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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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颜久久回不过神来,前些日子才听沈珍珠说起,江幼瑶与沈卿两人之间分明不是眼下她听到的这般。

沈卿这是爱到了骨子里啊。

院中凉风起,沈姝颜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

叫了人来把沈卿扶回去歇息,沈姝颜往回走。

一路上她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似乎觉得关于沈卿的事情自己忘记了什么。

经过菡笙居时,她脚锋一转入了院子。

沈珍珠刚用过饭,正在院子里花样百出的踢着毽子,瞧她进来笑着停下打招呼:“六妹妹,你来啦?”

沈姝颜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沈珍珠有些不解,以为又有什么事情,低声问:“怎么了啊?”

“四姐姐,你再与我讲讲清楚江家那位嫡女与二哥哥之间的事情。”沈姝颜坐下,仰头看她。

“江幼瑶?”沈珍珠拧眉:“她与二哥哥之间没什么事啊。”

“可是……可是我总觉着不大对劲。”

沈珍珠见她纠结的眉毛,坐在她脚边的小杌子上,“是不是想起今日在母亲房里发生的那事情?”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就只是知道江幼瑶喜欢二哥哥,这还是我无意间知道的,上次给你说他追二哥哥的事情,其实也是我猜想的。”见沈姝颜眼中露出无语,她急忙接口解释:“这是真的啊,那日你不在不知道,我应了母亲的话去寻二哥哥,谁知道刚从偏厅进去,正巧看见江幼瑶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着就跑了出来。”

“当时我以为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还没往进走,就见二哥哥从里头阴着脸也跟着出来。”

沈姝颜歪着脑袋,思绪困顿。

“江幼瑶是什么样人啊,家里头除了江亭以外就她一个姑娘,上头四个哥哥宠着,什么时候掉过一滴眼泪。”沈珍珠的声音还在耳边晃荡,她碎碎念着:“自那时起,我就觉得她定是对哥哥表白却被拒绝了。”

沈姝颜抬眸,神色怅惘:“或许……或许是她拒绝了哥哥。”

回青岚阁时,沈姝颜独自一人在小路上走着,思及上一世,江幼瑶没能活过十八岁就去世了,大抵红颜薄命,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可再转念一想,沈卿与江幼瑶之间,约莫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可是沈卿今夜的举动……

沈姝颜按了按眉心。

抿着唇进屋子,任由栗枝给她宽衣解带,心里头却掂量着明日找时间再去与沈卿套套话,若是他真喜欢,总归不能在这一世还叫两人无法圆满。

掩住的门被人推开,沈姝颜看过去,云妈妈笑着走进来:“六姑娘,大夫人给您又挑了几个丫鬟,您先自个儿瞧瞧,若是满意便留着,不行老奴再去找。”

橘青被带走,眼下虽说生死未卜,可沈祁一贯的做事风格便是不给别人留后手,既然是被石城带走,她也不用担心橘青这丫头后面又暗戳戳窜出来给自己背后一刀。

思及此,越发觉得挑选丫鬟这事儿应当颇为严肃。

若是再瞎了眼,选上另一个橘青,只怕日后日子难过。

笑着点点头:“那就烦请妈妈将她们带进来。”

云妈妈一脸喜色,回头拍拍巴掌,三个丫鬟便从外头纷纷涌入。

沈姝颜眯着眼睛粗略的挨个打量完,迎上云妈妈的脸:“这些……都是妈妈亲自挑选的?”

“可不,今儿中午我亲自去人牙子手里挑来的,姑娘且先看看?”

回头给栗枝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沈姝颜抬步坐在外厅椅子上,栗枝转身进了内屋,等她回来,将她手中的碎银子递给云妈妈,笑吟吟的道谢:“今儿多谢妈妈为我操心,这点子心意请妈妈喝茶,妈妈可别嫌弃。”

云妈妈一边推让着“使不得”,一边又伸手接了过去。

沈姝颜看她握在手心,挑起笑道:“我瞧着都不错,那便留下。”

“行的。”云妈妈从袖子夹层里翻出三张泛黄的纸张,递到沈姝颜面前,“这是她们三个的卖身契,姑娘收着。”

沈姝颜点头应好,接了过来。

等云妈妈心满意足的离开,沈姝颜才起身,在她们三人面前来回踱步,缓声道:“夜色晚了,栗枝,你先带她们三个去安置,我乏了,明儿再说。”

栗枝敛眉,“是。”

沈姝颜摸着头发,将发簪全部卸下,坐在床边等着栗枝回来。

没过多时,栗枝手里抬着木盆进来,一边给她添水一边低声道:“谁知道那头又安的什么心,姑娘怎的就收下了?”

“不收下能如何?云妈妈是大夫人的亲信,她送过来的人那便是大夫人送过来的人,我若是不收下,难不成当着全府去打大夫人的脸面吗?”沈姝颜将脚放进木盆里,微烫的水漫过脚背,她缩了缩脚趾道:“我可不敢。”

“眼下姑娘您为何还要虚与委蛇,任谁又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爷对您的爱护……”栗枝话没说完,沈姝颜一个眼神便打断她。

沉默半晌,她摸出枕头下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擦着玉面,抿唇道:“他不是爱护我,而是爱护这枚玉佩的主人。”

沈祁也不是爱护她,而是因为她能够明确的给他、给沈家带来利益与光明前程。

这点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栗枝,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沈姝颜在昏黄灯光下的一双眼泛着水光,栗枝看着就觉得莫名悲伤,她接着道:“在这个府上,咱们相依为命,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你要记住了。”

栗枝看着她的神情,点点头。

钻进被窝里,沈姝颜隔着幔帐去看半敞的窗户落入室内的月光。

神色恍惚,抬手抚上薄软的唇瓣,想起那夜林珩止靠近时,周遭干净的气息以及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

她卑微又虔诚的爱着他,可是却因为知晓在一起会带来的后果而不能靠近,这种感觉太痛苦。

恍然间发觉,比起她从未拥有过,曾经拥有过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全部消弭仿佛来的更叫她心碎。

多残忍啊。

沈姝颜闭上眼睛,被子下的身体微微蜷缩,她的脑袋缓缓靠在膝头。

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从眼角滑到下巴跌落在锁骨上。

梦境宛如过树穿花,快速从他脑海中掠过。

整段梦都是翻来覆去的那些事,可偏生今夜多了叫他无法忽视的眼神,似乎每次在身后那视线都如影随形,小心翼翼而又喜悦的、隐忍克制而又热烈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的眼神都能叫他这么心痛。

林珩止惊醒,抿着唇角从床榻上翻身而起,黑暗中,只有他闷沉的呼吸声。

为什么可以记得所有事情,可偏偏记不起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

到底是谁?

林珩止缓和片刻,起身披上衣衫出了屋子。

子时,外头静悄悄的一片,长廊下火苗扑闪。

走了没几步,余光里似乎看清一抹人影,极快的窜开。

拢紧身上的衣衫,林珩止折回屋子拿上剑小心的去了长孙璟的屋子,从屋外看进去里头一片黑暗,林珩止心中不敢放松紧惕,悄悄地从一边的窗户翻进去,刚落地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躲在红木衣橱旁,屏着气等着那人。

不多时,黑衣人几步走到长孙璟床榻前,从腰间取出的匕首泛着冷光,他动手那一瞬,林珩止闪到他身后,剑出鞘,锐利的剑锋刺向他的腰间,黑衣人速度极快的闪开,却还是被林珩止的剑锋划破衣袖,他往后退几步。

闻声而起的长孙璟坐起身子,黑衣人趁机朝他刺过去,林珩止转身扬手,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伤到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的手一抖,长孙璟已是开口喊人。

屋外骤然灯火通明,守在府上的侍卫携着剑即可入了屋子,长孙璟披上外衫,静静瞧着他:“说!何人派你来的?”

“嗬!”黑衣人不屑一顾,别开脑袋不去看他。

林珩止抿唇,刚垂眸收了剑,余光就瞧见黑衣人抬手,两枚暗器从袖口中飞出,一枚直直朝他飞来,另一枚则是向长孙璟而去。

下意识用剑鞘挡住飞向自己的那枚,却在抬头时,看见长孙璟垂眸系着衣衫带子,说时迟那时快,几道来不及出声的轻呼与林珩止速度极快的截住暗器同时发生。长孙灏堪堪抬眸,黑衣人在被侍卫扣住前,一枚暗器从指间弹出,刺入林珩止的肩头。

林珩止手中长剑跌落,扶着右肩连连后退几步,腰身抵住桌子站稳。

这暗器奇怪,正端刺入他骨缝,霎时疼的面色发白,林珩止垂着头冷汗涔涔,阴冷的掀起眼皮扫他一眼。

长孙璟一把将他扶住,怒火冲天,“快去请郎中来。”

“无碍。”林珩止唇角微动,摇摇头。

扶着他坐到一边软榻上,长孙璟起身狠狠抬脚踹过去:“给我绑起来,不准让他伤了自己。”

郎中夜半被请来,瞧见林珩止紧抿的唇与长孙璟难言怒色的面色,忍不住几次咽下口水。

检查过伤势,给林珩止上了药包扎好。

郎中回头对长孙璟道:“三皇子,暗器只是伤到皮肉,不过不碍事,修养数日便可痊愈。”

长孙璟轻应,继而又问:“无毒?”

“无毒。”

此番盘问过后,长孙璟心中多少放下心来。

一个月前他们这队人马率先抵达陇县,私底下暗访许久,得知实情后,林蓟手握圣旨随后赶来,林林总总花费了半月有余才将一系列的贪官处理干净。本打算明日便回京,谁知眼下竟已是有人耐不住性子动起了手,好在今夜林珩止挡了两下,如若不然,那暗器飞来的方向,正直他心脏处。

长孙璟微微叹息,等郎中离开后,给林珩止茶杯里添满水:“文昭,方才多谢你。”

“保护你是我职责所在,殿下不必挂怀。”林珩止抬起茶杯一饮而尽,起身艰难地将衣衫理好:“不早了,三殿下早些休息才是,明日还要赶路回京。”

“再停留几日,否则路途遥远,你伤势若有任何不妥,只怕来不及找郎中医治。”

长孙璟多少也是为他着想,林珩止摇头:“尽早回去的好,眼下留父亲在此处善后已是稳妥,今日这一风波,京中……”

他话未曾说完,但长孙璟知晓是何意。

看着林珩止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坚毅,长孙璟开口:“文昭。”

林珩止回眸,静静等他说话。

方才他久久无法醒来,只是因为梦魇困住了他,梦里熙熙攘攘的女眷声叫他疲乏,眼神微转便瞧见假山后的沈姝颜,若是恍然一瞧,只怕所有人都认为少女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可轻轻往边上移开一步,回头看去,林珩止清朗的背影映入眼帘。

“殿下?”探寻的话语将长孙璟的思绪拉回。

他看向林珩止,眼里含笑,温声道:“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林珩止深深看他一眼,见他果真没有别的意思,点点头离开。

屋子里烛光摇曳,长孙璟眼角有些涩。

他坐在床榻边许久,抬手轻咳,外头的侍卫赶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长孙璟抬眸,目光悠悠。

次日一早,林珩止与林蓟交代清楚,将人马尽数都留给他后,随长孙璟上了马。

几人快马加鞭,路上也还是耽搁许久。

而他们尚未入京,上京城中已是将林珩止受伤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说夜半黑衣人刺杀三皇子,林珩止挺身而出,为救长孙璟身受重伤。以至于深夜抵京,进宫回禀时皇上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看着林珩止安然无恙,到底也是松了口气。

这消息传入沈姝颜耳中时,她正坐在亭内细细盘算着明日的楚鸢一事。

单手支着下巴,耳边忽然窜进打扫亭外的丫鬟说的话。

“我听角门的陆子哥说,今儿三皇子殿下与林三公子已经入了京,可前些天夜里三皇子遇刺,林公子为救三皇子身负重伤,眼下都还在府上躺着呢。”

“是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沈姝颜抬头,手指夹着的杯子一偏,茶水撒出来灌了她一袖口。

一旁的栗枝急忙用帕子给她擦着水,“姑娘,您怎么了?”

沈姝颜抬头,反手握住她的指头:“林珩止受伤的事情,你可知道?”

“知道啊,这几日京中都传遍了。”栗枝察觉到她手指不停颤抖,皱眉道:“姑娘,您还好吗?”

沈姝颜倏地起身,捏着石桌边沿,轻斥栗枝道:“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可是您不是一向对林公子的事情不在意吗?况且当初那么躲着人家,这事儿我告诉您做什么?”栗枝低声嘀咕,一脸的不明就里。

沈姝颜闭了闭眼,抬手按在栗枝的手背上。

她心神不宁,栗枝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

如绘从门外进来,笑着道:“姑娘,四姑娘来了。”

沈姝颜抬眼,“请进来。”

这几日在大夫人送来的三个丫鬟里细细观察一番后,一个手脚麻利但心眼多,另一个木木的,多的看不出,反正就是不怎么入沈姝颜的眼,便挑了如绘这丫头,算不上机灵,好在为人温厚,拨上来做了个二等丫鬟,等过段时间再看,若是挑不出错处来再提她为一等近身伺候。

如绘请了沈珍珠进门,她与栗枝退了出去。

沈姝颜握着她的手问道:“姐姐怎的过来了?”

“今儿君苛身边的丫鬟与我传了话,说是明儿去严华寺上香,一道去的还有灵华公主,叫咱们一道去。”

“灵华公主?”

沈珍珠点点头:“就是皇后膝下的那位,我给你应下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人。

提起长孙翎,沈姝颜浑身都有些颤,这人性子骄傲,一般的贵女看不上眼,偏生与林家两姐妹关系好,四个皇子里头,她与长孙璟自由一起长大,自然关系不一般。

若是被她抓住楚鸢的事情,这婚事便做不得数。

且长孙翎这人与楚鸢似乎有些过节,还极度看不上许照影。

具体缘由只怕是除了林珩止再没旁的。

她扪心自问,其实不愿与跟林珩止有关系的人来往过于繁密。

抿着唇不知该不该应下,沈珍珠已是在她耳边念叨:“去,这几日都不见你来寻我,我还当你出什么事儿了。”

“大夫人同意了?”沈姝颜不接话,反声问。

沈珍珠点头:“那是自然,不然我能过来寻你。”

她不想去,可又耐不住想看楚鸢的结果。

好半晌后,沈姝颜才拧着眉应下。

沈珍珠在青岚阁一直待到蹭了晚饭后才离开,看着外头天色越来越暗,沈姝颜心里头愈发急躁。

终于等到快要宵禁时,栗枝从外头抬了一盘洗净的果子进来,看见沈姝颜站在床榻前换衣裳,头上钗环已经卸净,看着模样像是打算外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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