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哦,宝贝们期不期待小王爷与小吴之间的互动啦! (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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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面前跪着一个瑟缩发抖的小伙子,嘴唇发青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战战兢兢地回着话:“主子爷,奴才无能未能办成您吩咐的事。那明卿阁内高手云集,奴才刚进了铺子门便见他们左右开弓,气势嚣张甚为张狂,完全没把奴才放进眼里。奴才势单力薄,以己之力定不能扭转乾坤,所以,所以......”

华服男子扶额低叹一声,疑声道:“所以你连个屁都没放,就灰溜溜地逃回来了?”

小伙子撇了撇嘴,一边点头一边委屈道:“奴才常年伴在您身侧,哪见识过那种阵仗啊。再说了,奴才以卵击石只会得不偿失,还不如回来跟您众人拾柴火焰高呢,好歹也比被困帮倒忙好。”

“帮帮帮,爷就没见过你干过一次好事!爷如今沦落到这个田地,全都是你帮倒忙导致的!来人,给我绑起来扔雪堆里去,啥时候事儿成了再放他进来!”华服男子一脸嫌弃,挥手吩咐蒙面人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绑了。

小伙子咿咿呀呀地挣扎告饶,最终也未敌过几双手的齐力按压,瞬间被五花大绑成一只肉粽,随手又被扔进冰天雪地之中。

华服男子狠狠地拍了拍脑门,又攥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文雅的行不通,那只能动武了。你们四人听令,此事不宜再拖今晚立即动手,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我请来!切忌搞出大动静,一定要悄无声息的将人弄来,听明白了吗?”

四人拱手称是,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华服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不由己烦笼心尖。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吴尽夏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一排排胡杨林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像极了人生走马灯。混沌的意识回归胀痛的大脑,她试图伸手,却发现浑身被绑已毫无动弹之力。她身躯一凛惊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回是冤家路窄碰到劫匪了。

这劫匪着实狠心,浑身上下被绑了麻绳不说,还将她套入一个麻袋之中扔在马背之上,只留个脑袋迎着寒风猛落泪。吴尽夏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想哭哭不出想嚎嚎不来,憋屈地恨不得干脆落马了事。

老天似是垂怜于她,这山路越发地颠簸,身下的烈马一阵翻腾差点将她跌落。吴尽夏被硌得老泪纵横,身子一扭差点落地,可转瞬又被人一把抓稳,力道狠地直接将她疼晕。

再次醒来,吴尽夏却被蒙上了眼睛。头发垂落在两颊有些微痒,她惯性地伸手去抓,却是畅行无阻。她欣喜,刚想拿掉眼睛上的黑布,只听对面有人制止:“我劝你最好别掀。”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听不出有半丝威胁的感觉。吴尽夏有一瞬间的安心,顿了顿才将手收了回去,鼓起勇气问道:“敢问这位大侠,因何将我绑来?”

对面的男人听到她的问话,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毫不掩饰地发出一阵干脆爽朗的笑声。“大侠?这个称呼真是清奇,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至于因何绑你,你那么聪明猜猜看呀?”

吴尽夏自诩低调,连着白匚楼的生意都推给李掌柜,平日里神神秘秘地根本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招揽祸事,更别提会得罪人。唯一一次强出头便是揭穿美椋斋黑心老妇,但那一伙儿人自从领了罚便一直在官府中押着,难道这是幕后指使之人?

“若我没猜错,您便是美椋斋的当家人。”吴尽夏笃定猜对那人身份,倒也不觉得畏惧。“吴某谋了您的财,您这是打算害我的命吗?”

那男子笑了笑,对她的猜测未予否认。“我只是好奇,你因何要谋我的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吴某深知商人向来以谋利为重,不管是您的美椋斋还是我的明卿阁。但财自道生,利缘义取,勿论怎么谋利都应该义利并重,靠正当的手段生财。如若靠坑蒙拐骗、以假充好、欺行霸市,那便是谋了不义之财。吴某不过是还天下人一个公道罢了。”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继续说。”那男子话中带笑,听她这番言论也未震怒,反而有意继续听下去。

“看来诚商正贾的大道理您都懂。”吴尽夏揣摩不出那男子的想法,但想着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别人手上,便试着往人情大义上游说。“恕我妄自揣测,您既然能由着黑心老妇胡来,自然也对人心有所了解。因客制宜,货随其愿。客官们揣着银两进了您的铺子,买卖随缘一锤定音,于双方都有好处。这点毋庸置疑?”

“没错。”

那男子的声音比方才略近了些,吴尽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知人善任,讲信修睦。商贾与商贾之间更要秉守这八字箴言,方能维持彼此双赢。如无利可图时便另栖高枝或毁尸灭迹,岂不是无异于与虎谋皮害人害己?”

“言下之意是要爷把你放了?让你继续赚得盆满钵满?”男子站在她身前,悠悠的话语传到她耳中,竟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悟不出是喜还是怒。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吴尽夏回的话,却有些怂。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怎么才能和气生财?”男子似是非常认真,蹲在她身前问道。

吴尽夏没经历过绑架,但却从影视中看过不少关于绑架的桥段。大部分的绑架都是凶残且狠心,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交谈实属罕见。她心中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碰到了这么一位通情达理的绑匪。

“虽说同行为冤家,但如若同行能联结产销沟通买卖,齐心协力自然可以一本万利。取财有道,取商亦有道。做生意能做到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方能利滚利钱生钱啊这位朋友。”她苦口婆心地劝说,恨不得能将男子杀人灭口的想法洗涤干净。

“做生意真有趣。”男子的声音伴随着笑声愈发靠近,“你更有趣。”

声音近在眼前,她蒙着黑布也能感受到浓浓的胁迫感。猛地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的猜测出错,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美椋斋的幕后人,不然也不会说出做生意有趣的话。一本正经地与他说了半天的经商之道,全成了对牛弹琴,末了居然还被他调戏了一番。

吴尽夏当即有些慌张,心中腾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难不成碰上了——采花大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这位神秘的华服男子是谁?

保证你们猜不到~~O(∩_∩)O哈哈哈~~

☆、一言不合就打脸

大唐民风异常开放,女子的社会地位亦随之攀升。女子不必拘泥于柔顺之道,不必服从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亦不被三从四德那一套陈规旧制流毒。贞操贞节不必强守,婚姻嫁娶随性自由,种种利好让女子们的人生充盈着幸福与美好。

但百利也有一害,那些采花大盗们便是这自由中滋生的蛀虫。他们视女子贞节于玩物,肆意毁损女子名德,让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蒙羞受害。朝堂虽有重令遏制,但无奈如捕风捉影,总有漏网之鱼逃之夭夭。

吴尽夏脑中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不善传闻,对跟前这位出言调戏之人愤恨之感多于恐惧。行动永远快于大脑的她,想也未想便伸出右手一个霹雳甩了过去,正巧扇到了男子一侧脸颊。左手快速扯下眼上蒙的黑布,睁眼望去却见那男子的模样甚为眼熟。

眼熟到让人望之胆寒,可一时也未想起来长得像谁。

那男子显然未料到会被人赏一耳光,呆愣地睁着浑圆的眼睛望着她,白皙脸庞上顿生明显的五指红印。此时朝阳已出,明明晃晃的白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衬得那红异常明艳。

那男子虽然长得稚气,但眉目中带着贵气与威严,身上的精美华服亦不是市井人家所用。脸上残存的微笑是乖觉讨好的,半蹲的姿势也是恭敬非常的。种种迹象很显然地明示,她的判断出了误差,还是严重误差。

吴尽夏咽了咽口水,将停留在半空的手尴尬收回。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与那人相望无言,心里却暗自懊恼自己这个老司机居然也有开翻车的一天。

半晌,那男子才回神,气急般伸出手指着她,呼吸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你为何打我?你懂不懂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对,对不起啊。我蒙着眼睛看不到,我以为你是坏人。”吴尽夏认命地道歉,谁让她一言不合先动手的。

那男子将手指伸回,转换方向又指向了自己:“你你你,你说我是坏人?爷我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你讲话,你哪里听出来爷是坏人了!”

说完又用手指碰了碰红肿之处,却不小心疼地龇牙咧嘴,眼中絮着泪,仿佛下一秒就会暴哭出来。

吴尽夏跟着皱了皱半边脸,斜睨着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疼,疼么,我的手劲一直很小来着。”就连小王爷都嫌弃她无力,做妆品时压根就不让她碰石杵。

男子气结,将自己一张红肿的半张脸贴近她,恶狠狠地质问:“你居然敢说自己手劲儿小,爷这张棱角分明帅气逼人的脸,你看看还有人样么?!”

纵使吴尽夏身临这诡异处境再紧张,看到男子两张不一样的脸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男子既委屈又张狂的模样,倒与小王爷有几丝相像。想到这儿,吴尽夏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男子到底眼熟在哪儿了,这不就是披着年轻皮毛的皇帝老儿么!

吴尽夏被自己这后知后觉的醒悟彻底吓傻,张口欲问却怕更加触犯那男子,不,那皇子的霉头,只能干巴巴地笑着,面目表情说不出的作怪与为难。

男子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还当她万般嫌弃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张脸。自尊心严重受挫,连方才努力隐忍的脾气都消耗得干干净净。他起身甩动华服,朝着门外呐喊道:“将她给我绑起来扔进雪堆里去,啥时候爷消肿了再放她进来。”

蒙面人得令,迅速将企图挣扎的吴尽夏绑好,一溜烟地将她扔进了雪堆里。被冻了半宿的小伙子见着目标人物已就地绳之以法,当即哆哆嗦嗦地回去祈求饶恕,末了还不忘扭头体贴地对她说了一句“保重”。

吴尽夏更是迷糊,对那皇子的用意更加不明。

深山老林,无寒风可进,无后路可退。唯有一轮暖阳陪她,倒也没那么冰冷。

**

李三小姐被令一手拉着手心贴着心送回府后,辗转反侧了一晚都未能成功合眼。开市更鼓敲过,她急匆匆地穿戴整齐后便赶往明卿阁,欲将存了好几箩筐的心里话都说与吴尽夏听。

可刚下了马车,便见令一冰冷着一张脸站在她跟前,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质问:“原来你们早就设计好这出戏,让我轻信你一片胡言,然后有机会让吴姑娘顺利逃脱,是与不是?”

昨日小王爷飞鸽传信给吴尽夏,令一生怕耽误主子爷追妻大计,更鼓敲过便急匆匆赶到了明卿阁送信。可当他到时却发现门闩好好的,窗户却虚掩,堂内早已没有吴尽夏的身影。

在令一的印象中,吴尽夏早已是逃跑的惯犯,当即也未细想,便认定她是串通了李三小姐后逃之夭夭。昨日的温情缱绻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他融动的一颗心又似被扔进了雪虐风饕中,重新覆上了千层寒冰。

李三小姐被问得一头雾水,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惧怕。“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吴姑娘逃了?好好的她为什么逃走?”

令一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与我演戏,她因何逃脱如何逃脱,你会不知?”

“我是真的不知,你要相信我。她昨日还与我约定好要做一些澡豆子呢,不可能说走就走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难道是那不轨之人动手了,将她劫了去?”李三小姐心中念着瓷盒的事情,脑子灵光乍现猜出事情根本,于是急色道:“赶紧报官,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三小姐神情焦急不似假装,令一这才冷静下来思考她所说的话。

吴尽夏虽然屡屡辜负自家主子爷一番心意,但在生意上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若与人约定好的事情,定然全心全力去做绝不毁约。既然与李三小姐约定好做澡豆子,自然不会抛下一切说走就走。

况且,放着大门不走选择穿窗而去,也着实是个不动脑子的选择。想及此,令一疾步走向内堂窗棂处,这才发现昨日做好的薰衣香被踢了满地,粉末之上还残存了一两脚印,形状一看便知是男人所留。

令一心道不好,主子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的人,竟然在他眼皮子低下被掳。而自己居然粗心至此,到现在才发现蛛丝马迹。他心中一凛,忽地腾身上马,欲往官府方向而去。

“到底出了何事?”李三小姐一颗心惴惴不安,快步追赶着令一问道。

方才说了许多重话,令一已深感自己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纵使李三小姐大度,在那番没来由的怀疑质问之下,也会让他二人之间生出嫌隙。可眼前最重要的是吴姑娘一身性命是否安全,根本无暇顾及一己私欲。

“今日闭铺,等我回来。”令一头也未回,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便驭马而去。

李三小姐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默叹:罢了罢了,谁叫自己喜欢上了一块石头。

令一从官府报官,再到府院请示,直到挨家挨户搜查,仅花了半天时间。眼见那轮暖阳滑溜溜地要隐入黑暗之中,也未见到吴尽夏半个身影。令一心中冷意横生,立于余晖之中度秒如年,直到最后一波官丁来报无所得后,才不得已给自家主子爷传了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令一回想起建康城那场推土机式搜寻有些无奈。但愿这次,吴姑娘还如狡兔一般,能有三窟让她回旋。

径州城内是如何翻天覆地的,吴尽夏自然不知。她唯一可知的是天气越发寒冷,身上的一身薄衣已不能御寒,一日未进食的她早已饥肠辘辘浑浑噩噩,想办法从这雪堆中逃出去,保住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吴尽夏用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分析眼前局势。那华服男子无疑是皇帝老儿九个儿子之中的一员,至于因何千里迢迢来此处绑她,定然是与小王爷脱不了干系。她了然朝堂之上错综复杂的关系,除了两位已□□死的皇子,一位尚在襁褓之中的奶娃,其他六位均有可能将她当成靶子威胁小王爷。

只是这些人莫不是想错了方向,她于唐琮的重要程度,哪里犯得上如此大动干戈。恐怕她命丧于此地,都不会让唐琮有丝毫动摇的想法。她丧里丧气地想,脑中最后的清明消失殆尽,唯剩下仅存的求生欲在驱使着她是时候该博一线生机。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你纵然是天之骄子,但做出如此卑鄙小人之事,也决不能登上王位一统江山的,你趁早死了这颗心!”

“你当那皇帝老儿是傻的么,自己的王位坐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位于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娃。美梦终究是美梦,还不如早早醒来!”

“纵然你天资聪慧,但你一没有太子狠心毒辣,二没有二皇子莫测高深,三没有四皇子勤勉谨慎,拿什么去拼,还不如乖乖地领了封邑,做个闲散王爷。”

吴尽夏嗓子喊得有些干哑疲累,冷风一过又打了一阵哆嗦。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激将,只见那华服男子从木屋中露出个头,望着她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她被笑得脊梁骨都有些歪曲,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人又不似皇子那般正经。她被吓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腾升。难道又判断失误了?这人难不成真的是采花大盗?只不过是长得与皇帝老儿有些相像而已?

华服男子渐渐向她靠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莫测。吴尽夏挣扎不能,只能闭着眼睛任命地接受命运给她开的这个玩笑。

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拉起,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正在努力中,明日正常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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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旨求娶妻

吴尽夏的人生观中,对于“聪明人”三个字没有任何误解。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虽然为人没有那么爽快,但心思却不带弯弯绕绕。两世为人,她没少听过这句话,或虚假或真诚,她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皆认为是别人对她的赞誉。

直白点说,就是一个听完夸奖便会飘飘然的势利鬼。

可俗话说得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此时这三个字从笑涔涔的男子嘴中说出来,吴尽夏第一次咂摸出一丝贬义的味道来,直觉告诉她这厮定然存着什么猫腻心思,稍不注意便会将她往坑里带。

“这千里冰封的老树林真是冻煞人,爷刚好烫好了一壶酒,要不要一起进去尝尝?”男子伸手将她身上的麻绳解开,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暴怒将她扔进雪堆里的人并不是他似的。吴尽夏心中腹诽,这皇家的人儿怎么都是一个脾气,说风就是雨说雨就是雷,完全不给人一个缓冲的机会。

“好啊。”

吴尽夏完全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大摇大摆地进了木屋,毫无顾忌地坐在食案前。深山老林多的是野味,案上放了一只烤地焦黄流油的野兔,被星星点点盐粒胡椒点缀,散发着浓郁的肉香。一日未食滴米,吴尽夏早已饥肠辘辘,她用力撕扯着兔腿,却奈何力度小,只能与其拉锯。

男子轻笑,伸手帮她扯下那只兔腿,举在二人之间又往她手里塞了塞。“给你,趁热吃。”

友恭中带着一丝讨好。吴尽夏沉吟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兔腿,抬头问道:“你不会下毒了?”

“怪不得我那皇叔能看上你,果真是个心思通透的。”男子从袖袋中拿出一把匕首,从她手中的兔腿上割下一片肉来,塞进了自己嘴中。“这回你放心了!”

“唔,劳烦六皇子再帮我片一些,我牙口不好咬不动。”吴尽夏听他说出皇叔两个字时,便已将心落入肚中,防备心也未有方才那么强烈。

圣上的十子之中,除了一位待嫁公主,其余均为皇子。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均比小王爷年岁大些,背地里自然不肯屈称一句皇叔。三皇子如今流放在外,没有授令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皇城跟前。四皇子是出了名的勤政务,恨不得日日宿在宫内断然不会离宫。五皇子、七皇子已逝,八皇子乃稚童,九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今能坐在她跟前陪她吃肉喝酒的,也就仅剩下六皇子一人了。

这六皇子的生母乃市井中的一位豆腐西施,先皇后生前甚喜之,便将其收在身边伺候左右。圣上入主长安后便将府邸后院的女主子们都抬了身份,那位容颜出落极美的豆腐西施也顺利诞下了俊美非常的六皇子,惹得六宫均将他当作第二个公主看待。因此,六皇子相与其他皇子,更显得自由适闲一些。

可因何缘由远赴径州之地绑她,吴尽夏仍是一头雾水,但笃定不是吃请唠嗑这么简单。腹中空空,她打定主意先填饱肚子,就算将死也不要做个饿死鬼。

兔肉寒凉,温酒暖热。几巡之下,一桌餐食便被席卷而空。

“说,因何绑我?是不是你爹授意的?”吴尽夏饮下最后一盅酒后浑身渐渐发烫,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就连说话都没了遮拦。

六皇子半边脸已经消肿,又恢复成一副姣好面容。他揶揄笑道:“一会儿称我父皇为皇帝老儿,一会儿又‘你爹你爹’的喊,若这些话被我皇兄们听见,恐怕早已连累到我皇叔,陪你一起被关天牢了。”

“我与小王爷又没甚瓜葛,怎么会连累到他。六皇子请别扯开话题,快说你为何绑我?”

“咦,你与我皇叔吵架了?怎么会说如此无情无义之话!你们若是没有瓜葛,我舅父怎会想着将你当筹码去逼皇叔倒戈?幸好爷腿脚快,早早将你救了出来,不然你这会儿早就落入魔掌之中了。”

吴尽夏不想与外人提及她与唐琮之间的事儿,遂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六皇子的舅父是刑部尚书张大人?他老人家老谋深算城府很深,怎么这会儿泛起了糊涂,抓我这么个无名小卒当筹码?”

六皇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疑惑问道:“你是喝醉了么?怎么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了?皇叔前几日向父皇请旨求娶正妃,他身边又没旁的女子,我未来的皇婶除了你还能有谁?”

请旨求娶正妃?

吴尽夏浑噩的脑中猛地一颤,一阵酸意爬上了心头。“六皇子您误会了,怎么可能是我。待嫁闺中的世家女子那么多,正妃之位...恐怕早已有了备选。不不不,王爷娶妃是好事,我阖该祝福他的。”

明知道唐琮娶妻生子幸福一生才是她心中所盼所愿,她甘愿站在角落中祝福他与他的妻圆满恩爱,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心中除了万般苦涩便无其他。她不舍他温柔体贴,不舍他包容宽解,不愿他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别的女人身上。一想到他此后的人生中,一腔柔情不再予她,两厢恩爱不再有她,她便觉得这个世界凉薄的不像话。

她像是一个被人遗弃在寒冬之中的可怜鬼,独自蜷缩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个暖暖的手掌不再抚摸她毛茸茸的头顶,那声声动容的呼唤声也不在她耳边徘徊,那张从未在旁人面前露出真诚笑意的脸庞,都会随着漫漫岁月长河消弭不见。没了光影、没了怜爱,唯有大把大把的寂寞与孤独,伴她数不尽的长夜。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憋闷,越想越舍不得他,于是呜咽地哭了起来。

经历过世间所有的苦乐,终究做不了洒脱的过客。

**

太子太傅的陈年旧案被谢廷铨亲手接了过去,没几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雷厉风行的他仗着自己资历浅,硬是厚着脸皮得罪了一波又一波人。旧案被翻,又顺藤摸瓜了结了零七八碎的旁支案子,尽数将□□羽能抓到的把柄都收集了起来,才为圣上解决了这块心病。

太傅乃戴罪之人,自然无法再担任皇子恩师。翰林学士院中步步攀升的李玄黎便被圣上大手一挥,成了皇室侍读掌管殿前要政,地位极为清贵。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李玄黎成了三鼎甲中最后一名荣登高位的圣前红人。

“恭喜李大人高升。”唐琮抖了抖身前厚实的官袍,与李玄黎客套。心中却仍念着他觊觎吴尽夏一事,恭喜之余还带着些许轻视。

李玄黎不明所以,还当唐琮压根就是这个性子,便恭敬回道:“臣多谢王爷体恤。”

唐琮不客气地摆了摆手,与李玄黎一前一后走在御道之上。冷风灌过,吹起袍子发出桀桀响声。他突然想起某个夜晚,自己曾驭马穿过这条长长的御道,满心欢喜去寻人却扑了一场空。

想着想着,唐琮便站在原地,掐指算着与她相别几日。明明十指足够,却仍觉得仿若过了经年。瞬尔他又兀自乐了,想起圣上亲口应允的亲事,他又觉得这时间仿佛也没有那么长。

“王爷可是有什么喜事?”站在一旁的李玄黎看着唐琮满脸暖意,凑上前来询问。“臣听闻王爷与圣上求娶正妃一事,可是真的?”

唐琮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恢复如常。“本王确实有喜事,不日李家也会共享这喜事。”

“难道这喜事,还与臣家有关?”李玄黎认可唐琮对吴尽夏的拳拳心意,但从未想过这正妃之位会许给她。原本打算趁着唐琮娶妻之时,再与吴尽夏游说争取一番,却未料到小王爷连这个机会都未留给他。

“得失已定,李大人不必强求。”唐琮不再打哑谜,回首言道:“她嫁入王府之后,李家与唐王府便是一衣带水一荣俱荣的关系。与你与本王与她都是最好的选择,李大人好好想想本王的话,莫要做无谓之事。”

李玄黎眉间紧蹙闷头不语,半晌才追上前去:“家姐曾许诺于臣一个愿望,臣本打算等她回来亲自求她。事已至此,臣倒想与王爷讨回这个愿了。”

唐琮轻挑眉峰,开口问道:“李大人有何愿望?”

“家姐身世孤苦,虽受我李家扶持,但这十年间也吃了不少苦头。臣这一生只想照顾好她,让她这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愁。王爷既然捷足先登,臣只望王爷能应允伴她一生,年年岁岁真情相待,永不负她。”

少年稚嫩又粗哑的嗓音,虽然不太中听,但小王爷却不以为意。

“本王对她如何,不用强加心愿束缚,也会如你所愿。”唐琮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她既然允你心愿,你便留着。免得她又觉得本王抢了她的东西,届时还要追着埋怨本王。”

唐琮噙笑颔首,扭头朝向径州方向,留下一丝无奈又万分包容的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女主开窍了,男主又扫清了男二这个障碍,接下来~~~都是甜的!

high起来呀!!!

☆、一眠胜千万**

唐琮收到飞鸽传信时,正巧刚刚下朝回了府。一身官服未换,便带着令二纵马出了王府。令一经年累月在他麾下,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救险解围,从来都是万无一失。此回莫名将人弄丢,不得不让他心里慌张。

他还是一时大意了,一直念着如何将她迎娶进门,却忘记会将她带入险境之中。朝堂这局势风云变幻,每天都能变着花样的来来去去。一个微小动作便能人仰马翻,翻天覆地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圣上雄心伟岸,实打实地与相悖者斗智斗勇,雷厉风行也就罢了,还将他推向了最前线。

那些明着一套暗里一套的皇子臣下,表面上一副恭敬非常,背地里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他知晓,那些掀开的皮毛之下,均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怨愤与捩毒。连他自己都难保日日顺遂平安,何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蓦地想起与李玄黎定下的轻巧承诺,暗恨自己一时的得意忘形。

不该贪图纵意爽快,就忘了那些人巴不得将他所有惜爱的全部毁掉。

唐琮自责,脸上的狠色越发明显。“令二听令,速查哪位皇子此时不在都城,即刻来报!”

令二快马在长安城里走了一圈,几位皇子安稳地待在皇城里,唯有六皇子显然地成了众矢之的。唐琮进了径州境内,已是下午时分,与令一重新搜了城后,天色渐晚,有漫天的飞雪即将袭来。

却依旧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唐琮面色越发阴沉,拳头攥地紧紧的,一腔火气无处可发。雪花伴着夜幕星星点点落下,令一撑起一盏灯笼拿给令二,这才跪在地上认罪。

“属下未尽护全之责,请王爷降罪。”令一心中无怨,终归是他疏忽大意,才导致如此下场。他知道主子爷闷着火气,现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引渡腔火。

唐琮咬着牙望向红光倒映之下的令一,只见他胡子拉碴浑身被雪水打得狼狈,哪还有平日里的沉着镇定。本该与他共富贵同艰辛的兄弟,早已一副被悔恨的心魔惩罚的模样,还让他怎么忍心去降罪。

“起来,是本王的疏忽,不怪你。”

雪花飘落的速度越发快了,唐琮心中惴惴,望向远边郁葱黑暗的山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那片山林可曾派人去过?”

令一摇头,瞬尔像与唐琮心意相通一般,充满希冀地望向那片山林。他真是热锅上的蚂蚁乱了阵脚,怎么就光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找呢。

唐琮携一队人一路匆匆向西,到了山脚才发现一些不显眼的蛛丝马迹。积雪中有一串马蹄脚印,索性此时下的雪还不大,尚未掩盖住。他心中一喜,驭马便往山上驰去。

寒风穿不过密实丛林,马蹄脚印越来越密集明显。六皇子速来对他恭顺敬崇,但越是鲜艳的蘑菇越是有毒之物,保不齐面具之下藏有歹毒。他越往前走越着急,不敢想象她此时的性命是否安全,只想快些再快些,在这漆黑的深夜中,能尽快看到她。

可越是着急,命运越爱与他开玩笑。好好的一串马蹄脚印在分叉路口被劈成了两半,各自伸向未知的道路。他背后已急出一身冷汗,脸迎着寒风太久早已没了知觉。站在分叉路口,他第一次有了不敢面对选择的无力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与她失之交臂,永相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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