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骊音离开曲园时,已是傍晚。
魏鸾因盛煜临行前的叮嘱,这些日不曾出门,本就觉得憋闷,得好友半日陪伴,倒爽快了许多。表姐妹俩将曲园北边的风光赏玩一遍,又吩咐厨房做了满桌合口味的菜肴,喝着甜甜的果酒大快朵颐,各自欢喜。
将她送到府门口后,魏鸾回到北朱阁,迫不及待地拆开盛煜的家书。
信上内容很简单,先报平安,又叮嘱她在京城留心,末尾说,他有件要紧的物事落在了南朱阁,让魏鸾明日找那边的徐嬷嬷取,代他送给应收之人。信中并未说是何物,也没写该给谁,只叮嘱她明日再去。
魏鸾看罢,虽然猜得盛煜应没留意她的生辰,瞧见里面只字未提,不免还是失望。
甚至觉得盛煜故弄玄虚支使她。
不过他行事向来有章法,南朱阁又关乎玄镜司,魏鸾毕竟不敢掉以轻心。次日清晨从西府问安回来后,便直奔南朱阁。
盛夏天热,南朱阁外松柏浓绿。
自盛煜走后,这边就只剩卢珣留守主事,外加仆妇洒扫,冷清了许多。
卢珣这会儿不在,倒是徐嬷嬷瞧见她,忙上前行礼道:“少夫人。”
“主君说有东西让我转交,嬷嬷可知情?”
“回少夫人,主君昨日已传了口讯,东西就在书房里。”徐嬷嬷说着,掏出书房的钥匙,颇恭敬地请魏鸾先行。开了门锁后,请魏鸾在椅中坐了,她缓步走到最里侧的小梢间,推开紧掩的门扇,片刻后,捧了个木盒出来。
那盒子用的是檀木,成色很新。
看徐嬷嬷捧盒的样子,里头沉甸甸的,不知装的什么。
魏鸾心中疑惑,目光在盒身逡巡,随口问道:“主君可曾说过,此物该转交给谁?”
徐嬷嬷笑着抿了抿唇,只温声道:“不曾吩咐。”
说话间,将檀木盒轻轻放在桌上,往后退了两步,那张向来恭肃的脸上笑意愈浓。
魏鸾诧异,见没落锁,便掀开盒盖。
尺许长的盒子,纹路细密,触手柔润,掀开盒盖后有淡淡的香味散逸而出,里面铺了厚厚的锦缎,当中微微凹陷,仍拿锦缎盖着。锦缎之上,还有张折好的纸笺,魏鸾取了展开,上面银钩铁划,写了四个字——
遥叩芳辰。
极为熟悉的笔迹,肆意挥洒,落在松墨花笺上。
竟是盛煜亲笔写的?
魏鸾未料盛煜竟然知道她生辰,还会在出京办差时,送回这样一张道贺的信笺,顿时喜出望外。昨日初见家书时的失落一扫而空,她的手指缓缓拂过墨迹淡香的纸笺,想着数百里外盛煜写下这信时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
徐嬷嬷在旁笑道:“这锦缎底下是主君的贺礼。”
魏鸾忙揭开,便见狭长的盒子当中横躺了一座玉像,长有尺许,质地柔润。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雕像的脸上——婉转高堆的发髻丝丝分明,黛眉如远山依约,眼睛以黑宝石雕琢而成,望之如有光彩流转,便是在这阴凉屋舍中,仍能莹然生光。
再往下裙裾飘逸,纤腰细足,身段袅娜。
魏鸾瞧着熟悉的眉眼,霎时呆住了。
这玉像雕的是她,且眉眼雕得极有神韵,衣衫亦如随风翻卷,瞧着栩栩如生。
她猛地想起盛煜摆在厅中的那些石雕,想起北朱阁里那方令她赞叹的木雕骏马,忙将玉像翻转。目光细细找了一遍,果然没瞧见半点徽记,她抬起头,不太确信地问道:“这是……主君亲手雕的?”
“是主君雕的。”徐嬷嬷笑而颔首。
魏鸾没想到盛煜瞧着冷厉粗疏,竟还会藏有这样的细心,惊喜之下微微张着嘴巴,眼底的笑意如春水涌起,再望向玉像时已是爱不释手。
这玉像雕琢得精致,细微处丝毫不含糊,定得费许多功夫才能慢慢打磨而成。盛煜忙成那样,在外不舍昼夜,在府里脚不沾地,竟能偷空雕出这样一幅不逊于名家的玉像?她忍不住浮想,盛煜手捉刻刀,细细雕琢这眉眼身姿时,定是极为认真用心的。
能雕得如此传神生动,他当时心里……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魏鸾满面的笑意忽然微微一僵。
他当时心里想的是她,还是……她?
这念头冒出来,原本潮水般涌起的惊喜稍稍冷却,她不好让徐嬷嬷瞧出端倪,直垂目将玉像轻轻放回盒中。旁边徐嬷嬷没留意那些微变化,笑容如旧,又屈膝道:“还有一样东西,也是主君吩咐要给少夫人的。”说着话,请魏鸾出了里间,到盛煜那张长案旁驻足。
“少夫人稍候。”徐嬷嬷说着,搬了圆凳踩着,去取书架顶上的锦盒。
那方魏鸾印象深刻,却从未得睹内里真容的锦盒。
盛煜竟然要把这东西给她?
徐嬷嬷微胖的身躯贴在架上,小心翼翼的将其捧下。魏鸾站在案旁,不知怎的,有些紧张忐忑,令呼吸微紧。
作者有话要说:鸾鸾:好紧张!
今天更新稍晚了点,抱歉哈。明晚见吖~
蟹蟹青青子衿的地雷,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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