军事监狱。

下午休会期间，李宗仁满面春风地和刘存聊天：“伯庸，如此一来军队只管训练、打仗，政府只管财政、建设，我们肩上的担子轻松多了！特别是保安部队司令部的设置，既减轻军队征兵等系列难题，又能保证战时兵员的素质，实在高明！”

刘存谦虚地说道：“设置保安部队司令部是健生兄的主意，刘存不敢领功。如今最苦的人非以行兄（黄旭初）和德广兄（陈雄）莫属，真难为他二人！”

李宗仁深有感触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伯庸你何尝不是废寝忘食孜孜以求？若非你一意坚持，革命军这块伯庸实乃第一人选！然而众兄弟都能体谅，若无强大的后方充足的财力，要想登顶东岳驰骋中原只能是痴人说梦水月镜花啊！”

刘存也随之一叹：“正因如此，军队更应体恤百姓严于律己。如今八桂底定，民生乃当务之急，可我军中不少将校骄傲跋扈之情绪渐生，俨然忘记我辈的本质与使命，这也是我坚持让大家听听梧州市长唐格的报告并前往工矿企业参观的原因。”

李宗仁立即严肃对待，表示回军中之后立刻重申军法严加教育，对刘存的决定倾力支持。

二十六岁的梧州市长唐格风度翩翩的站在主席台上，向众多军中将帅介绍梧州一年多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从梧州如何以一个商业为主的古城，发展到今天这个工商并重、农业生产飞跃发展，财政收入已近千万元讲起，详细说明了政治、军事和经济之间的内在联系，并代表人民向军队表示敬意和提出希望。唐格的报告内容详实生动，语气平和坦率，赢得与会军人的热烈掌声，使众多只顾快意沙场的军官们对经济发展和军民关系有了一个较为理性的认识。

第二天开始连续三天，刘存趁热打铁，与黄旭初、陈雄一起，带领众人乘坐五辆大小汽车奔走于学校工厂之间，军中将校再次体会到人民劳动的艰苦和自己身上的重任。原先许多人自恃战功眼高于顶，如今看到梧州是怎样从一个只有数条街道的小城市发展到如今六十余万人的繁华都市，看到了电话电报公司的运营、模具生产、机器生产、火力发电厂工作情况、自己身上军装和皮带弹匣的生产工序、农机的装配、军用干粮的生产过程、糖厂甘蔗压榨、船舶制造、医院、中学、码头……将校们这才意识到，领导这几十万人民取得如此巨大成绩的人，竟然就是几日来陪伴自己身边的这群年轻书生，这些大部分戴着眼镜身材单薄消瘦、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无形中，尊敬和感激渐渐取代了傲慢与轻视，军官们高昂的头颅终于在事实面前缓缓低下。

最后一天，大家来到距离市区十多公里远的一个戒备森严的山谷——梧州兵工厂。包括刘存在内，军中将帅第一次看到毛瑟枪的生产过程和JK式班用轻机枪的装配，一时间将校们欢欣鼓舞眼放青光，围着刘存歌功颂德大献殷勤，搞得白崇禧黄绍竑和李宗仁面面相觑放声大笑，在刘存保证优先装备三个主力军之后，众将才心满意足咧嘴欢笑。接下来是参观子弹、炮弹生产工场和手榴弹生产工场，因为安全原因这几个地方相互之间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待大家连呼过瘾兴高采烈之后已是日近黄昏。

刘存领着大家乘车走进旁边一个偏僻的山谷停下，就在大家不解为何到这荒山野岭渺无人烟的地方下车之时，先后发现北边山坡下站着两列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三位上校军衔的军官，二十四名士兵提着十二个扎满黄菊和满天星的大花圈肃穆而立。将帅们这才明白过来，一个个收敛笑容自觉按军衔排成两列纵队，神色严峻地走到高矮三排四十二快墓碑前立正，认真听取兵工厂政治处的负责人介绍这些英雄殉职的经历，以及为研制新型武器而忘我工作的感人事迹。将帅们心情沉重满怀敬意，在刘存的带领下，齐齐为这些军工英雄脱帽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