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官兵二人直接将人往天牢外拖,巨门宫的玄衣卫在前头领路。
林霏与谢桓擦身而过时,衣角突然被拉住,等林霏迈出第二步,那只手才松开了。
走出十几步远,林霏听见那钦差说:“本官来之时路遇好几帮水盗,若是可以,希望谢盟主到时送本官一程,也好剿了那帮乌合之众啊。”
此言过后,林霏未听见谢桓有任何答复,倒是欧阳生几人问起了细节。
林霏步伐虽不停,心下却疑惑,不太信那钦差所言。江意盟管辖的百里海域内哪里有胆敢作乱的船只,除非是远去几千里,彻底脱离江意盟的势力范围,可千里外的京畿之地更不可能有水盗作乱。若那钦差所言属实,相送还不如说是直接让谢桓跟着入京。
可又为何让谢桓入京呢?
之后谢桓说了句什么,只是林霏已出了天牢,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了。
官兵将林霏与窦宁儿直接押出了十四宫。
夜幕已至,寒风呼啸,地面上的积雪没过了脚踝,在外头走一遭,就连鞋底都要冻硬。
窦宁儿被丢进停在宫外的囚车,凶神恶煞的官兵勒令林霏步行跟在囚车后头。
囚车四面封闭着木槛,除了囚禁犯人以外,既不能遮风亦不能挡雨,窦宁儿身上的衣物单薄,如今被寒风一吹,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毫无血色。
林霏快走几步,与前头的官兵商量:“大人,这天寒地冻的,钦犯怕是捱不住,您看有没有衾衣甚么的,给她盖一盖。”
那押解的官兵啐了句:“哪来这么多事儿。”话虽如此,还是回头看了囚车里的人一眼。
天太黑,囚车上只悬挂了一盏烧着松明子的油灯,不甚明亮的灯火映在窦宁儿巴掌大的苍白脸上,有种动人的楚楚可怜,官兵看得一愣,喃喃:“这娘儿们生得还不错。”
但这份突如其来的惊艳不足以让这帮官兵心软,他们都知道此行的重要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死不了人就行。
林霏刚把话说完,见那几个官兵都是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无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衣,将手伸进木槛,把衣服密实盖在窦宁儿身上。
被林霏搭过话的官兵古怪地瞧了她一眼。
只是个盯梢的丫鬟,怎地如此尽心尽责?莫不是个傻的?
接下来的一路,押解队伍再无话,雪地里只剩下脚步声和轱辘转动声。
林霏没想到她们竟然被押出大禹城,直接带回了泊在港口的乌艚船。
更令她意外的是,上船后她竟发现这艘船上起码有官兵百八十人。
捉拿一个女钦犯回京,竟要动如此大的阵仗,除非其中另有猫腻,否则只能说明朝廷对江意盟的忌惮已经到了兢兢战战的地步。
林霏联想到那钦差对谢桓既畏又惧的态度,以及他一抵达大禹就迫不及待来十四宫拿人,根本不愿意多呆,看来今时今日的朝廷当真是衰败式微了。
窦宁儿被关在甲板底下一间狭小的舱室,林霏自然和她在一起。
舱内虽没有炭盆地龙,但比外头的冰天雪地好多了。林霏向把守在舱外的官兵讨了一碗热水,自己喝了几口,剩下的都喂给了窦宁儿。
舱内仅有一张床,连被褥都没有,林霏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将窦宁儿抱到床上。
林霏猜那软筋散有致迷的作用,窦宁儿服下后不单全身无力,而且还会昏迷好几天。欧阳生这么做,无非就是让她想逃也逃不了,而命人将窦宁儿押入大牢,一是营造窦宁儿早已被伏法的假象,二是向朝廷表明江意盟没有二心,绝不会包庇钦犯。
想到欧阳生其人,林霏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笼统而言就是无爱也无恨。如今她担心的不是欧阳生当时有没有认出自己,而是还在十四宫中的林夕和晏海穹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还是要将林夕和窦宁儿带回晏源。只是她没想到那钦差大臣会如此匆忙,竟然一抵达大禹,便来十四宫拿人,她都来不及准备。
林霏在床边坐着,一边给窦宁儿传输御寒的真气,一边思量着之后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突然被打开,入内的几名官兵二话不说就架着窦宁儿朝外走,林霏正要问发生了何事,思及自己的身份,还是闭了嘴。
等林霏跟着到了另一件舱室,才知道原来是给她们换了间较大的“牢房”。
这间舱室比方才的好了许多,既有炭盆也有被褥。官兵将窦宁儿放在床上后,转头命令林霏:“把她收拾干净。”言讫,便扔下二人离开了。
林霏摸了摸官兵留下来的干净衣裙,有些诧异。
竟然是锦缎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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