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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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许久不归,现在连看我都不愿意了?”

“先生....!”燕昭震惊的转过身,“你怎么.....?”话说到一半,她便惊呆了。

确实,郭嘉能认出她就很令人震惊了,但是更令人震惊的果然还是——

在那一如既往,深邃而又漆黑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那是......

“先生.....”燕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哭了?她顿时慌乱不已,“对不起!抱歉!总,总之....先生,那个....”她手足无措了一会,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我回来了。”

“我以为你这回还需要很久。”郭嘉靠在她身上,淡淡地说道。“还要过很久,我才会再次见到你。”

“我还害怕先生又不认我呢。”燕昭说道。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你。”郭嘉呵呵一声说道。

“......”燕昭寒了一下,“先生啊....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郭嘉的神情说道。

“你说呢,”郭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颇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阿昭,咳咳...”话说到一半,他又没忍住咳了咳。

“先生,”燕昭立马紧张起来,“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小毛病罢了。”郭嘉说着,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是。”燕昭坦然地点了点头,“来之前,已经跟他算完账了。”

“哦?”郭嘉挑眉。

“他试图害过这么多人....”燕昭微微一笑,说道,“我便收他一条命,作为代价。放心,死不了,他可是九命妖猫。”

“你呢?”郭嘉忽然问道。

“我?”燕昭重复了一遍,想了想,说道,“如果有人把我的头砍下来或者把我直接烧掉的话,我可能会死。”

“那样任谁都会死。”郭嘉无语道。

“是啊,”燕昭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脸烙印在脑海中一般说道,“谁都会死,我也会。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能拒绝吗?”郭嘉猜到了她想说的话,苦笑道。

“不能。”燕昭弯起嘴角,“我失控之后,世间能唤回我的只有先生了,能杀死我的,也只有先生,人终有一死,”她脸上带着宁静的笑容,握着郭嘉的手,说道,“如果不能为这盛世奠基,昭想死在先生手里。”

“你希望我拒绝还是答应?”郭嘉说道。

“我既希望先生答应,却又希望先生拒绝。”燕昭眨了眨眼睛,露出苦涩的神色,“那样对我来说也许是解脱,对先生又太残忍,我舍不得。”

“你不舍得,却忍心对我说出这样的话,”郭嘉叹了口气,说道,“阿昭,你啊.....”

“......”燕昭歪了歪脑袋,坦然道,“因为在遇见先生之前,昭从未爱过人,所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啊,”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又说错什么了吗?”她很是沮丧地说道。

“没有。”郭嘉说道,他将燕昭按到怀里,说道,“你什么都没说错。”

“诶?可是.....”燕昭想看郭嘉的表情,“先生,为什么...”感觉心情不太好?

“没什么。”郭嘉压下心里晦暗难明的情绪,说道,“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或者说什么。”

“嗯?”燕昭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不要像这次一样一去不归,忽然失踪,”郭嘉淡然道,“这就可以了。....阿昭,”他拢着燕昭的脸,叹了口气,温柔而又无奈地说道,“不要让我担心你啊。”

燕昭一愣,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在郭嘉的手心里扫的痒痒的,“还有最后一次。”燕昭说道。“还有最后一次,先生。”

“好,”郭嘉点了点头,“就允许你那一次。”

“那就没问题了。”燕昭松了口气,说道,“关于我身体的说明,我让林小楼去办了,接下来的形势,先生认为,该向哪里进军?”

之前的气氛一扫而空,事情解决了之后,她便立刻将状态转了回来。

没有时间了。她想道,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恶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我得在这之前让一切结束。

“袁氏失去了邺城,”郭嘉理了理思绪,说道,“我军势如破竹,暂时不需要你出动,唯一比较值得注意的是,我军照这个势头一路攻入北方,袁军迟早会被逼入乌桓,到那时会有一些麻烦。”

“先生是说,”燕昭想了想,说道,“留了足够的时间给刘备那厮休养生息,他可能趁我们后方空虚前来偷袭?”

“未来之事尚不可知....”郭嘉说道,“咳咳...我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接下来的发展一如他之所言。

曹操势如破竹,一路高歌,将冀、青,并三州的其余微小势力一并抹除,最后,袁尚、袁熙又逃奔三郡乌桓。

汉末,辽西、辽东、右北平三郡乌桓结合,是为三郡乌桓,其首领为辽西部的蹋顿。三郡乌桓与袁氏关系一直很好,并屡次侵扰边境,掳掠人口财物。如若让袁尚在这里喘过气,站稳脚跟的话,必会对曹操产生威胁,然而乌桓地处偏远,如果要长征乌桓,则邺城许都必空虚,此时若他人趁虚而入,便糟糕了。

便如当年的官渡一般,在这个问题上文臣又形成了两派,抱起团来争论不休。

“我倒觉得,便是去远征也无妨。”郭嘉忽然说道。

“如果刘备趁此时来攻呢?”有人问道。

“他确实想添麻烦,”郭嘉说道,“然而只要刘表在,他想添也添不了。”

“这是为何?”曹操问道。

“刘表是个只知坐谈的政客,他自知能力不足以驾驭刘备,所以必然会对刘备有所防备。”郭嘉挑眉,说道,“胡人自恃偏远,对我等毫无防备,趁此时机发动奇袭,必能灭之。袁绍对胡人有恩,如果袁尚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帮忙,迟早将成大患。现在袁家的影响尚在,如若南征,袁尚趁机行动,必能得到胡人支持,双方夹击之下,后方又能支撑多久?”

“如果袁尚死了呢?”燕昭说道。

“那正好是个收复人口的大好时机,”郭嘉说道,“刘表在荆州休养生息多年,兵强马壮,而我军刚打完袁尚,必然兵力空虚,此时若能将胡人汉人一同收编,则无此忧。近年胡人首领蹋顿以为袁尚收回故地为由,数次袭击边境,劫走幽州百姓十万户,现在更是率领三郡乌桓出兵犷平,攻打攻鲜于辅,如此情形,主公岂能纵之?”

必须的不能放纵啊,说起来也是因为这人实在太闹腾了,把曹操烦的不行,不然也不会有此番讨论。

郭嘉说完之后,事情也基本定下来了,会议完毕,众人散去,燕昭慢悠悠地跟着人群往外走,之前是女孩体型的时候尚且无碍,现在换成了御姐,怎么看都是一朵在男人堆中显眼出众的花,便十分惹眼了。

这几年燕昭出动的次数很少,对此,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燕昭不以为意,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反正她的武力值摆在那里,并没人敢惹她。

在人流中,燕昭一眼便看到了郭嘉的身影,她也不急着上前,收敛了步伐,跟在他后面像邯郸学步般亦步亦趋。

郭嘉走了好一会才发现她,无奈的转过身道,“你还是小孩吗?”

“先生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燕昭不以为意,走了两步来到他身边,“先生足智多谋,这袁氏的心思啊,被你摸的透透的,不如先生也猜一猜,此次出征,丞相会带上谁?”

“你。”郭嘉说道,“这几年丞相很少用你,是为了提拔新人,万一你有了闪失,不至于无人顶替。”

“嗯哼~”燕昭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乐得清闲,每天监督郭嘉让他少喝酒。“乌桓啊...是在东北那一带?”

“是。”郭嘉点了点头,“你对那边熟悉?”

“还好?”燕昭说道,“我就知道那边冷的很,如果先生你要随军的话,我得抓林小楼跟我们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我要随军?”郭嘉讶然道。

“这种需要随机应变的战局,自然非先生不可。”燕昭说道,“纵然我一人便可疾行千里取袁尚首级,不过想必先生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太危险了。”郭嘉摇了摇头,“那边消息很少,你去了之后便是疲惫之师,只有被打的份,你可还记得孙策是怎么死的?”

“妈耶,你可别咒我。”燕昭连忙摆摆手,“我不去就是。不过,先生这个决议,其要点...应是快?”

“是。”郭嘉说道,“必须要快。”

“天寒地冻,辎重不可或缺,”燕昭严肃起来,“若轻兵简从,遇到需要长途跋涉的情况,又该如何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着急。

最近我这边实在太冷太冷了。。

我的取暖器还在路上ORZ。

马上就是乌桓了。离决战不远了。

九十五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人嘛,是目前只出现过名字,但是真人却并未出现的新角色。

有魔改部分。

“确实有一定风险,”郭嘉说道,“但是必须如此,不然错失良机,必酿成大祸。”

“......”燕昭沉默,她叹了口气,“好。”

事情便这么决定了。

二月初,曹操点兵,点了燕昭为大将,郭嘉随军。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乌桓前进,用了约两月的时间到了易城,距离作为乌桓老巢的柳城还很有段距离。

“太慢了。”郭嘉看着地图,皱眉道。

“如果速度再快的话,”燕昭不赞同说道,“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哦?”郭嘉看着她。

“一路过来,先生咳了多少次,自己没点数吗?”燕昭一针见血地说道,“要不是昭将林小楼绑了过来,怕是早就没法像现在这样思考了?”

“军机要事,不得有误。”郭嘉严肃道。

见燕昭没有应声,他又说道,“如果你要对我做什么,燕昭,我会恨你一辈子。”

“那我直接去跟丞相说好了。”燕昭淡然道。

“哈?”这恐怕是郭嘉对上燕昭时第一次懵逼。

“——便是如此。”燕昭对一脸错愕的曹操说道,“虽然先生提的建议非常必须,但是我不认为先生本人是必须的,因此,我提议让先生留在易城,丞相以为呢?”

曹操陷入了沉思,郭嘉说的很有道理,兵贵神速,抛弃辎重进行急行军是必要的,然而这样强度的急行军就郭嘉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肯定是承受不来,那么——

“如果主公忧虑谋士不够的话,”燕昭说道,“听闻丞相已经征召田畴,此人因为蹋顿肆意残杀当地士大夫而对蹋顿十分不满,必会前来相助。就地形等情况而言,我认为此人堪当大任,不必让先生去拿命冒这个险。”

曹操想了想,深以为然。

人嘛,活着最重要。

于是郭嘉就这么被抛下了,冷酷的,无情的,和林小楼一起。

“阿昭啊。”曹操悄悄问燕昭道,“孤问你,回去之后,你不怕吗?”

“丞相说的哪里话,”燕昭淡定的扫了一眼周围,然后跟曹操咬耳朵道,“我当然怕啊。”

曹操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路好走,无能为力。

他们抛弃辎重,一路急行军,果然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而且还在路上遇到了前来投奔的田畴。

跟田畴会合之后,众人没有说闲话的功夫,加紧赶路,终于在五月时赶到了无终。

然而,他们来到无终之后,却被大水挡住了去路。

时正雨季,道路积水,水深不能让车马通行,却又无法乘船,曹操等人一时犯了难,便向本地人田畴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禀丞相,”田畴想了想,说道,“这条道路在夏天常常积水,浅不能通车马,深处不可载船舟,是常见之事,不过臣倒是想起有条小路可走。“

原来这里曾经有个北平郡,从卢龙塞直通柳城,从汉光武帝建武年间以来,破败断绝已有两百年之久,但还有隐蔽的小路可以找到。

“现在蹋顿率领的大队军马正在通向无终的路上,”田畴说道,“不过此时想必他们正因为道路淹水不能前进而在后退,对我军没有防备。如果我们此时率军悄悄返回,从卢龙口越过白檀的险要,从空旷地区走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蹋顿的首级便手到擒来。”

“说的是。”燕昭想了想,说道,“那属下先去一探。”

“去。”曹操说完,对田畴说道,“并不是孤不相信先生,阿昭速度快,她去看一看有什么山虫虎豹,清理下路障。”

“燕将军的速度真有如此快?”田畴有些不相信,那种怀疑在他亲眼见到了燕昭的轻功之后化为泡影。

还真的有那么快。

燕昭去田畴所说的小路上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便又飞回来,跟曹操说道,“走,速度快些的话,可以比预计更早接近柳城。”

“且慢,在那之前还有些事要做。”田畴说道。

他令人找来了一块大木头,在水边路旁竖起并写上:“现在正是暑热夏季,道路不通,姑且等到秋冬两季再进军。”随即便和曹操一同撤军。

在曹操完全撤离之后,蹋顿的骑兵探子便偷偷摸摸的接近,看到了木头和木头上写的字,便信以为真,将这个情报告诉了蹋顿。蹋顿和袁尚信以为真,便更加松懈起来。甚至撤掉了柳城二百里以外的探子,整日在城中饮酒作乐。

与此同时,曹操命令田畴带领他的部下作向导,走上徐无山,过了卢龙,经过平岗,登上白狼城,在他们走到柳城附近两百多里地时,这才被敌军的探子发现,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蹋顿和袁尚急匆匆的出阵整军,然而他们之前还在饮酒作乐,醉的头重脚轻,一边骑马一边喝着解酒药,整个军队也如他们一般,纵然人口众多,却也歪歪倒倒,一片混乱。

曹操自高处俯瞰半晌,叫来燕昭。“阿昭,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回丞相,”燕昭看了看,说道,“在昭来到这里之前,觉得我们只有五成,在昭见到他们之前,觉得只有六成。”

“现在呢?”曹操说道。

“禀丞相,昭以为,有十成。”燕昭说道。

“这么自信?”曹操好奇的看着她。

“若无昭在,便只有八成。”燕昭淡定自若地说道,“而昭既在此,定会为丞相摘得胜果。”

“哈哈!”曹操大笑,“好!那你待会就去冲锋...嗯?”

“丞相,昭有个不情之请。”燕昭说道。

“什么?”曹操问道。

“待会请让昭孤身应战,斩下袁尚等人首级,待袁军大乱之际,主公再率军突入,或有奇效。”燕昭说道。

“....阿昭,你有几分把握?”为了急行军,曹军几乎没几个人穿着盔甲,可以说真的是轻装简从,换句话说就是几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十分的脆。因此,燕昭的提议可谓是雪中送炭,如果履行得当,可以减少很多兵力损失。

即使如此,曹操也得掂量一下燕昭的真实水平,别目的没达到,反而白送了性命。

“请主公不必担心。”燕昭说道,“昭没有送死的兴趣。”

“那就好。”曹操点了点头,说道,“去。”

“是。”燕昭应了一声,便如黑雾一般向还在吵吵嚷嚷的袁军接近。还没等军队回过神来,便已经被燕昭斩杀了数十人。

“苍云燕昭,奉曹公之命,前来取尔等项上人头。”燕昭平静地说道。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了,又有几个人会乖乖被砍呢?

燕昭也不会等他们束手就擒,一旦开杀,那么那头黑色的异兽迟早会出现,她必须尽快解决问题,因此话音刚落,陌刀出鞘,燕昭扔出盾,龙城盾便在人群中旋转,收割着人头,为燕昭开辟前路,而燕昭舍弃了所有防御,所换来的便是极为强大的攻击,宛如杀神一般在袁军军势之中肆虐,锐不可当,竟然从人群中直直的开辟了一条通往袁尚和蹋顿面前的通路。

“什么...”袁尚和蹋顿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燕昭已然冲到他们身前,陌刀斩下——

两人顿时身首异处。

正如她所言,失去了主帅之后,袁军军心大乱,更为混乱不堪,曹操看准时机,带领着人马冲将下来,将本来就阵脚大乱的袁军冲击地更是一塌糊涂。

胜局在握!

直到现在异兽都没出现,正当燕昭刚刚松了口气,以为没事的时候,忽然之间,阴风阵阵,天地忽然昏暗起来。

伴随着一阵脊背发凉的寒冷,燕昭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异兽的咆吼。

不好。燕昭大惊,立刻回身格挡,挡住了异兽的爪子,随即往后一跳,收盾,开了一波盾立,弹倒一片敌军。

“该死....”从异兽的口中传来了类似人的话语,“区区女娃,竟敢毁吾等大业.....我袁某人不服啊!”

伴随着怨恨,异兽向燕昭扑去。

“呵,管你服不服,”燕昭冷笑一声,躲开它这一击,她发现这异兽的攻击不分敌我,便将它往袁军方向带,“既然被我斩杀,那就好好的去往生!哈啊——”

怒气积累够了,她再次舍弃防守,状态全开,对着异兽就使出了斩绝绝之招,不祥的红光在昏暗的天地之中闪耀,将异兽劈开。

阴云散去,天空恢复常态,胜局已定,乌桓的老巢柳城已被曹操的人马占领,场上的袁军被吓破了胆,有的死了,有的赶忙投降,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柳城,曹操呼喝指挥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了的兴奋。

燕昭身处其中,听着这些声音,却感觉那些声音离她非常遥远,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青年朝自己走来。

“你是谁?”燕昭问道。

“你非此世之人,”那青年丝毫不理会她的问话,冷冷地说道,“做了这么久的梦,还不想醒来么?”

“梦?”燕昭皱眉,“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穿越了?”

“呵,也罢,”青年冷笑道,“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楚,只是梦终有醒来的时候,到时你又该如何呢?”

燕昭还想说什么,就在此时,之前听到的声音忽然又从远方一下回到身边,她骤然从那种恍惚之中脱离,回到了现实。

“燕将军?您没事?燕将军?”

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

“我没...”燕昭还没说完,便觉一阵脱力,随即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番外五

如果有人问郭嘉对燕昭的初次印象的话,恐怕他会笑笑,然后将话题带远,让这个问题的答案永远成为谜题。

没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罢了

全身上下几乎赤身**,旁边散落着磨损的兵器,仿佛军队制式一般的武器,在那个年代便象征着战乱,灾祸,死亡以及别离。

郭嘉以为她死了,甚至希望她死了,好省些麻烦。

可笑的是,当时觉得麻烦不已的情况,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心疼。

是啊,他心疼他的姑娘。

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不难想出在遇到自己之前,燕昭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被那漆黑的兽不断追赶,在空寂而又寒冷的树林里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直到.....直到终于精疲力尽,倒在他家的院子里。

燕昭从未对他说过这些,然而以郭嘉之能,想要推断出这些并非难事,只看他想不想知道而已。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世道本就极多悲惨之事,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只不过是个毫无权力的士人罢了。

现在想来,诸多往事前尘,可谓是因果相和,报应不爽。

或者说,在同意将不明危险人士燕昭留下的那一刻起,这场战斗之中郭嘉就已经输了。

之后只是如何沦陷,怎样沦陷的问题。

是凶兽。

在跟她的日常相处中,郭嘉越发的确认了这一点,隐藏在那可爱的外表,顺从的举止之下,所谓燕昭的本质。

平时不会显露出来,在亲近之人的面前甚至如温顺的小猫一般随便欺负,若是认真起来的话——

便会像眼前所见这样,化作漆黑的雷霆,瞬间将敌人解决?

郭嘉看着燕昭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接近那几个找茬的小混混,矫健的身姿训练有素的靠近敌人,手中的武.器泛着幽幽的光。

果然。

郭嘉说不清看到这一幕时,他是失望还是释然。

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啊。他出声,便看到听到他命令的燕昭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完美的达到了他的要求。

温顺而又冷酷,可爱而又凶残,总是在郭嘉想把她当做绵羊的时候露出仿佛孤狼般的迅勇。

在跟她还不熟的时候,郭嘉动过很多次将燕昭赶走的想法,然而这些却统统都止步于脑中,遽尔化作泡影,消失了。

即使她身份神秘,来路不明,不像是此间人士,周身更是接连发生种种不可理喻之状况......然而她却比任何人都来的真诚。

真诚而又直率。纵然是郭嘉,也无法说服自己去肆意践踏这样一份真心。正因为他擅长看透人心,所以他更知道这样一份赤子之心,在乱世之中是多么难得。

既然已经扯上关系,脱不开身,便只能珍而重之,方能——

不愧对她,也不愧对真心啊。

然而人心易变,便是这样的心情,又能持续到几时呢?

正因为郭嘉看的透彻,所以他总是倾向于最坏的结果,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将自己的想法中和之后再说出。

燕昭是如此纯粹,也正因为如此纯粹,郭嘉才觉得不会长久。

她最终也会像其他人一般,忘却初心,变得世俗,变得跟其他人一样......?

并不。

当郭嘉在洛阳的梨花下看到燕昭时,他想道。

不管过了多久,笨蛋还是笨蛋。不会有所改变。

他一边在心里唾弃,一边又觉得有点高兴。

这样是不行的。他的理智在冷静地诉说,她身上的谜团太多,甚至连能不能长久的居留一处都不确定,未来不用预测,便能猜到定是危险重重,她这般不加掩饰,盯上她的人只会更多,跟她牵扯到一处,并不是明哲保身之举。

哈哈。他听到另一个自己在说,便是这样又如何?

你郭嘉也要像那世人学习,仅仅因为一无所知,便做那怯懦的苟且之徒么?

不然。

他在洛阳已经看腻了那群阿谀奉承的谄媚之徒,看腻了,看烦了,看倦了,自然更不想和他们成为同一种人。

荀彧要走,他便也来到东郡,想看看那曹操为人,或许天命所至,或许机缘巧合,不仅他在这里发现了他的明主,而燕昭也碰到了另一个人。

戏志才。

郭嘉看他三言两语便将燕昭归为己有,表面漠不关心,然而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对于燕昭而言,他或许是个良朋,却并不是个明师,他自己都不怎么在意如何融入这世间,又何以去教他人?他意识到了燕昭的无从投入,却想不到相应的对策,可这个男人却做到了。

他注意到了郭嘉忽视的小细节,并从这里着手,温柔的将燕昭带入了这个时代,成为了燕昭真正意义上的师父,亦师亦父。

郭嘉本以为燕昭便会就这样跟他渐渐疏远,然而并没有。

鬼才擅谋,却在处理自己的感情上分外笨拙,他不知道如何去拉近,也不明白该如何将人留下。

能够趁着装睡偷偷拉住燕昭的手,便已经郭嘉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燕昭是强大的,堪称不死的,在她从黑山上归来时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就算郭嘉对她的演技有多不放心,却也不会在这方面担心。然而就是这样的燕昭,却在宛城一战中失踪了。

回来的曹操曹昂对此事三缄其口,荀彧等人便放弃了,郭嘉没有。

他找到了辞官准备回老家继续酿酒的仪青,问他当时的情况,一问之下,宛若置身冰窟。

一个人的极限是多少?一打十,一对百?

燕昭啊燕昭,你倒好,直接越过这些,直接去跟一个军队抗,你以为你是什么?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傻的事?

每每想到她一人是如何陷在那漆黑的战场中,郭嘉便觉得连血液也要为之冰冻。

在你陷于宛城的那天夜里,是否也是如此寒冷?

而我....

那夜郭嘉和仪青喝的酩酊大醉,醒来之后仪青已离去,只剩下他独自一人面对满园萧瑟,心中空茫一片,无喜无悲。

所以他开始酗酒,整个许昌,谁不知道郭奉孝嗜酒如命,以至于曹操为他特辟一职,允他喝酒。

有主公放纵,无人管束,便是陈群屡屡上疏,也无法动他分毫,然而不管喝了多少,醉的再狠,却终有清醒的一天。

在燕昭失踪的不知道第几个日日夜夜,他再度从宿醉中醒来。

郭奉孝啊郭奉孝,他苦涩地想道,你就承认了。

你在懊悔。

你在悔恨。

你在懊悔未能在她失踪前表白心意。

你在悔恨你那诸多顾虑。

顾虑再多又如何?心意若是也能自己把持,又何来人心一说?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郭嘉闭上眼睛。

若是当初便承认,便表白了这番心意,该有多好。

然而他没有。

他顾虑着燕昭的身份,顾虑着世俗,顾虑着未来。

燕昭之于他,宛若不知何时便会飞走,再也不见的飞鸟一般,纵然现在落在他手中,然而他却终日惶惶不安,生怕在下一个瞬间,他低下头,便发现燕昭已在不知何时,去了他无法企及的所在。

他感到害怕。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戏家多情种,戏志才是,燕昭是,被燕昭吸引,又与戏志才惺惺相惜的郭嘉又何尝不是?

戏志才表达的含蓄而又稳重,燕昭表达的直率而又热烈,郭嘉不会表达,他只能一次次笨拙的尝试。

敏锐的头脑,善辩的口才,广博的知识,这些是郭嘉行走于世的本钱,却在这样的问题上毫无作用。他无法像燕昭那样热烈,也无法像戏志才那般稳重,他只能像一个懵懂的孩童般,摸索着自己的方式。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燕昭便突然消失了。

体察人心,却觉察不出自己的真心。

推测局势,却推测不出两人的未来。

“奉孝,你总是如此,是行不通的。”荀彧一脸忧虑的劝他,“把身体搞坏又是何苦。”

“......”郭嘉没说话,倒了一杯酒,“文若,你这的酒实在一般。”

“想喝好酒,大可辞官还乡,”荀彧不悦道,“找子狄去,他那好酒管够。”

“哎,文若,你可是烦了我了。”郭嘉叹了口气。

“先不说阿昭回不回得来,”荀彧不理会他,“就算她回来了,见你这副模样,你能好过?”

“.....这也要她回得来才行。”郭嘉有些头疼,咕哝道。“既然回不来,我干嘛听她的?”

“奉孝,你今年多大了?”荀彧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不听话的儿子一般,“阿昭又不在这里,你冲谁发火呢?”

“.....”郭嘉沉默良久,“也许是冲我自己。”

那个踟蹰不前,患得患失,以至于后悔终生的自己。

“会回来的。”荀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看那么多乱箭都射不死她,她一定没事。”

他不明白宛城的情况,自然可以宽慰,然而郭嘉却知道在战场上如丰碑一般的三百人,以及稍微一碰,便碎成粉末的盾。

就这样又活过一天。

一旦离开了出谋划策的军帐,郭嘉便又重归空茫的状态,他本以为余生都要如此渡过,直到——

在人群中,他又看到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番外六

在遇到燕昭之前,郭嘉不曾为任何人或事物动过心。

因此他一旦动心,便比任何人要来的深沉。

曹操出兵归来,他跟着一起,马车上有些闷,他忽然觉得心烦意乱,便掀开车帘想透透气,就在这时——

他跟一双正好抬起的眼睛对上了。

错觉。

这一定是错觉。他想道,甚至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呢。

定是自己太过执着,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然而即使是幻觉也很讨厌,他郭奉孝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要用这样的幻觉来麻痹自己的程度。

于是,这样一次对视,就被他当做一个错误般忽视了。

一切照例。照例开着总结的会议,照例在散会后举行宴会庆祝,照例跑到荀彧的家里狂欢,照例......

荀彧突然将宅邸换了布置,这布置略感熟悉,郭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便看到一个藏在盆景背后,令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是阿昭?真的是她?

不对,如果是完好无损的她....怎么会躲在那里?

郭嘉分析着燕昭的情况,不可抑的感到烦躁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燕昭不见得这段时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在没事之后还迟迟不来见他,不来找他,还是说——

她已经有了新欢,不要自己了?

郭嘉阴暗地想着最坏的结果,做着最坏的打算,身体却忠实的遵从**,脱离大部队之后,在燕昭即将被曹操发现前带着她藏了起来。

无论如何,状态不对,还是不要见到丞相的好。

他以为燕昭会抗拒他,会反抗,在他来到燕昭身边时,甚至做好了使用言语说服的思想准备,然而燕昭却出乎他的意料,被他轻轻一带,就顺从地跟了上来。

这.....郭嘉一愣,心中不禁涌上些许喜悦,却又觉得可笑。

不过是因为没有被拒绝,便如此开心,真是....

他拉着人躲到衣柜之中。

狭小的空间只能装下他们两人,他们躲在衣柜之中,紧紧的靠在一起,郭嘉感到她的呼吸离自己如此之近,随着曹操的行动而或急或缓,她身上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好像落入蛛网的蝴蝶一般,她就在郭嘉面前,如此真实,并且无处可逃。

再久一点。郭嘉想道,再久一点,这样就好,再待久一点。

再等等。

再等等。

让时间过得更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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