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节,江南杭城桃花盛开。有别于满城芳菲,西湖绿堤后的青山书院内,古树参天、碧玉成茵。
院内的冬青树生得枝繁叶茂,团团堆簇在灰白的石墙四围,为书院楼阁多添苍翠。
绕过嵩山堂,穿行回廊,隔着东墙是一株不怎么高的柏树,树底下立着个小小的人,正踮脚仰着脖子努力地朝上看:“表哥,你快下来罢,给爹晓得了要被狠狠罚的,爹打手板子可疼啦!”
挂在树上的小少年对着底下的小女童呵呵地笑:“瞧你这老鼠胆,舅舅才不会打我的,他敢打我,我娘要跟他拼命。”
七岁的小女孩正是这书院书长宋常山的独女宋语嫣,六年前还在襁褓之时,就随父亲一同离开京城到江南,在杭州定居。
而树上眉眼俊秀、身形瘦削的少年,则是盐城司副使陈谢青的嫡幼子陈瓒,其母原是京城宋家的嫡长女,宋常山的亲姐。
“哎呀表少爷,做什么呐这是,当心摔着!”小丫鬟红苕立在长廊口子的台阶上,捂着脸满面惊恐地瞪着他们。
陈瓒抬头远远看见她领着两个客人模样的男子,脸上就有些讪讪的:“没什么,玩玩罢了,不是有客人么,自家去。”
宋语嫣回头望了一眼,隔得远瞧不分明,只见是两个高高长长的人。她转头冲着树上的陈瓒咯咯咯地笑:“表哥害臊啦?”
十五岁的半大少年,还撅个屁股挂在树上,能不害臊么!陈瓒不住磨牙:“小没良心的,看我下来不把你……”
陈瓒是巴不得红苕赶紧带了人走,偏偏这丫头是个好事的,不仅不走,还把人往这儿引:“老人说有鸟窝的树风水好,树上的鸟窝可千万碰不得的,表少爷还是赶紧下来,坏了风水宝地是要倒大霉的。”
陈瓒窘迫得不行,分神手上一歪,没成想碰着了鸟窝,那鸟窝颤了一颤就直直往下跌落,不偏不倚正朝着歪头看红苕的宋语嫣砸去!
陈瓒啊地惊叫出声。
语嫣有所感觉,侧过头,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眼前倏地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伴着一股清冽的淡香,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脸上。
砰地一声,拢在她脸上的柔软,随之一颤,原本似有若无的香气仿佛变浓了一些。
四下微微一静,接着就响起红苕掐着嗓子叫的声音。
眼前的青色缓缓淡退,语嫣本能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润明澈的眼睛,一个青衫的男子正将她半拢在怀里俯首望着她。
这人眸若星灿,鼻梁高挺,本是列石如松、清霜寒星的样貌,因两道眉毛生得疏朗,嘴角又带着一丝笑纹,看起来十分温和:“小姐可还好?”
另一名男子上前来,见是这样情形,竟笑起来:“瞧这孩子,该不会是吓傻过去了?”他双目炯炯,声如洪钟,开口大笑仿若能把地都震得抖三抖。
语嫣心生害怕,揪住青衣男子的前襟往里一缩,只露出个颤巍巍的流苏簪子。
青衫男子失笑:“小姐不必怕他,此人看着强悍,实则是个不中用的,任你踢他打他,他绝不敢还手。”他的手在她肩头轻轻按落,带着奇异的安抚之意,让她刹那间放松下来。
青衫男子又抬手拂去她鬓发间的一根枯枝,微微笑道:“下回有人爬树可不能凑得这样近了。”
语嫣见他温柔可亲,又散发着宜人淡香,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再也不会了。”
她这时才注意到,方才这人为了护住她,把原本干干净净的袖子弄脏了,灰一块白一块,闻着也不大好。不由扯扯他袖子,有些心虚道:“叔叔,你的衣服被弄脏了……”
这声“叔叔”令眼前人一愣,一旁刘明远不怀好意道:“他姓王,单名一个彦字,你可叫他一声王叔叔,我姓刘,名明远,该叫一声刘伯伯。你是宋常山的女儿?”
这是拐着弯占便宜。
王彦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语嫣瞪大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刘明远摸着下巴老神在在:“伯伯我会读心术。”
陈瓒:“大老爷们儿糊弄个小孩,不嫌害臊,宋语嫣,你还不快过来。”
刘明远嘴巴一张要说话,给王彦扫了一眼,到底还是忍住。
语嫣从怀里拿出个鼓囊囊的荷包,塞到王彦手里:“谢谢你刚才救我,这个送你啦。”
王彦看着手里的荷包,藕荷色底,绣浅紫色兰花,不知装了什么胀得这样厉害。
他失笑,起身举着荷包摇了摇:“那就多谢了。”青色的袍袖如流云拂过,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无限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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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两位小友别过,王彦、刘明远在青山书院暖月楼书房见到了宋常山。
六年前宋常山的妻子秦氏因病逝世,他带着女儿离开京城,短短六年间就成为青山书院的书长。此人虽则教习训诂音韵,实则博学多闻、涉猎者众,且性情不苟言笑,在书院内很有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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