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终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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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年来,阳春三月,李成忱与琯夷的婚事可谓轰动了整个京城,太监娶妻闻所未闻,何况是天子赐婚,纳彩问吉三媒六聘,样样俱全。

寅时一刻,戚府,朱红灯笼胭脂烛,四面双喜红绸悬,鸳鸯戏水的红绸被底下撒了一榻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六十多岁福寿双全的喜娘用银梳慢慢帮琯夷顺着发,“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江蓠统筹打点婚礼一应事宜忙得不可开交,她梳着一个单髻簪了两根叶脉垂露钗,粉裙红裳,外罩银红底色绣绣球花的广袖宽袍,以手执笔正帮琯夷画着额心的花钿,“你别动。”

“我没有动,江蓠,那么多规矩一会我若是忘了该怎么办?”

“喜娘会在旁指点的。”

“老身为京中多少新嫁娘梳过头,盘过发,陆姑娘可真真漂亮,瞧着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

喜娘一丝不苟的梳着牡丹髻,缕缕青丝在她手中灵活熟稔的缠绕口中不住的说着吉祥话,琯夷觉得有趣,洗耳恭听,笑而不语,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不重样的夸她呢,世人都说女子成亲那日是最好看的,果然不假。

至卯时一切方才准备料理妥当,赏了喜钱安排喜娘去用早膳,大红嫁衣绣着朵朵怒放的牡丹,胭脂朱唇,柳眉如黛,肌肤似雪,一双杏仁眼顾盼生情,眉心描着牡丹花钿,明目皓齿,秀丽端庄。

琯夷抬袖盯着红色嫁衣上的花纹雀跃道:“新娘待嫁原是这种感觉。”

江蓠无可奈何的把她按在圆凳上,“小祖宗,你安静一会,钗环还未戴完呢。”

“啊?怎么那么多,好重的。”她正襟危坐一动也不敢动,眼珠转了转笑道,“那个蝴蝶对钗不用戴了。”

“你家相公安排的,我可不敢违背。”

“江蓠,你看我。”她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你能感同身受的对?”

江蓠帮她戴上红玛瑙流苏耳环摇了摇头,“我与相公成亲一切从简。”

“不错不错,比本王想象中好看甚多。”萧璟牵着萧珞的手倚着门框戏谑的望着她。

琯夷回眸,钗环珠翠簌簌作响,明艳照人,起身转了一个圈道:“我穿嫁衣很好看吗?”

萧珞仰头笑道:“琯夷姑姑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新娘子。”

萧璟补充道:“你就见过她一个新娘子。”

江蓠忍不住笑了,琯夷捻了一个小小的喜饼俯身对萧珞道:“吃点喜饼可以沾沾喜气。”

萧珞听话的咬了一口,伸出小手抚了抚她发钗上垂落的细碎流苏,附耳小声道:“昨晚哥哥带我去枕霞云舟,李总管让我和李蕴在你们的喜床上打了好几个滚,也是沾喜气的么?”

琯夷弯眼而笑,萧璟自顾自拿了一块喜饼吃了两口,从袖中掏出一枚红玉钗簪在了她的发髻上,“礼物,价值连城,好好给本王留着,别丢了,更不能当了!”

“是是是。”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天响,红色的碎屑宛若漫天飞舞的胭脂花瓣,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喜钱、喜糖……大把大把的往街边抛撒,人声鼎沸的朱雀大道、熙熙攘攘讨吉利的普通百姓,嬉笑打闹的孩童。

琯夷掀开红盖头撩起一角轿帘,嘴角不觉挂上一丝笑意,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可以穿上红嫁衣光明正大的嫁给他,成忱今日肯定很好看,有个俊俏相公,还有花不完的钱,简直做梦都可以笑醒了,成亲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感觉还是蛮好的,想想整个人都开心的冒泡泡。

神思恍惚之际,花轿落地,鞭炮声响充耳可闻,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轿帘外伸入,她赶忙理了理红盖头,一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刚刚踏出轿门便被李成忱打横抱起,大红喜服无甚装饰只在领口袖口用金线勾出回月云纹,金冠束发,气宇轩昂,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潇洒。

一群孩子蜂拥而上,不住的朝他们投掷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手足无措的扶着红盖头唯恐它掉了下去,喜娘曾言此为童子闹喜寓意多子多福、早生贵子。

李成忱用宽袖帮她遮挡低声问道:“打疼了吗?”

“简直太浪费了!那么多好吃的都丢到地上了。”琯夷心疼的抱怨,“青衣转毡褥,锦绣一条斜,喜娘说新娘在未入新房之前脚是不许沾地的,有劳相公了。”

入正厅的路似乎特别长,每转一个弯都能听到流利顺畅喜的吉祥话,李府红绸摇曳,门窗庭柱皆是红色对联、大红喜字,待二人拜了天地喜娘上前在他们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线。

枕霞云舟挑着一溜描着喜上梅梢图案的纱制宫灯,推门而入,红烛高燃,几案上陈列的喜饼之上皆用红字喜字覆盖着,红绫被,鸳鸯枕,层层纱幔曳地轻垂。

李成忱把她放到喜床上,喜娘道:“请新郎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他接过红称挑起了红盖头,琯夷本来寻思着新娘子应该矜持一些,羞怯一些,但当他穿着大红喜服,长身玉立的站在烛光之下温柔的望着她时,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相公,你今天真好看。”

喜娘忍笑讶异的望向她,大抵从未见过如此活泼坦率的新娘,李成忱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是。”

李成忱轻笑道:“娘子今日甚美。”

琯夷皱眉看着依旧绑在二人手腕上的红线,胡乱扯了几下并未扯开,一眼瞥到桌上的剪刀正欲剪断却被他一把夺了过去,“剪刀可不是这样用的。”

说着俯身一丝不苟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红线,绕在了无名指上,接着把自己的手腕伸到她面前,“好好解,不许打结。”

琯夷照葫芦画瓢解开红绳也缠绕在手指之上,方记起喜娘的叮嘱,用剪刀剪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剪了一缕他的头发,系在一起打了一个同心结,用红线缠好放入荷包,“这叫月下红线,结发同心,喜娘非让我亲手做一个荷包,我连夜做了一个,不甚好。”

“是有点丑。”

“我可以说它不好看你不能嫌弃它丑。”她拿起酒盏倒了两杯酒,“是不是要喝交杯酒了?”

李成忱道:“娘子聪慧。”

待二人饮完合衾酒,他扬了扬嘴角,不知今日酒醉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她以手撑额,满目风情,微翘兰花指一点一点品着酒杯中剩余的桂花酒,舌尖轻舔了一下朱唇轻笑道:“相公,还要……”

“时辰不早了,早点安歇。”

李成忱宽了外袍,琯夷不以为意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芊指抽出发髻上的蝴蝶牡丹金簪,乌发似流水般垂至腰际。

他把荷包放好回头看她,喜服似牡丹花瓣层层飘落,鬓发凌乱,李成忱上前把她搂入怀中,细心的她把发髻上的钗环除了下来,“一喝酒便无法无天。”

她顺势勾住他的脖颈,藤蔓般缠在了他的身上,娇媚的声音酥到骨子里,“我就喜欢在你面前无法无天,相公,你说我好看。”

“好看。”

李成忱惯有清冷无波的面容浸润着满满的宠溺之色,琯夷不依不饶,拂落他头上的金冠,乌发纠缠。

她的手沿着他的衣襟滑入扯开了他的衣带,“我好热,你给我凉凉手。”

他抱着她放到床榻上,“我给你擦把脸,你乖乖待一会。”

她不安分的动了动,“太硌人了。”

红绫被之下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抱到梳妆镜旁的黄花梨木凳上,俯下身子利落的把床榻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归拢到一个红包袱中系好,铺好被褥方把她抱了回去。

绞了温帕子帮她擦了擦脸颊,望着铺天盖地的大红,嘴角不自觉上扬,俯身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琯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琯夷双手搂着他傻笑道:“相公,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夫君,长得这样好看别人都无福消受。”

他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又说傻话,你知道今晚应当做些什么吗?”

“你……我们……”

“夫人,洞房花烛。”

“我……我……”

他含着她的耳垂道:“你不是一直不安分吗?今日都随你。”

“我哪有?”

他牵引着她的手让她帮他宽衣解带,琯夷醉眼迷离,一片混沌,胡乱扒着他的衣服,伸出藕臂勾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薄唇。

唇齿交缠,极致的欢愉让她食髓知味,鸳鸯合衾,芙蓉帐暖度**。

他阖目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只听她细碎的呢喃,“相公,你去看看蜡烛,不要灭了。”

“嗯。”

琯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相公,以后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

“等我老了,变丑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好。”

“能够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一件事。”

“还好我遇到了你。”

后记:宣和五年五月,萧赭为萧璟、司徒漱墨赐婚。

六月,边关战事肆起,十万大军马革裹尸,太子萧璟婚期将近突然猝死,间接导致一场假借太子之名蓄意谋反的宫廷政变,关中反匪应势纷纷揭竿而起,饿殍遍野,生灵涂炭。

九月,镇国将军司徒啸天平叛归京,因莫须有通敌叛国之罪,九族皆灭,朝堂重洗。

十一月,珞王萧珞客死幽州,萧赭驾崩。

腊月,太后秦曦箬在李成忱协助之下与虎谋皮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定社稷,拥立睿王萧玦登基。

司徒漱墨、司徒漱毓入剑阁,改名扶疏、扶黎。

宣和十五年,扶黎回京沉冤旧案。

宣和十六年,萧珞假借萧辞之名十年筹谋,彻底清除了盘踞在雁月近百年的魔音谷势力,自此雁月在萧玦的统治之下,君明臣贤,国力昌盛,百姓富足。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正式完结,还会有几篇小番外,谢谢小天使的一路陪伴,真的,你们的留言就是我熬夜码文的动力,说实话每晚下班回到家不想写时看到留言会心生愧疚之感,然后就会爬起来码字,所以多多留言作者确实会勤快很多的。

琯夷与公公是我很喜欢的两个角色,一个善良纯粹,一个温暖有担当,他们后半生卷入朝争、叛乱、宫斗,一辈子都在为雁月奔波操劳,但还好有彼此在,这篇文以女主视角,偏日常化,平淡中细碎的小温馨,所以我认为断在这里是比较合理的选择。

另后记是为了契合原来旧文的主线,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并没有死!

完结古言:美人相公(没错,这本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的主场。)

☆、番外胭脂青楼

宣和元年五月,琯夷合上折扇指着匾额道:“烟雨宿柳楼,不愧是京都第一青楼,名字也风雅。”

江蓠不自在的顺了顺宽大的男子衣袍,不停的往后躲避低声道:“还是莫要进去了,总归于礼教不合。”

“你不是说表哥三天两头往此间跑吗?”琯夷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里走,兴致勃勃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就进去瞧一瞧。”

“督公也在?”

琯夷道:“那不一样,你是担心表哥寻花问柳,我是担心我家相公被人调戏。”

江蓠小声道:“可我并不担心……”

一面荷花三面柳,半城山色半城湖。古香古色的阁楼隐隐传出丝竹之声夹杂着女子的欢声笑语。

踏进门去,早有穿红戴绿的姑娘围了上来,浓重的脂粉气息让人不怎么舒服。

琯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直流鼻涕,老鸨混迹风月场所日久,一眼就看出二人是女儿身,唯恐是来砸场子的,亲自上来招呼道:“二位公子有礼。”

琯夷对青楼很是熟悉,把江蓠护在身边,掏出一张银票笑道:“妈妈,上好的雅间上好的酒菜,最好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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