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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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满脸笑意地欢迎秦秾华,对上一旁的秦曜渊,就只是疏离地点了点头。

然而,要论疏离,秦曜渊更胜一筹。

福王已经对他的孤僻习以为常,看了一眼就收回眼来,重新对秦秾华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阿姊,你可总算来了,我都要忍不住骑马进宫找你了!”

秦秾华笑道:“为了不坠安儿的面子,便在梳妆打扮上多花了些时间,你看,我不是来了吗?”

“阿姊不打扮也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何必去花那些精力!”

“这话我可担不起。”她笑着说:“安儿,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阿姊只备了些薄礼,你可不许见怪。”

“阿姊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安儿怎会见怪呢?阿姊快进去,外边风大,小心着凉……”

福王伸出手,刚想扶在秦秾华背上,一个身影先一步插了进来,挡住他的视线,也隔断了他和秦秾华之间的距离。

“……呵呵,九弟,快进去,你们的座位都安排好了。”福王收回手,如无其事笑道。“有什么需要,吩咐一旁小厮即可。”

三年时间,成长的不止一人。

婚宴还未开始,大厅里坐的稀稀拉拉,秦秾华一出现就成为厅内女眷簇拥追捧的中心。

跟在身边的少年既听不懂家长里短,又要忍受她们明里暗里掂量猪肉般的眼神,眼见眉头越皱越紧,气压越来越低,秦秾华适时打发他去后院逛逛,等开席再回来。

她劝了又劝,少年才十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嘈杂的前厅。

秦秾华忍俊不禁,含笑注视他的身影,直至他完全走出大门。

刚及笄的保宁郡主直到此时才敢松出一口大气,她抚着胸口,小声道:“九皇子每次见我们都没个好脸色,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呀……”

“渊儿性格如此,保宁不必介怀。”秦秾华笑道。

“说起来,九皇子好像只对玉京公主亲近……”

一女子开口后,其他臣女也叽叽喳喳地附和起来:

“玉京公主怀瑾握瑜,仁民爱物,何人不喜,何人不亲?”

“若玉京公主是我姐姐,我怕是也会时时缠着,不肯分离呢!”

“我家几个兄长就总是说公主的好,让我处处向玉京公主学习呢……”

一女子忽然“呀”了一声,轻拍身边人的手臂:“我记得,你的哥哥不是最喜爱拿玉京公主作京中女子的标榜吗?他今日可曾来了?”

那被拍的女子一脸尴尬,讪讪笑道:

“我家哥哥整日说着想尚公主,叫他出门别乱说还不听……这不,前几日出门就被人打了。”

“啊?”问话的女子一脸惊讶:“被谁打了?谁这么嚣张,敢打你的哥哥?”

就连秦秾华也不由好奇倾听,眼前的女子是工部尚书尤石的三女,工部尚书乃是二品大臣,在朝廷里也是个颇有份量的人物,他的儿子,怎么出门被人打了?

谁敢打二品大臣的儿子?

……

“你知道我是谁吗?”

舒也一脚踩在花坛上,一手撩开袍子,凶神恶煞地瞪着瑟缩在花坛前的锦衣纨绔。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知道我祖父是谁吗?你知道我姑姑是谁吗?你知道我姑奶奶是谁吗?你知道我表叔是谁吗?”

纨绔公子被一连串的灵魂质问问到理智断线,弱弱道:“是……是谁啊?”

舒也撩袍,甩头,开扇,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他扬声,抑扬顿挫道:

“我爹——乃正四品鸿胪寺卿,我祖父——乃正二品礼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我姑姑——乃当朝德妃,我姑奶奶——乃当朝太后,我表叔——乃当今圣上!我!你现在知道是谁了吗?玉树临风,玉砌雕阑,玉京三公子——舒也是也!”

纨绔公子见鬼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回过神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跑了。

“哼!此等龟孙,也敢肖想冰清玉洁的玉京公主,我呸——”

舒也收了折扇,义愤填膺地啐了一口,刚要转身寻找下一个暗戳戳躲在门口偷窥公主的龟孙,正好撞见从前厅走出的九皇子,他眼睛一亮,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在下舒也,见过英明神武的九皇子!”

秦曜渊没有温度的目光冷冷瞧了他一眼,不置一语。

舒也丝毫没有受挫,尽管无人邀请,他还是极其自然地一个旋身,走在了九皇子身边,仿佛一开始就在同行。

“九皇子经常和玉京公主呆在仙宫,鲜少入这浊世,一定对这些龟……浊人们缺乏认识,不必担忧——”舒也拍着胸脯,自豪道:“我舒也一介凡人,在浊世混迹多年,别的不敢说,但对这些龟……浊人那是了如指掌,今儿一定为殿下安排得妥妥当当,介绍得公公正正,绝不让殿下错认任何一张面孔!”

两人一个一言不发,一个滔滔不绝,奇怪的组合所经之处,无不引人注目。

秦曜渊专捡人少的地方走,最后找了处无人的假山坐下,和轻松坐上假山之颠的他不同,缺乏锻炼的公子哥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好一会才狼狈爬上假山。

“九……九皇子果然不是常人,连落座的地方都选得如此别致独特!”舒也气喘吁吁坐下,冲秦曜渊竖了个大拇指。

舒也坚信自己的热脸能把冷屁股贴热,然后,他费尽心思想焐热的对象抬起目光,冷冰冰地看着他,吐出简洁明了的一个字:

“滚。”

心好痛。

“九皇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怎么……对了,还有句老话是不打不相识,要不你打我一顿,打完,咱们做个朋友,你说怎么样?”舒也坚持不懈地劝说着。

来参加婚宴之前,秦秾华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婚宴上动武,秦曜渊忍了又忍,奈何有只蚊子一直在他耳朵边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就在秦曜渊忍不住出手把舒也踹下假山时,一声含着啜泣的质问救了他一命。

“郑宗延!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不远处,一男一女朝着假山走来,男子在前,女子在后,男的满脸不耐,女的则在身后拉扯,虽衣装雍容华丽,但脸上泪痕斑斑,神色憔悴。

郑宗延停下脚步,一把甩开女子的手,回头恼怒道:“你放手!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还知道体统?!”女子哭着说:“你在外边置外室我也不管了,可你如今还让外室生下孩子,此事一旦传出,你就是在公然打皇室的脸!”

“少拿你娘家吓唬我!”郑宗延怒声道:“别的男人都能红袖添香,倚红偎翠,我为什么不行?还不是因为娶了你这个只有公主名头的女人!仕途全毁不说,还要处处受气!”

舒也在假山上揣着手,一边看戏,一边啧啧有声:“这死龟孙的龟壳厚得当世罕见……”

舒也看了眼一旁的九皇子,他虽默不吭声,视线却定在争执的二人身上,舒也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连忙为他解惑:“下边这男的,是从三品浙东都转运使郑东流的小儿子,郑嫔的弟弟,四皇子的舅舅——从小就是个混账,别听他说尚公主毁了仕途,这龟孙连乡试都是托关系过的,会试就更别提了,他压根就没有仕途可毁……”

“这女的呢,是已经出嫁的五公主,封号安庆,想必殿下在宫宴上应当见过,不过贵人多忘事,这安庆公主又不怎么出头,不记得也没有什么……”

秦曜渊一声不吭地看着假山下的两人。

他记得她。

如舒也所说,在宫宴上有过几次一面之缘,只记得她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怯怯地叫他“九弟弟”,全因为秦秾华和她说过几句话,他才在脑海里给她留了一席之地。

他冷眼看着安庆公主,不明白她为什么被人欺负到脑袋上了,依然还在拉着对方的衣角哀求。

如果是他的阿姊,必然不会如此。

舒也看着假山下的闹剧,思绪忽然发散到了厅内谈笑风生的秦秾华身上,他喃喃自语道:“话说回来,玉京公主过了今秋,也就年满二十了……不知陛下会择个什么样的乘龙快婿?如果是什么龟孙,我舒也第一个不依!”

假山下的郑宗延毫不留情地推开安庆公主,导致后者哭着摔倒在地。

舒也啧啧几声,说:“玉京公主要是许给这种龟孙,还不如尚给我舒也,一想到仙女般的玉京公主可能遇到刁蛮公婆、花心丈夫,我就……”

少年猛地抬头,像要杀人似的凶狠目光让舒也主动掐断了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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