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提及安夫人,何菁今日的好心情消耗殆尽,又听胡太医说了些日常保养事项,便告辞离去。
两天后,何菁正式启程赶赴湖北安陆。朱台涟与钱宁因身份关系都不宜亲自送行,只为其安排好了路上随扈。何云一路送了姐姐到城外,难舍难离地与之分别。
数日过去,这天傍晚时分,钱宁特意在太医院下值的路上堵到胡太医,胡太医自然早已认得了他,见状十分意外:“钱大人有何贵干?”
钱宁笑呵呵地连连拱手:“胡太医,我知道您老医术精妙,赛过神仙。不瞒您说,我曾经从邵侯爷那里拿到过几丸灵药,吃着觉得极好,所以想要再来向您买些来。”
胡太医有些啼笑皆非,原来那瓶灵药不止给那个“坏人”吃过,还被邵侯爷拿去用于公关了,“好说好说,您为这点小事还需特意跑一趟来找我?差个人来带个话不就成了?”
钱宁随着他的步调缓缓走着:“我这不是还想多问问您吗,您看除了那种药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类似稀罕玩意?”
“钱大人,我知道您是新婚,可您春秋正盛,身子又壮健,其实那种玩意还是少用为好。”
“唉,闺阁之趣,谁嫌多啊?”
胡太医还清楚记得这句同样的话当初自己也曾向邵侯爷说过,想来也是有趣,那个任他硬塞都不愿接受灵药的人,如今却与这个主动来求药的人成了好朋友。
两人边走边聊,几句话之后便说到了邵良宸夫妇身上去,听钱宁说“邵夫人上路已有六七天,现下想必已经过了邯郸”,胡太医大吃了一惊,顿住脚步问:“邵夫人出远门了?要去哪里?”
钱宁一笑:“还能去哪里?去找邵侯爷呀。他们小两口如胶似漆的,分开这些日子想必已经难过的紧了……胡太医,您这是怎么的了?”
胡太医满面惊愕:“她……才怀着两个多月的身孕,竟然要长途跋涉,跑去湖北?!”
钱宁也呆了,什么身孕,没听说啊,连她亲哥哥都显然不知道……他忽然想明白了,何菁就是害怕被他们劝阻,才故意没告诉他们,她是想男人想得顾不得了。
“那……胡太医您看,我用叫人把她追回来吗?”
“等你的人追上,她岂不是都快到了?”
“是啊,那,就算了?”钱宁都有点头冒冷汗了,怀孕的女人摔个跟头就可能把命都摔没了,这事儿他听说过,“这样,我先找人去商量商量。”
离了太医院,钱宁就快马加鞭跑去报告朱台涟。朱台涟一听说这事,立马就想亲自出京去追。钱宁只好先来劝他。
“我说你,还当自己是王长子呢?宫里当着值也说走就走啊?再说真要那边出点事,你亲自去了就顶用?”
朱台涟急得顿足:“这死丫头!上一回在安化闹得命都差点没了,竟然还如此不分轻重!”
“你也甭急了,那边有我专门安排的人手随扈,随时可以拿锦衣卫的腰牌利用官驿传回加急消息,如今既然没什么信,就说明还没事儿。我这就派人追过去,顺带请个京城好点的妇女科大夫跟着,真有事也好照应一时。”
朱台涟点头不迭:“好好,还是你有主意。”
钱宁有点揶揄:“那是,你哪操过这份心呐?”
“唉,这个不叫人省心的死丫头片子!”
“跟你挺像的不是吗?”
“……”
近日一处共事天天见面,钱宁常以打趣王长子为乐。看着朱台涟吃瘪无言以对,钱宁就很嗨,常常会有“你也有今天啊”的过瘾之感。
钱大人一声令下,锦衣卫的牛鬼蛇神立刻出笼,京城民间最出名的妇科大夫便被抓了壮丁,不得已要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往湖北。
何菁才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危险呢,胡太医说了,她这次怀相甚好,身体状况也很好,总之一切都好,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一定能顺顺利利生下宝宝。她觉得只要自己没那么倒霉遇见个车翻了、桥塌了、地陷坑了、天上掉陨石了之类的大灾难,就铁定没事。
当然最理想的还是等满了三个月、进入保险期的时候再上路,可她不敢等了,钱宁跟胡太医在一个单位里上班,谁知哪天碰了面聊起他们共同的朋友邵良宸,就把她怀孕这事儿说漏了,然后钱宁铁定跑去朝朱台涟广播,然后……她就别想走了。
朱台涟才不会管她三个月后是不是安全,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她去找邵良宸。她一直到生都别想走得成,然后生完还要坐月子,然后因为孩子幼小,她一样走不了,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跟老公团聚了。
所以要走,就得趁早!
被钱宁派来的人追上时,何菁都已经平安到达襄阳了,看着被快递过来的妇科老大夫面黄肌瘦,一副随时可能飞升的憔悴面容,何菁哭笑不得,赶紧拿了几百两银子给人家做补偿。
两天之后,她终于抵达了安陆州。
邵良宸这一回是以自己东莞侯的真实身份过来的,随身带来正德皇帝的亲笔推荐信,意思是请叔叔朱祐杬为自己这个好朋友安排个工作,对此兴献王朱祐杬十分重视,直接给邵良宸点了个王府当中最重的职务长史。
王府中总有不止一个长史,一般王府中的长史都是朝廷特派的,负责监督藩王府邸事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史有着“管”藩王的重要权力,由藩王自己指派这个职务肯定不大和规矩,不过人家邵良宸是受皇帝之命空降来的,也就没人会说什么了。
职务定了,朱祐杬却明确表示朱宸长史大人不用负担什么职司,只需挂个虚职就行了,于是邵良宸就有了个溜溜达达吃闲饭的美差。来后这段日子他有意结交王府中人,尤其以武会友,与一众王府侍卫混得很熟,朱祐杬已经默许了他帮着负担一部分王府的安保工作。
何菁来的日期早就提前通知了邵良宸,等到达时也不会有什么惊喜。
等到她从一处角门被接进兴献王府,由下人引领着去到一处庭院,正见到邵良宸站在院子当中,欠着身子与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说着话。
太阳偏西,暖暖的光芒照着,院中的两个人一个身形颀长,一个个子矮小,一个欠身俯视,一个高仰着头,就像一幅“松下问童子”的水墨画,画面极其温馨。
看见他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刻,何菁仿佛体会到了那一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真谛。
听见脚步声响,邵良宸转过头,望着她直起身,露出一脸比阳光还暖的笑容:“总算到了,一路累?”
“还好,也没多累。”何菁笑盈盈地走上前,看了看那个小男孩,“这难道就是……”
那小孩也正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他脸色微微偏红,五官极其精致漂亮,以后如果没有大的变化,必定是个大帅哥的苗子,何菁可想象不到,嘉靖皇帝朱厚熜小时候这么可爱。
邵良宸笑了笑,蹲下身去对那小孩说:“看,这就是你师娘了,快告诉师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似乎有点怕生,望着何菁怯怯地吐出四个字:“%&*¥”
“……”何菁一个字都没听出来,只好求助地去看邵良宸。
“这孩子祖籍浙江,这两年又在湖北,口音就有点怪。”邵良宸朝那孩子微微起脸:“师父的话你又忘了?要说官话。”
“是,徒儿错了。”小孩立刻切换了语言,发音稍有些生涩,“师娘,我叫陆炳。”
陆炳啊!将来的“天下第一锦衣卫”!何菁惊得肚子都跟着心一块儿颤悠。
“乖,你先去找爹爹,我跟师娘还有话说。”邵良宸打发走了小陆炳,就携起何菁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
兴献王毕竟是亲王,还跟当今皇上的亲缘很近,这座兴献王府相比安化王府就要富丽堂皇许多了。今天何菁刚见识了其中一隅,便可感觉得出这种差距。
王府仿照皇宫,男性属官与仆人都不能进入后宅,像邵良宸这样的身份如果没去自己开府另居,就是住在王府外围分配的住所之内,相比在安化王府所住的桃园肯定要稍差一点,不过这些都是小节,他俩都不会在乎。
对他俩而言,哪里有对方在,哪里就是家了。
路上何菁问:“陆炳为什么叫你师父?”
“因为我跟他爹切磋武艺,把他爹打倒在地,他爹就叫他拜我为师,向我学武。”
何菁很讶异:“他爹都打不过你?那么,难道将来陆炳考上武状元,是你教出来的?”
邵良宸毫不掩饰地得意洋洋:“想必是。”
何菁笑着撇嘴:“看不出你还挺喜欢哄孩子。”
“也没有,是因为陆炳乖我才爱哄他玩玩。”
何菁咯咯笑着:“再过六七个月,你就不用哄别人家的孩子了,有自己家的可给你哄。”
见邵良宸吃惊地转头望过来,她笑得更显狡黠,压低一点声音道:“不过算起来,现今该有三个月了,所以呢,今晚上如果你想逍遥快活,我也是力所能及的。”
邵良宸愣愣地望了她一阵,才道:“你不是说着玩的?来前咱们才处了那么短的日子,真就怀上了?”
何菁顿时火了,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谁跟你说着玩呢!你爱信不信,不信就当我这阵子养汉子怀上的好了!”
他们正走在外院的主干道上,周围过往办事的下人络绎不绝,闻听这声音都纷纷看过来。
邵良宸连忙道:“哎呀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呀?要叫进了家门再叫嘛。”
“哼,谁叫你招惹我?人家正荷尔蒙失衡呢!”
外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很快在兴献王府传开:敢情朱宸大人的夫人是位河东狮。
东莞侯惧内的特性飞速在新的圈子里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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