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下去了,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飘飘渺渺升入空中,四散开去。
万姐夫换了身打扮,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灰扑扑的脸。
他蹲在路边阴凉处,面前是一篮子甜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卖,眼睛却一直盯着石家大门。
这都进去一天,还没出来,饿死老子了!万姐夫又拿起个甜瓜咬了下去。
屋里烛光摇曳,石莹坐在母亲旁边,她也真是累了,“娘,你误会了,那吴娘子是修补木雕的工匠。”
“什么工匠非得要女的?借口!我都看见他们搂搂抱抱。”
石翰林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什么搂搂抱抱,我那是和她一起修,免不了靠的近些!木雕佛总共那么大,难道要我们隔着七八丈干活?”
解释的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那木雕佛造像是辽金时期的东西,是我特意给莹儿寻来的,马虎不得,我须得时时盯着才放心。吴娘子是最好的木器修复工匠,我请她就是干活,真没别的。”
石母犹自不信,“那破木雕漆都掉没了,还缺胳膊少腿的,谁拿它当宁王寿礼?也不嫌寒碜,你就是找借口!”
石翰林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眼力,登时急赤白脸说,“几百年的岁月,虽部分金漆掉落,露出木胎,但保存基本完好,造型流畅,刻画自然,尤其是那开脸……”
“好了!”石莹出言打断,让爹爹说下去可就没完没了,“爹爹,你去忙你的,父王寿辰快到了,我们没多少时间。”
石母没有阻拦,只用时断时续的哭泣声表达她的委屈不满。
石莹揉着额角,叹道,“娘,那吴娘子我看了,五大三粗,一身的胶漆味,就是个干活的粗人,你和她争什么气?”
“你懂什么?”石母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喜欢美人?有的男人,不在意相貌,只在意……”
她急得不知怎样说才好,想了半天才说道,“叫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对,知己!”
“我本来也没多想,可我进去送茶,……你是没瞧见那场面,那女的一个眼神过去,你爹就知道她要什么,我和你爹二十年了都没这么默契过!”
石母又开始涕泪滂沱,“我不过提醒那人注意男女大防,你爹就骂我多事,他竟为了一个外人骂我,二十年头一次啊!”
“娘,这事我会处理,让她把佛像修完再说。”石莹有些烦躁,无意再劝,“天色已晚,我回去了,你不要打扰他们,一切以修复为先,切记切记!”
石母心有不甘,奈何无人替她出头,送走女儿后,本想服个软,把丈夫哄回来,哪知他又去找那女的修佛像。
看到窗子上二人影子渐渐重叠,石母的掌心掐出了血印子。
石家宅院复又安静如斯,万姐夫从黑暗中站起,慢悠悠踱着方步,哼着小曲儿,“哎呀呀,一截糟木头啊,锤死个金罗汉呐……”
天已黑定,天穹上寒星闪烁,庭院里夜风习习,朱嗣炯抱着睿儿,半靠在安乐椅上,指着天上的星星教儿子辨认方向。
他兴致勃勃,睿儿却小眼惺忪,小嘴哈欠连天。
万碧伸手去接,“把孩子给我,他该睡了。”
朱嗣炯依依不舍递过去,“这小子,睡得太早。”
万碧睨他一眼,“孩子能和大人比?”她抱着睿儿去了屋里,过会儿出来时,手里端着盘西瓜。
那瓜甘甜多汁,朱嗣炯连吃几块,“不错!”
“阮侧妃着人送的,真是稀奇!”
朱嗣炯笑道,“不稀奇,——我举荐二哥去山东收拾残局,皇上准了,他们大概是表谢意。”
为何是朱嗣炎?万碧想了想,“你要把他立起来,分散世子的注意?”
“算是,但我更想探探二哥的真心,他看似什么都不争,但诸般祸事一样没惹上,该有的好处一样没落下,我担心,我和大哥闹个天翻地覆,他不言不语捡个便宜!”
经赈灾一事,世子失了圣心,风评也每况愈下;朱嗣炯虽有才干,但宠爱侧室冷落正妻,单这一条,就让人说他“好色”。
相比这二位,朱嗣炎没有突出的优点,但也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规规矩矩,一直站在两位嫡子的影子下。
若没有嫡子在前面挡着光亮……
“一君一臣,一天一地,一日登基,荣辱生杀皆存于一念之间,如此大利,我不信他不动心。”朱嗣炯沉沉道,“我退下来,且看他如何运作。”
得知他的打算,万碧就知道如何应对,她心里还有一件事,犹豫多时,还是说了出来,“有空的话,你找个机会提醒下郡王妃,娉婷总是和世子妃身边的香杏凑到一起,可别叫人算计。”
朱嗣炯讶然,随即头疼,“得空我找她说下,唉,估计她也不听。”
果不其然,罗筱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俩来往我是知道的,你看着谁都像坏人,我可没你那么多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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