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与之后宋裕告诉他的事情相比,却不过九牛一毛。
雨夜密林,山坳幽洞,当吴铭见到宋裕这个大梁国的皇帝迢迢而来,亲自现身时,便知道出大事了,可他没想到事出得如此之大!
那日祁府遭到血洗,宋怡任被宋鸾救走,顺着他们留下的血迹,在一个隐秘的洞穴里发现了宋鸾的尸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入殓时,宋鸾身上显现出多处染毒的迹象,指尖泛青,指甲乌黑,有些血管竟已扩张变色。
此番定论让宋裕大惊失色,谋害前朝之君可是灭门重罪,这事势必要彻查到底绝不姑息,而与宋鸾生前最为亲近的便是宋怡任,可这个人自那次屠戮后已失踪许久,无从查证,线索走到这里便算是断了,本来这事在无可奈何中也就过去了,偏偏一次偶然的机会却让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说起这个,宋裕的嗓音霎时忽变。
他原根本没当个事,早前宋焱叫他配的云熙香草和无卯树根他甚是喜欢,按照他的话那香味特别媚,于是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带在身上。
谁知在一次接待北尹使臣的国宴上,有个尹外的巫官告诉他,这两样饵物最好不要贴身,特别是不要出现在寝殿的龙榻之上,当时宋裕还打趣来着,却被对方告之尹川之国曾有过壮年男性死于其上的先例,这才让宋裕重视起来。
一番盘问后,云熙香草和无卯树根的秘密终于水落石出。
吴铭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院之中,又在炕上坐了多长时间,他的记忆好像是从一脚踢开对面东屋的门,将宋焱从被窝中拽起开始的。
他像发疯一般去扯他的衣衫,抓他的手和胳膊,宋焱很少脱上衣,袖子更是从不卷上,就连手指节和指甲也经常包着纱布,说是干重活容易将茧子磨破,破了太疼。
他什么时候怕过疼,从小都是疼大的。
有多少的细节,多少行为早已显露端倪和蹊跷,可他却全都放过了……
悲愤,心痛,不甘,绝望……所有的一切如江河奔涌将吴铭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冲刷殆尽,他从未动手打过他,却结结实实扇了他两个巴掌。
眼眶炽燃,满脸泪痕,口中咒骂还在耳边徘徊难消,当他问起到底还剩多长时间时,宋焱的答案让他一切全都消停作罢……
两年一年,或者更短。
那一刻起,全世界崩塌了。
最后,他牵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为宋焱挑起了一枚大大的拇指。
再不想看他,他跌跌撞撞,蹒跚离去。
找到宋裕时,他将自己的肉身托付给他,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想解释,只是将他曾送给他防身的假死药一仰而尽,吞下了肚。
万波粼粼,阴风阵阵,他又来了阴间走一遭。
番外(中)
吴铭从未想到宋焱会如此狠绝,与宋怡任之间的了断居然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也许是他没的选择,也许是他不舍得宋怡任孤身一人踏黄泉,又或者这就是他们的孽他们的缘,总之,万般路中他选了一条彻彻底底的不归路。
而他呢?
这条不归路上的绊脚石?
呵呵。
吴铭心如刀割,哭笑不知。
心脏疼得想要立刻被剜出去。
一连几日,滴水未尽,夜不能寐。
终于,他吞下了假死药。
……
…
还是那个地府,还是那个投胎指南公告牌,连那个一开始为难自己的小鬼都他妈没变,一样的煞景,一样的鬼样,可自己早已是天差地别,面目全非。
人老珠黄,容颜憔悴,愁云惨淡,如同便秘。
见到吴铭后,小鬼惊得一口阴气差点没上来,在得知并不是又跑来投胎,才悻悻然问他有何贵干。
吴铭当然是来找阎王的。
小鬼告诉他,地府里的阎王早换了。
++
按照小鬼提供的地址,吴铭来到了美轮美奂的无极山。
山下,白皑皑一片豪宅再配上绿荫葱葱山路蜿蜒,景致相当地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公寓区的门口,五个大字分外抢眼。
地府疗养院。
吴铭嘴角都要撇到耳朵根了。
合着除了自己这个倒霉催的各种虐身虐心,别人都他妈逼的啥事没有,逆天改命,为所欲为的罪魁祸首不但逍遥法外,还他妈地越活越滋润了!
一股邪火烧得噼里啪啦,却在见到阎王本人的那一刻尽数烟消云散。
眼前的人……啊不,是鬼中之王……哪里还有一丝王者气息,就连普通鬼身上的阴气也比他强百倍,他形容枯槁,脸上皱纹密布,整个背部弯得如虾米一般,拄着拐杖,晃如枯枝。
虽然每回阎王都是都占了别人的死躯来找他,样貌年龄性别尽不相同,但身上飘散出来的阴气浓烈而躁戾,相当彪悍。
退一万步讲,他确实在上次来地府时见过阎王的真身,那是一个同自己有几分相似容貌的年轻男子,而如今这个拄着拐颤颤巍巍的八旬老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吴铭结结巴巴:“你……你怎么?”
声音一出,阎王猛地一颤,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发出了一种极为苍老沙哑的破音:“吴铭?”
这么一见,吴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的面孔,一对眼眶中好似被人硬生生塞入了两个实心弹珠,浑浊暗哑,白茫无光。
吴铭用手在阎王眼前晃了一晃,没有反应,一丝也无。
“你怎会来地府?!难道你已经死了?”这个人用拐杖狠狠地敲击地面,声调越来越高:“宋焱呢?!他没事?!”
吴铭默了默道:“我吃了假死药,过来见你。”
阎王狐疑道:“见我干什么?”
吴铭皱眉:“你眼睛怎么了?为何搞成这样?”
阎王摸索着沙发坐下,将拐杖放到一边:“还不是拜你所赐。”
“难道……”吴铭面色一惊:“这一切是烧断我魂脉的反噬?”
“魂脉连根拔起,加上反噬,再上乘的修为也难自保,眼睛就这么交代了。”阎王苦笑:“算了,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无所谓了。”
看着面前的人嘴角自嘲而干瘪的苦笑渐渐扩大,吴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难受。
毕竟自己是他魂魄残片,同心同脉,多少都会有感觉。
没错,就是这样的。
正当吴铭暗自神伤,沉默不语之时,阎王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向前抓去:“不对!!一定是出事了!!我曾跟你说过,要是你敢来地府,我必收你魂魄,碎你元神,如今我这样,已不可能伤你,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吴铭不语。
“说啊!出什么事了?!!”阎王终于抓上吴铭的肩膀,猛烈摇晃。
很长时间,空气如同凝结。
接下来,吴铭说的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宋焱身染剧毒,无药可救的毒。”
“什么?!”阎王惊呼,脸上纵横的皱纹都随之牵动:“怎么会?!谁给他下的毒?!”
“没有人,他要与魏怡仁做了断,”吴铭痛苦地闭上眼:“是他自己干的。”
“魏……怡仁?”阎王膛目结舌,从惊恐,疑惑,到茫然,最后竟然爆出一连串的诡异笑声,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似笑却哭,声声悲苦,最后竟有两行热泪滚了下来。
吴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癫狂的老人,眼底一片暗淡。
哭也罢笑过罢,终是归了平静。
他颓废地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殊途同归,万变归宗,不惜任何代价逆天改命,颠倒生死,却还是难逃……难逃这个注定的结局。”
吴铭一愣,脸色一变,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阎王指了指书柜最上端的架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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