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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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庄,是距离首阳山最近的一个小村庄,不大,也不小,约莫有三五十户人家。黛玉赶去的时候,村子里空荡荡的,转了许久不见一个人影,连鸡犬亦不闻。放出神识将整个村子扫视一遍,才察觉一个男子正搀着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匆匆忙忙走在通往村外的崎岖小路上。

黛玉忙赶去打听,那男子只顾着赶路,并不大理会她。倒是老妇人见黛玉形容憔悴心生不忍,颤颤巍巍的伸进里衣,掏出贴身藏在怀里的一个饼子。

“姑娘,吃,老婆子好的没有,此饼倒还可以充饥,别嫌弃。”

黛玉出来的匆忙并未带储物的乾坤袋,空间也进不去,三日未曾进食,加上焦虑忧心,奔波于山间草丛,衣饰早已破烂不堪,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难怪老妇人会有如此反应。

黛玉忙摆手说自己并非讨要吃食,而是有事要问。男子仍是不大愿意管陌生人的事,但无奈老太太热心,他倒是个孝子,倒并未说什么,只好由着老娘的意思。

老妇人说他们这个村子虽不大,但因靠近京畿,治理一向不错,老百姓生活的还算殷实,春季绿草如茵,夏季麦浪翻滚,民风淳朴,邻里相处亦是十分可惜,颇有其乐融融之态。但半年前突然来了一个大财主,人人都道颇有权势,连县官大人都为其马首是瞻,却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先是将首阳山圈禁起来,不许村民进山打猎,后来又强买村民的土地,不卖的便勾结官府随意安个罪名发配充军。村民多数都搬走了,留下的无非是一些安土重迁的老人,不肯离了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宁死也不肯走的。

也就是从大财主来了之后,村子里屡出怪事,先是小孩子们无缘无故失踪,后来连大人失踪的也有。

这男子一个月前已带着妻子孩子搬去了二十里外的镇上,他老娘一直不愿离家,前几日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大白天的在村子外转悠,好好的也失踪了。此事之后,村子里仅剩的几个老人也都不敢在此居住,纷纷搬了出去。男子便是在镇上听说这个消息,匆匆回村子来接老母的。

黛玉点点头,原来如此。

因问:“老妈妈,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道:“都走了,我是最后一个。”

说话间,老妇人已被男子拉出去十几步开外。黛玉咬着唇蹙眉沉思,此事处处透着怪异,具体怪在何处,黛玉一时也说不出来。但,她敢肯定,此事绝非普通人可为。突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似毒蛇般不怀好意的盯着她,令人不寒而栗。

会跟他有关吗?

黛玉暗道,那个……最近风靡京城贵妇圈的道人?

她至今都忘不了在皇宫里,那道人看她时候诡异的眼神。

可,周航还是渺无音信,明明感觉到近在咫尺,却无接近的办法。这让黛玉觉得既无奈又无力,还带着几分无助,就像她第一次进贾府那天做的一个梦。

那是她刚失去母亲,又离开父亲,最孤苦最无助的时候,梦里她被放到一个漆黑漆黑不见天日的空间,四周不断有鬼影飘过,她害怕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断的喊爹喊娘,爹娘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喊,亲切的叫着她的名字,问她在哪里。可她又哪里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不断的喊,不断的叫,想要冲破这无边的黑暗投奔道父母怀里,可是任凭喊怎么跑怎么逃都没用。那道黑暗像一道屏障一样,将她与父母隔绝为两个世界,尽管彼此知道对方就在身边,却怎么也无法冲破屏障相互拥抱取暖。

那是娇生惯养的她有印象以来,第一次那么的无助,因此记忆十分深刻,许多年后在回想,仍能体会到当时的心情。

而此刻,她的害怕和无助比那一次更甚。

“航哥哥,你在何处……”心痛到极致,什么举止,什么礼仪,什么端庄,什么仪态,都是屁话。黛玉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你应我一声可好……”

眼泪呈线装流下,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人的情绪真是一件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至浓烈处,连自己也控制不住。黛玉不想自己这般软弱,还没有找到周航,她不能软弱。可这一刻,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于是索性大哭一场。

她的大哭并非嚎啕的放生大哭,而是默默流了好长时间的泪,直到再哭不出来,仿佛已将眼泪流干。于是她望望远处的光秃秃的首阳山,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眼泪抹干净,握了握拳头。

“航哥哥,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鱼丸已经在村里搜查一遍,带着几只野猫出现在黛玉身边。黛玉虽不能听懂猫语,但鱼丸不是普通的猫,它的表达的意思黛玉虽不能明白十分,七八分还是有的。

原来,几个月前首阳山便出现很多诡异现象,比如,山上原本是有些野兽的,猛兽没有,但山羊、獐子、野兔之类的动物还是不少的,常有村民上山打猎以贴补家用。突然有一天,山上的野兽全跑光了,连天上的飞鸟也十分罕见。近一个月以来,山上天空中常年飘着一片漆黑乌云就已经很奇怪了,这几日每至夜晚,山顶上竟然还会冒出金光。

黛玉疑惑自己也在首阳山徘徊了几日,为何没有看见金光。

不过,这首阳山处处透着诡异倒是事实。黛玉几乎可以肯定,周航一定就在首阳山中,或许是某一处隐秘的山洞,或许是在地下,总之不会太远。三日的搜查未曾查出任何结果,今日若再去首阳山上,必定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黛玉打算在周围看看,晚上再瞧瞧那金光究竟有何蹊跷。

午夜时分,山顶上突然迸射出一抹耀眼的金光,由小及大,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二里地的光晕,从山顶飘落,没于尘土之中。

“航哥哥……”

黛玉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周航,是周航,她不会认错!那金光她见过一次,就是周航成年礼那天从他身上散发的金色光芒。那是周航的本名金光,岂会无端外泄,黛玉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至少证明周航还活着,活着就好。

金光乍现的瞬间,将整个首阳山照亮,黛玉这才发现首阳山上设着一个复杂的法阵。黛玉研究法阵时日尚短,不甚精通,虽然看不出是何法阵。却不难形象,当初设置这个法阵之人必然是想隐瞒什么,难怪前几日都未曾看到,乃是因为身在首阳山之故。

首阳山是一做荒山,又加上地理位置偏僻,周围只有一个不大的小村庄,距离京城又不算太远,既不引人注意,又与京城来往方便,难怪会被那些歹人看中。

黛玉打算回京一趟。

一为,将情况捡重要的告诉李昭。太子打猎遭遇猛兽,断了一只手臂,又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着急的莫过于皇帝,此刻京城大内只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黛玉既然知道周航尚还活着,自然没有瞒着李昭的理儿,况且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若是皇帝出手,多派人马包围首阳山,说不动能更快的查出藏人之所在。

二为,此事明显非常人所为,如今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邪魔外道,但明确的是对方的实力一定非同小可。黛玉来的匆忙,符箓也未带多少,仅凭血肉之躯跟对方硬拼显然不是聪明之人所为,不然不但救不回周航,连自己也得搭进去。她还要跟周航长相厮守呢,可不想现在就跟他一块赴黄泉。虽然能跟周航一起赴黄泉她觉得倒没什么不好,但绝对不是现在。

——

皇帝寝宫一片狼藉,从魏兴安往下,内侍宫女们全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大殿外。自太子出事,皇宫便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皇帝先是处置猎场的官员,打杀了几十个,然后又是太子的属官、侍从,就连死里逃生一直昏迷不醒的小泉子也被关进了天牢。皇帝陛下亲自去猎场寻了两日,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已有两日未曾露面。魏兴安亲自去送了两次饭,都被皇帝用酒坛子砸了出来,头上砸的鲜血直流。

黛玉进来的时候,跪在殿门口的魏兴安正偷眼往里面看,面上十分焦急,两道稀疏的眉毛都快皱到一处去了。

“圣上祖宗诶,您说您好歹吃上一口啊,老奴便是跪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您这……这不是让我们做下人的心疼死嘛……”魏兴安唉声叹气的嘀咕。

这老公公倒还真是忠心,瞅了他一眼,黛玉暗道。

想着,黛玉仰头看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大殿,咬咬唇走了进去。她催动了身上的隐身符,凡人的眼力自然是看她不见,一路上倒没受到什么阻碍。皇帝的寝殿大气豪华,十分宏伟,此刻黛玉却没心情欣赏。她用神识扫视一遍,找到李昭的位置,便径直走了过去。

内殿亦是十分阔大,由四根立柱支撑,每一根立柱上都雕有气势磅礴的盘龙,明黄的帐子用金钩子勾起,露出装饰奢华的御床。李昭却没在床上,而是坐在地上倚着一根柱子睡得昏天暗地。没有往日的器宇轩昂、威严可谓,今日的皇帝披风箕坐,酒壶茶壶散落一地,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盅,俨然一个痛失爱子只能喝酒买醉的颓废父亲,颇有几分枯槁,令人心声不忍。

黛玉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纸条塞进李昭怀里,转身欲走。

谁料,刚转过身,还没他出去一步,突然被一只手抓住手腕,力道十分强大,黛玉强忍着没有喊出声,回头一看,李昭眼睛睁得圆圆的正看着她。有些事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告诉李昭,所以黛玉一开始便没打算现身,原想着隐身偷偷将周航所囚之地告诉李昭便走,万没想到李昭至醉梦之中还能觉察到有人靠近,反应还如此迅速,连她发觉的时候都已经晚了。这洞察力敏捷性,不修炼真是可惜了。

“红儿,别走……我知你是想我了……”

不好,黛玉暗道。圣上是将自己当成航哥哥的娘了,如今他喝得烂醉,又抓着自己的胳膊,可是实在不好脱身。

李昭说着竟像孩子一般恸哭起来,接着,似是想起来什么,眼里流出痛苦挣扎的神色,渐渐的又似醉的神志不清般,失了焦距,手臂也如脱力垂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航儿弄丢了……”

正不知如何脱身的黛玉一感觉到我自己手臂的力度弱了,心下一喜,暗道这可好了,遂便忙将手臂一抽,快速闪身往殿门走去。

“挡住殿门!”只听里面一声暴喝,“来人,挡住殿门,任何人不许出去!”

门外侍卫、宫人虽多,听到这句话都有些诧异。当然,这事搁谁谁都诧异,殿内除了皇帝再没有第二人,外面也无人要闯殿门,挡谁啊!他们可不知道除了皇帝,殿内切切实实还有一个隐身之人,正是皇帝让他们挡住的人。

当然皇帝发话了,便是圣旨,哪怕再不符合逻辑,亦要遵命。呆愣之后,侍卫们还是尽职尽责的将兵器一推,做了个拦路的样子。黛玉却早在他们呆愣的瞬间闪身出去,他们愣是连黛玉的一片衣裳也没有碰到。

李昭着急忙乱的起身要去抓人,不想踩到地上扔着的酒盅子,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正摔在一片碎瓷片那,瓷片割破手臂、额头,已将酒意去了大半。他低头一看地上散落的一个纸片,上有两行字,一行写的是太子被困首阳山,一行告诫他玄阳真人有蹊跷。

李昭皱眉又将那字迹自信看了看,才惊觉不是在做梦,方才真有人进来。

会是红儿吗?

他暗道。若真是她,为何不肯与自己相见,难道她至今还未曾原谅自己,若是那样,为何又将航儿送到自己身边。若不是她,又会是谁呢?会是谁如此关心航儿?

“好,好,好!”突然他连叫三声好,大笑起来。

外面守着的魏兴安听到里面的动静,忙带着几个内侍小跑着进来。

“哎呦,我的爷,您这是怎么了?爷,爷,您怎么样,摔疼了吗?伤到哪里了?万岁爷,您哪疼倒是告诉奴才啊……”又回头叫,“小顺子、小喜子,都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万岁爷伤着了,还不快去叫太医!”

李昭被人手忙脚乱的扶起来,手忙脚乱的被人检查伤到哪里,严不严重,如提线木偶一般。他还沉浸在周航还活着的喜悦之中,不管他在哪里,只要还活着,便没有找不到的。

至于方才送信之人,又看了手中的彩笺一眼,李昭勾唇笑了笑。

怎的把她忘了?

林府的小丫头。

哼,以为用了隐身符他就看不出来?彩笺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荷花之清香,他在航儿的书案上见过,航儿说是林丫头自制的荷花笺,取夏日开的最盛的荷花,晒干,研磨成粉,再制成彩笺,经年累月亦保留一份荷花的清香,比世面上卖的熏香的笺纸好上许多。

这小丫头当真觉得朕就看不出来吗?

李昭挑了挑嘴角,小丫头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李昭早知周航和黛玉常常密会,神神秘秘的搞些什么东西他虽然猜不到,但二人都有些非凡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二人现在不告诉他,他想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二人还不够信任他。没关系,不告诉便不告诉罢,只要他们二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倒没什么。

对于周航,或许是十几年亏欠之缘故,他向来十分纵容。有时会担心这般溺爱会不会养出一个纨绔子弟,但若让他搞头换面做一个严父,却也委实做不到。因着周航的缘故,他对黛玉亦有爱屋及乌之感,加上黛玉和周航又曾救他于落魄危难之间,更有一分救命之恩在,他待黛玉自然又添几分亲近。毫不夸张的说,他对自己的几个公主也不如对黛玉疼爱。

既然是黛玉传回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加。

想着,李昭叫道:“魏兴安!”

李昭颓废了几日,连饭也不肯吃,更不曾唤过一个奴才伺候,魏兴安日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能自己替万岁爷去痛,去煎熬。今儿偶然听见万岁爷叫自己的名儿,魏兴安自然心内大喜。他伺候万岁爷多年,对其脾气秉性不说十分了解,却比一般的奴才了解得多。万岁爷这样,定然是已经想通了,不会再作践自己。大喜之下,魏兴安忙躬身凑到跟前儿,喜悦道:“奴才在,万岁爷您吩咐。”

“将左卫将军传来见朕!”

魏兴安刚答应一声“是”,见李昭已经大阔步的往外走,忙跟上去道:“爷您等等,等等,您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呢。”李昭哪里还顾得上伤口,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至外殿,看也不看后面一溜捧着衣裳要伺候他更衣的内侍。

却说黛玉,出了皇宫,便急欲往林府赶。从城外京城她是偷偷躲在一个京城的马车里来的,倒省了自己许多力气。林府距离皇宫虽然不算远,但也不近。骑马大概小半个时辰,但若走路,一个时辰也未必能赶到,只得故技重施,挑一辆马车悄悄躲进去。

林府失踪了掌家的姑娘,自然也是乱成一锅粥。黛玉虽然已三四日不着家,慧儿、雪雁等丫鬟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敢张扬,只悄悄告诉李峰媳妇暗地里寻找。因此,知道黛玉失踪的人并不多,也黛玉的贴身丫鬟,加上林府的几个重要管事,便是派出去寻找的小厮、丫鬟等,也都是最忠心可靠的。

黛玉回到林府,见下人们行色匆匆,暗叹自己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嘱咐慧儿等人。不过当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原以为到猎场找到周航说一声,让他赶紧回来便是,谁曾想竟然……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一心只担心周航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家里怎么样。

黛玉一身衣裳已是破烂不堪,也脏的厉害,自然不能直接给下人们看见。她匆匆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脸也洗了洗,身上伤到的地方抹了药,又将自己闲时所做符箓都放在乾坤袋里,吃的喝得也放些,吟了几口灵泉水恢复体力和几乎耗尽的真气,将剩余的两大瓮灵泉水,也一并装了进去。黛玉没舍得用灵泉水给自己疗伤,毕竟储存的并不多,最近很多事都有些诡异,万一救出周航后因为什么原因进不了空间,这两瓮灵泉水便是救命的良药。

“姑娘,真是你吗?”慧儿一见黛玉便吓了一跳,赶着问身边的雪雁是不是自己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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