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安化王府的桃园主屋一如前日不要下人值夜,鸳帐之中一片柔暖旖旎。羞人的欢好之声好容易止歇,邵良宸将何菁搂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抚摩着她滑润如玉的肩背,嘴唇从她的唇一直吻到耳垂,才在她耳畔轻声道:“现在要听我说了么?”
何菁闭着双眼,含糊道:“不听了,反正你心里有底就好。”
“怎么,累了?”邵良宸望着她低垂的两弯浓黑眼睫,爱得心头发痒,又凑上唇去挨了挨。
“唔,还好。”何菁往他怀里偎了偎,其实累没多累,反是餍足占了大头。算起来这才是两人第四回交欢,她已有了渐入佳境之感,除了后半段仍有些辛苦之外,整体都还不错,更是再没有过什么诡异幻觉。
她深深觉得,与他越来越像对实打实的恩爱夫妻了,只是心底里总还不由自主地留着一方余地——自己陷得太深,万一将来他变心怎办?那种事在现代都防不胜防,更别提这会儿了,到时知道他去睡小妾,与别的女人也像这样亲密欢好,她还不得生不如死?
前世最后一刻的痛彻心扉,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邵良宸依旧借着长明灯火的柔光凝望着她,忽发现她睫毛之间有一星晶亮,那是……眼泪?
他刚疑惑了一瞬,便已见到那点晶亮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下来,拖曳下一道细细的水痕。
心随之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是不是该对她说清真相了,近日他时常会想起此事,如今看来,她越来越在乎他,如果说了,她或许会有些磨心之砾,但决然离开他总还不会了。可他却一天比一天胆小,一天比一天不敢说。说不清是何缘故,好像就是对她越来越珍视,一丁点有损两人关系的事他都不敢触及。
究竟是说了好,还是不说好呢?他总是在纠结难定。
今晚朱奕岚睡得很晚,只因她花了不少工夫劝解母亲郑侧妃。
一个娇养长大的小姐自是不会劝人的,说上几句“娘别哭了”、“想开些”之类的套话就没词儿了,之后索性随着郑侧妃一起抱怨起父亲的无情,再配上对荣熙郡主狗拿耗子的咒骂,母女俩才默契合拍了。
可惜等到朱奕岚将抱怨咒骂的对象转换为何菁,郑侧妃却没有附和,转而数落起她来:“你可不能对她不敬,那是犯傻!你姑母再如何厉害,总有走的一天,又不能在哥哥家里养老,咱们勉强忍她一阵,将来还有望翻身,可你姐姐不同,看你父亲这意思,是有心一直将她留在跟前的,连你二哥那么冷的人都对她好,你得罪了她,如何能有咱们的好处?”
见朱奕岚不以为然,郑侧妃更是拉了她叮嘱:“你可记着,就是装,你也得装出姐妹和睦的样儿来。跟人家换夫婿那事儿更是决不能再惦记!”
朱奕岚满心不快,觉得自己好心好意来安慰母亲反倒换了一顿数落,着实冤枉。等出了柳园回转自处,又对着贴身丫鬟纹儿一通抱怨。
她这边的管事嬷嬷与大丫头们也算得上忠心侍主,但往日朱奕岚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是总会被她们劝阻,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好,搅得朱奕岚万分扫兴,唯独这个纹儿最是乖觉,不论听她说出什么,全都顺着附和,而且还能附和得头头是道,一气儿说出许多她自己都尚未想出的道理来,也便成了朱奕岚的头号心腹。
“郡主说的是,谁家长辈不是最疼老幺的?您是王爷最小的闺女,他不疼您疼谁?二小姐一时受宠不过是因为刚来,有几天的新鲜劲儿罢了,如何能盖得过您去……”
朱奕岚听了一连串的溜须终于心气儿顺了,兴致勃勃地问她:“那你说,我要抢了她的仪宾,也总有希望能做到的?”
纹儿被问的一怔,想了想才低声道:“依我看,这种事总需你情我愿,您若有办法叫二姑爷心向着您,那就准保能成!”
朱奕岚两眼一亮,拍了一下手道:“不错,正是这样!”想起方才被郑侧妃教训的话,她又撇了小嘴,“娘就是太胆小,这个也不敢那个也不敢,才会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不过倒也怪不得她,以她的身份,终归要看父亲的脸色行事。我可就不同了。”
她以手指拧着脸边一缕垂发,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想得没错。父亲对她是没怎么溺爱过,但也同样没有严厉管教过呀。
那年她故意掀翻温火膳的炭盘,将一个她看不顺眼的宦官烫成残废,那宦官还是父亲面前挺得力的人,父亲也不过斥责了她几句了事,连个寻常人家的罚跪罚抄都没有。可见父亲心底里还是宠她的,她去做点什么,纵使有点出格,父亲也必定舍不得责罚她。
朱奕岚深以为是。
次日上午,朱台涟唤了邵良宸随他去到西城墙上,居高临下地为他实地解说由此往西的生意路线。
“……近年来东海的私商活跃,大量绸缎都由浙江直接出海运去西洋,走这条路的绸缎已少得多了。将来你若想要脱离七霞坊这样的中间商独立门户,便需记住这条路上的各样讲究,何处有官方哨卡,何处易有盗匪出没,都要心里有数。”
好难得听见涟二哥一气说那么多的话,邵良宸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只是……
“你为何总要辍在后面?”朱台涟忽回头问他。
邵良宸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两步,与他沿着城墙并肩前行,心下暗暗腹诽:二哥你也太磊落了,就一点都没留意别人的眼神么?
刚他们一同上城之时,守城军官殷勤相迎,邵良宸一见对方的眼神便能读出其中深意:哟,王长子新得了个男宠!
这两天只要他与朱台涟在一处,走到哪儿都能见到类似的眼神,而且今天赶得巧,他好死不死地正好选了件孔雀绿的斗篷,出门才见到,人家朱台涟披了件暗红色的蜀锦斗篷,虽然不是大红配老绿,也难脱红花配绿叶之嫌,邵良宸一男人又不好再折回屋里换衣裳去,真是别扭到家儿了。
又走了几步,朱台涟发觉他一直与自己靠的很近,好像有意远离城墙边沿,联系到方才自己指着下面介绍时他也眼神躲闪不敢朝下看似的,朱台涟便猜出了缘由:“怎么,你怕高?”
“嗯……二哥见笑,小时候淘气曾在楼上跌下去过,摔了个半死,自那以后,就留了这个毛病。”邵良宸真心觉得有点丢人,低着头好像个认错的小学生。这城墙好几丈高,别说他不敢靠近边缘,就是这般在中间站着被风吹一吹,他都难免心惊胆战。
朱台涟微露笑意:“你这也当得一句大难不死了,但愿是必有后福。既然如此,我们折头回去好了,反正本也没有必要非得站在这里说。”说话间已自行往边上挨了挨,好将城墙最中间让给他走。
他们刚转回身,就见有两人从西城门那边朝这里快步赶了过来,前头一个就是方才见礼的军官,后面一个头戴乌纱,身穿绯色官袍,看上去竟是个不小的官儿。
眨眼间那两人来到跟前,各自施礼,军官道:“王长子,二仪宾,按察使姜大人说有点事儿须得问问二仪宾的话。”
后面那穿官袍的人施礼道:“见过王长子,二仪宾。”显得十分恭谨有礼。
朱台涟淡淡受了,对邵良宸道:“这是陕西布政使司的按察使姜炜,本想着过几日接风宴上你们便能见面,没想到今日倒提前了。”
姜炜四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极瘦,颧骨高耸,下颌垂着三绺长须,与邵良宸两人都很客气地互相施礼道“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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