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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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他身边。

留在褚余的身边,在这红墙琉璃瓦的宫中,陪伴他永久。

柳安安在黑暗中眨着眼,来回反应了好久。

这个意思是不是说,她以后就不离开了。

她要陪着陛下。

陪着陛下……做什么呢?

像是之前这样,天天在元晨殿等他回来?

还是跟着他去勤政殿,在西暖阁等他?

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好像大都数时间都在等他,等他。

柳安安努力想,是不是陛下很喜欢有一个人能一直在等他?还是说,他习惯了她一直都在的感觉?

“陛下,我一直陪陛下,陛下不会烦吗?”

柳安安的声音很小。

褚余在等待小姑娘的答案,却不想先听到了这个。

他叹气。

“不烦,你陪我一辈子都不会烦。”

一辈子啊。

柳安安想了想,人的一辈子有多长呢?长到前十五年,或许只是一个人的开端,往后余生还有几十年,就是在王府漫长的十五年的多少倍。

又或者说,是在入宫后,这充满各种事情的一年,这样的一年的无数轮回。

这样都不会烦她吗?

“那……那我留下来,陪你?”

柳安安小声说。

然后皱起眉,叹了口气。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一直无止境的等待。我还给你帮不上忙。我不会端茶递水,就连做一个宫女的资格都没有。”

褚余轻轻搂着她,重新靠了下来。

两个人在夜色中紧紧相拥。

“傻。我留下你不是需要一个宫女。这宫中宫女无数,她们各有自己的职责,你也抢不了她们的活计。”

柳安安垂眸。

的确如此。

她从小在王府中度过的这十五年,好像什么都会,但是好像什么都不会。她和郡主姐姐所学的相差很多,一直以来,她以为这就是家中养女,庶女,或者说一个闲散人该有的。

从来不会知道有一天,她要陪在陛下的身边。

连个宫女的活计都做不好,那陛下留下她,好吃亏哦。

“你是你,在这宫中,独有你的位置。”

柳安安笑问:“美人?”

她在宫中,这个美人的身份人尽皆知。

作为陛下的唯一公开后宫,也是他唯一一个宫妃,好像真的是独特的。

“说不定。”

褚余却说得含糊。

他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心中藏不住事。

这种大事还需他和闻君和从长计议,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再告诉她也不迟。

柳安安却在想啊,她连美人都做不了,做不了宫女,那她还能做什么?

想宫中的女官都是郡青这样的,才智双绝,冷静又理智,有着极强的反应能力,临危不惧。

她若是做女官,怕不是拉低了全宫女官的形象地位。

完了,她连最后一口饭都吃不上,那陛下留下她一时也就罢了,时间长了,会不会嫌弃她干吃饭什么都不会做呀?

“陛下。”

柳安安打算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一下。

“你要是留下我,我什么都不会的话,你也不要嫌弃我。要是有一天发现我什么都不会,嫌弃了,你告诉我,我自己离开。别不给我饭,饿着我呀。”

褚余真想砸开小姑娘的脑袋看看,她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很多事情都已经是明明白白的摊开在桌上,几乎能人尽皆知,她却还是一副朦朦胧胧的样子。

罢了,这样也好。

“你不会的,想学的我教你。我也不会嫌弃你,你也不许害怕我。两个人过一辈子,时间很漫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离开,听见了吗?”

褚余的话落在柳安安的耳中,让她沉思了许久。

啊。

她现在也不害怕陛下了,陪着陛下过一辈子,不离开,唔,如果就像是过去那样,好像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甚至是她短暂人生十六年中,最痛快的一年。

“好。”

柳安安伸出手,小指勾着褚余的小指。

“那我给你保证,我不会走。”

两个人的手指勾在一起,轻轻一按。

这就算约定了一生。

她真的做到了呀。

柳安安靠在褚余的怀中,脑袋里都有些晕乎乎的。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让她对一切的看法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过去一直以来很好的义兄会借着天灾**想要毒|杀陛下,谋叛。

一直以来以凶神恶煞模样示人的暴君,也会温柔地和她约定此生。

就像做梦一样。

柳安安靠在褚余的怀中,男人的心跳声,是那么让她能感受到踏实。

“我以后乖一点,陛下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褚余眸中一动。

夜色里,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当初我送你了一本小册子,让你去学,你可有学?”

他的声音低哑。

柳安安眨了眨眼:“什么册子……啊!”

她想起来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徐女官夹杂在衣服中送来的小册子,陛下很是嫌弃,要自己抄录一份给她。

但是打开来看,里面都是很生涩的文字,读都读不懂,从此以后就收起来压在枕头下面。

后来让郡青还是玲珑收了起来,她再也没有打开翻看过第二次。

之后褚余从来没有提起此事,她早就忘得没有影子了,这么猛然地提及,柳安安忍不住心虚。

“咳……那个册子呀。”柳安安不住眨着眼,心虚在眼底清晰地一眼可见,“就,就收起来了呀。”

褚余看着好笑,搂着她的手忍不住在她下巴勾了勾。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学?”

柳安安老老实实摇头。

“……没有。”

她只看了一页,生涩的文字实在是读不进去。

哪怕褚余的字迹再好看,她也不想看呀。

前脚刚说了,她要让自己用心学,后脚就让褚余发现她不学无术,这可不行。

柳安安立即给自己开脱找借口。

“陛下写的册子固然是好的,但是我学识尚浅,看不懂陛下的文字,一个人研究来研究去,还是不行,又不敢打扰陛下的清静,所以就放下了。”

这么一句话,褚余就敢断定她肯定没有翻到后页去。

前面怕吓到她,专门从起始讲起这种事情的自然规律阴阳调和,没想到,她却只把这个册子当做了学术册子,读不进去。

“一个人研究不通无妨,不是有我吗?往后我陪着你练,这样学起来,比用册子学更快些。”

柳安安立即说道:“那就麻烦陛下了。”

褚余嘴角一勾。

“谈何麻烦,为你教学此事,本是我的分内之事。”

“想学吗?”

褚余忽地问。

柳安安想了想。

“太晚了,灯都熄了,明日……不,还是等陛下忙朝政都忙结束了,再为我这种小事来费心。”

柳安安自觉很替褚余着想。

这话让褚余听了,他转念一想。

的确也是如此。

如今朝政事这么多,他的确无暇分心一点一点慢慢教她。且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只怕他自制力也难以后继有力。

如此一来,反而不好。

倒不如等这些麻烦事都处理妥当,也把小姑娘再养大一点,刚刚好。

“曾御医新开的药,可一直在用?”

柳安安皱起了眉头。

曾御医那边新给她开的,是打着凝神名义的补药,与之前的药不太一样,喝起来唯一一样的就是苦。

“……在用。”

柳安安忍不住问:“陛下,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一直喝药?从夏日里喝到现在了,足足半年。”

是药三分毒,她喝了半年的药,每隔两个月就要让曾御医来给她拔毒一次,也是折磨。

褚余随口说道:“不过是调理你身子骨的药。”

小姑娘之前太弱,这么大半年养下来,大了一岁,身子也长开了些。用药调理着,身子骨才能好些。

毕竟以后若是有子嗣之事,她的身子越好,对她的影响越小。

褚余忽地抱紧了她。

“你要听我的话,乖乖喝药,养好身子,知道吗?”

他家小姑娘一定要是身子骨最健康的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平安。

绝对不能……像是二十二年前的雪夜,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柳安安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从褚余身上而来的一股忧伤。

她不知道怎么地,心中跟着紧了紧。

她反手抱着褚余。

“陛下放心,我一直有在乖乖喝药。”

她还故意说道:“除了安胎药。”

褚余果然被她这话逗了。

“你若想喝,过一两年,让你喝个够。”

柳安安反应不过来,还真的点头。

“那要让曾御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样才不苦。”

褚余睡不着了。

怀中的小姑娘太乖。这一夜,总像是要给他一点什么才好。

“你年满十六,过了年,就十七?”

褚余故意这么给她算大一岁。

小姑娘生辰在年底,过了年说是多一岁,那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平空添一岁。

只能说是虚十七,起码也要再过半年,才能说她十七岁虚十八的话。

谁知柳安安还真跟他这个方式来算。

“我满了十六了,那么我就是虚十七岁,过了年,我就虚十八。”

柳安安认认真真算着。

这么来算,虚岁大了足足一个年头。

褚余忍笑。

傻姑娘,就这么跟着他的方式走了。

也好。

“女子出嫁大多是年满十五十六,你如今的年纪,算不得很小,若是我提前教你一些,谈不上过分。”

柳安安认真想了想。

当初在府中时,她也曾义母提及,郡主年满十五,就要学着许多许多。然后提及她嫁人,要教导一些什么事情。

但是她年岁小郡主一些,并未跟着一起学。

如今有陛下亲自教导,似乎只有更好的。

“好的,能有陛下教我,是我的福分。”

褚余深吸一口气。

深夜里的灯全部都吹掉了。

夜中的寝殿只有格子窗外映衬进来的半轮月光。

而帷幔挡住这月光,床榻上几乎是不透光的。也就是夜中睁眼时间长了,才能看清人的轮廓,和其他地方的黑暗阴影。

这种时候,刚好。

褚余抓着被子抖了抖,给小姑娘盖了严实。

“躺好。”

他低哑的声音吩咐道。

柳安安往下缩了缩,她有些茫然,抓着褚余的一只手,有些不知道现在是在做什么。

刚刚不是才说到以后要教导她些什么吗?

“陛下?”

褚余手在她的脸颊摸了摸。

“你嫁给我快一年……”

柳安安特别认真地反驳:“陛下,我没有嫁给你。”

褚余刚刚升起的心思被这句话给打散。

是了,他家小姑娘一直觉着,自己只是被褚帷送给他的,也是他随意带入宫中,没有嫁这个字。

她一直不不觉着自己嫁人了。

也是他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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