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台涟点了一下头:“那确实是对她而言最好的出路。”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计划,不久的将来他自己就会身首异处,而仇钺却会借机平步青云,加官进爵。能嫁给仇钺,即使只是做妾,也像是个不错的出路。
可是,如果那位迟姑娘是忠心为他做事,就一定会视仇钺为敌人,她怎可能会情愿与个仇敌厮守终生?
以此时古人的心理,连亲生父母嫁女儿,都不见得会去考虑女儿自己愿不愿意,朱台涟会做此判断,不去在意那样是不是顺从迟艳自己的心意,这很正常,以他的身份与个性,已经算得上很为他人着想了。
邵良宸也不指望用自己的现代人视角感化二哥,只问道:“那现在呢?倘若一切顺利依计而行,安化王府得以全身而退,而仇钺却抵死不肯顺从咱们,以至于随着杨英一道落罪,二哥又当如何安置迟姑娘呢?”
朱台涟望他一眼,唇畔又露出惯有的讽笑:“你这么快便有心情管我的闲事了?菁菁是没打算离你而去,可为你骗了她这么久生气总难免的?你还是好好想想,等见了她的面,看她对你大发雷霆,该如何应付!”
邵良宸一听,刚松下来的心又揪成一团,果然再没心思为他的闲事操心了。一想到可能过不多会儿便会与何菁见面,他是既盼望又恐惧,几乎头皮都发了麻。
“原来如此,你是想借机安抚杨英。”
环县客店的大堂之内,何菁与迟艳对坐说着话,钱宁陪在旁边一张桌旁静坐听着。
迟艳将火家送来的茶接过,双手端给何菁,赧然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该替二小姐做这个主张,将来被王长子得知,我也少不得会落一顿责骂。
只是,我今日从仇钺那里听出意思,杨英原本对王长子的动向是没有疑虑的,反倒是仇钺总担忧王长子另有筹划,可昨晚安化城内的变故不小,杨英留了不少探马在安化城内,昨日的事很快便会传入杨英耳中,被他得悉出了驿馆内杀人、王长子封城寻人这些大事,他怎么也会有所疑心了。
再加上之前仇钺向他吹的风,单单像王长子谋划的那样,扣下仇钺后再去信招杨英来平叛,恐怕已经难以成功。务须要及时给杨英一颗定心丸才是。我便想着,借今日这机会送二小姐过去宁夏府。
您去了宁夏府,就是既对昨晚的事有了个合理解释,更是给了杨英那颗定心丸。自然,我不会真将您交到杨英手里,只需叫他看见您到了宁夏,就在他眼皮底下,他也会安心许多,更有希望中王长子的计。
况且,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您对仇钺说的离开安化的原因是真是假,便想着,或许您自己也是真心不想回安化去,这般送您去宁夏府也是正好。”
何菁点了点头,这套说辞合情合理。
虽说依照计划,诳了仇钺进安化后的下一步就该是假装造反骗杨英出兵了,但这中间总该有几天的时间差,如果是仇钺前脚进了安化城,后脚就去信通知杨英说朱台涟动手谋反了,这就未免显得假了。所以在这个时间差之内,还是尽量降低杨英一方的疑虑、避免横生枝节最好。
何菁不禁有些懊恼:真是,早知如此,还不如配合她真去了宁夏了,如今那四个仇钺的亲兵都已被杀了,尸首就草草拖去路边沟里藏下,想再将计就计,也有了点难度。
迟艳望了望何菁,有些迟疑地道:“二小姐,其实杨英也是信我的,倘若你有心赶去宁夏府掩护王长子的计划,我此时再带你去也还可以。”
话音未落,就听见钱宁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迟艳秀美一蹙,冷淡问道:“钱师傅可是对我仍有疑义、以为我是蓄意谋害二小姐的?”
钱宁转过身子,冷瞥着她道:“王长子对二妹妹何其看中,怎可能任由你带她去到杨英跟前做人质?还责骂呢!得知你竟背着他拿了这种荒唐主意,他怕是连杀你的心都要有了!不过听了你这些话,我也便可以确信,你还真的只是个王长子的属下。”
迟艳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所谓“只是个王长子的属下”是何涵义,不由得满面通红,羞恼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钱宁一旦确信她不是朱台涟的女人而只是个手下,跟她说起话来立刻就有了底气,“你不信咱就等等看,怕是不到天亮,王长子便会亲自找到这里来,届时你便将你这套高明主意去说给他听,看他会不会对你大发雷霆之怒!”
迟艳也对王长子看重二小姐有所耳闻,听了他的话也有些心虚,却又不甘在他面前表露,仍呛声道:“王长子如何处置我都等着领受,也用不着你来替他教训我!你算老几?还不是与我一样,都只是个王长子的下属而已?”
钱宁“哈”地一声干笑,大显狂傲之气:“姑娘你可别拿我跟你比,我好歹也跟二仪宾称兄道弟,王长子么,说不定过不多久也要跟我称兄道弟呢!”从这次临行前朱台涟的那番态度来看,这还真说不准。
迟艳半点也不信,嗤笑道:“就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说别的,就冲你对二小姐说话没大没小这个劲儿,被王长子见了就绝容不下你!二小姐好歹也是郡王府的千金,你见人家为人和气就不守规矩,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
“你……懂什么?我跟二仪宾夫妇全都不分里外。”一被迟艳揪住这条抢白,钱宁顿时就馁了。
他与何菁说话随意,都是因为心知何菁与邵良宸夫妇都不计较这些小节,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与他们相处得十分舒坦,可他心里一样清楚,他与二仪宾再如何不分里外,也没理由跟人家的县主媳妇同样不分里外,这事儿到哪都说不出理去。
钱宁忍不住朝何菁看过来,烦躁地问:“弟妹,你怎也不帮我说句话?”
何菁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呢,未来的御前红人钱大佬居然与个姑娘吵架,这等热闹错过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了,一被点了名她才如梦方醒:“啊嗯……是啊,迟姑娘,这位钱大哥是我与二仪宾的好友,从京城来的,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官居千户,很受指挥使大人重用的。二哥也是看在他本领过人,才托他保护我与二仪宾。不过,我知道你也是二哥的得力属下,论地位也不见得比钱大哥低,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嘛!你也不必怕他哈。”
这么明晃晃等看热闹的意思表露出来,那两个人顿时都没了再吵下去的兴致。
“二小姐稍待,我去为您张罗些吃食来。”迟艳瞪了钱宁一眼,站起身向后堂走去。刚折回客店那会儿她本想安排何菁与钱宁分别去睡下歇息,结果这两人都说今日事多已然被搅得困意全无,这才会坐在这里说话。
待迟艳走了,何菁问钱宁:“你是否也觉得,我还是过去宁夏安抚杨英更好?”以她对钱宁的了解,钱宁应该还是会做对大局有利的抉择。
没想到钱宁却毫不犹豫地将头一摇:“这主意我可不能替你拿。你知道光是这一回欲擒故纵,放任何锦算计你们,我就已经把你哥哥和你男人都得罪苦了。若是被他们得知我还送你去了宁夏,回头我就得被他俩当做劈柴剁了。”
见何菁要说话,他又抢先道:“你也不要说你来拿主意就行了,被他们得知你一意孤行我却没有拦着,他们一样可以把我剁了。你就别想了,这么大的事,好歹也要与他们当面商议过了才能决定。再说,真要光是我与那小丫头两人护着你去宁夏,我也没把握能保证你的周全。至于她,哼,竟还想着自己一人跟着四个仇钺的手下就带你过去,纯属异想天开!”
何菁蹙起眉:“那依你所说,难不成要等咱们回返安化与他们商量了才能决定?”
她是在仇钺到达安化之前还是到达之后出发去的宁夏,一定会引发杨英不一样的遐想。被杨英体察到这个时间差,发觉是仇钺到达安化后,她才启程过去宁夏,说不定就会猜想到是他们为了安抚他蓄意为之。
虽然现在仇钺也很可能已经进了安化城,但至少这个时间差得还很少,还可以弥补。越是多等,骗过杨英的几率就越小。如果等到他们返回安化,再跟朱台涟商议一番,然后再走,那就不那么自然了。
钱宁也皱紧了眉头:“我说你的心倒是够宽的。你男人为你担忧得都快没魂儿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就不想着尽快回去见见他?”
见……他?何菁没有说话,自从听说邵良宸安然无恙放下心后,她对回去见他这事就很有些矛盾,想当然也是想的,可一想到那个人新被她发现的那一重身份,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好像对与他重逢就有了点恐惧,想象不出再见面时,该用何样态度对他。
钱宁见她听了自己那话就开始愣神,很快便体会出:哟,看来这俩人之间还出了点别的事儿……
正这时候,被迟艳安排在门外放哨的小火家跑进门来,见迟艳不在,便对何菁拱手道:“二小姐,王长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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