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城位于大陆的中心。
而平京城往东北,在遥远的东海以北、虚海以南,有一座缥缈海上的仙山。
此山名为须弥山。
据传在十万年前,须弥山是世界的中心。真正的仙人——道君,就于须弥山清修,维护仙道秩序,也维持着天下的稳定。
即便是西方的佛国,也不敢直面道君的锋芒。
那时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修仙者的世界。
后来天地异变,发生了一场绝地天通的大灾难。须弥山崩碎,道君陨落,佛国坍塌,由此才有凡人王国的兴盛。
而须弥山的碎片则飘零在海上,成为比一缕仙缘更缥缈的存在。
五千年前仙魔大战,战况一度对仙道十分不利。为了避开魔族的侦察,以北斗仙宗、剑宗为首的仙道盟联手,以禁制固定了海上的须弥山,以作为仙道一方的大本营。
战后,魔族被封印,须弥山则被保留下来,成为百年一次的群仙会聚集之所。
须弥山即便破碎,也是曾经的大能道场。要想从凡间抵达须弥山,须花上至少一月的功夫。
此时,群仙会堪堪召集完毕。
与外人想象的洞天福地不同,须弥山是一片荒芜。
无数灰黑的石柱堆砌起来,像高低不齐的长剑被强行捏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须弥山。
最高的山峰之巅,北斗仙宗的掌门支起一个小火炉,煮着一壶香茶。
四下无人,唯有海浪拍出层层云雾。其余门派的人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须弥山,可谓跑得飞快。
因为须弥山上的禁制会吸收修士的灵力。
很少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一刻。若非宗门传统和众人隐隐对道君的向往,大家或许早就换了个地方开会。
只有奇葩的北斗修士才喜欢在这里烹茶、聊天,谈谈仙生理想。
现在,山顶就有两个奇葩的北斗修士。
“嗯——”
掌门席地而坐,捧起滤好的清亮茶汤,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在须弥山上烹出的茶,就是更多一种滋味。”他微微笑道,“枕流,你可要分一杯尝尝?”
山顶上,另一名白衣青年正远眺海天交界线。
“多谢掌门师叔。”他的微笑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不过,我就不必了。”
“太过无趣的男修很容易失去心仪女修的青睐。”掌门惬意地啜了一口茶汤,“我们阿昭可是多么有趣的女修。”
卫枕流低低地笑了一声。
“掌门师叔,您还是别再拿师妹来打趣的好。”他声音很是柔和,“不然,师侄我一不小心误会您对师妹不怀好意,情况就不大好收拾了。”
柔和的声音掩盖不了语气的幽冷。
十五年来,这是青年第一次真正流露出不逊的挑衅。
掌门轻轻眯起眼。
他搁下茶杯。下一刻,那飘香的茶汤、沸腾的水流、跳跃的火焰,便全都消失,化为山顶利刃般的冷风。
“枕流,”他唇边的微笑稍稍收束,“我是否太纵容你了?”
青年的笑意却不改,甚至更深了一些。他站在风中,平静地看着掌门。
“掌门师叔,何必说些废话?”卫枕流说,“这一次的群仙会您坚持带石无患来,不就是为了找到‘金莲’,好种在他身上?”
掌门不笑了。
很多年以来,他的心中第一次生出疑惑和不确定。这疑惑让他新奇,也产生了一种事态脱离掌控的不悦感。
于是他的神情变得很冷,身上披的鹤氅在风中颤抖,发出低低的怒声。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石无患总是有些……很特别的运气,能找到旁人眼热的宝物。”卫枕流慢条斯理道,“须弥山上藏着道君遗留的宝物,这消息传了十万年,却从未有人真正找到。但石无患不一样,他能找到金莲,更能收归己用。”
掌门沉默着。他的神情变得更冷,因为唯有这样才能掩饰他眼中的惊色。
“你还知道什么?”他缓缓问。
卫枕流轻笑一声。他缓缓抽出七星龙渊长剑;点点金色碎光也被山风吹得四散,而吹不散的都是剑气和惊人的剑意。
“我还知道,要取得金莲,就必须先让一人斩去危险重重的幻境,才能让另一人得到宝物。”他淡淡道,“在您的安排中,是要我竭力斩去幻境,再由石无患收服金莲?可惜……”
自发尾开始,他满头乌黑长发一点点化为银白;双目化为血色,额头也蔓开复杂的血红花纹。
“……是我得到了。”
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出现在七星龙渊的剑尖;重重金色花瓣映在剑身上,流转层层神光。
银发红眼的少魔君拿起莲花,随意地看了看,有些挑剔:“缺了莲心,只能将就着看……可师妹好似不大喜欢饰品,这能讨她欢喜么?”
掌门沉默了很久。
“你抢莲花……就为了送给阿昭?”他眉头皱了起来。压不住的难以置信。
卫枕流认真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顺便恶心一下你和石无患。”
掌门:……
他叹了口气:“石无患呢?”
卫枕流把玩着莲花,漫不经心道:“大约还晕着。”
掌门:……
他挑起一双如墨长眉:“卫枕流,你就不怕我杀你?”
“掌门师叔说笑了。若我不怕,怎会对您毕恭毕敬?”卫枕流说得温文尔雅,“不过……那也已经是过去了。”
掌门坐在地上,身体一动未动,眼神越来越冷:“何意?”
“就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
少魔君仰起头,看着云层重重的天空。
忽然,四面八方的海浪声更加响亮起来。从层层叠叠的海浪之中,传来隐隐的长啸——
一道虚无的金色龙影自海中蹿起,在半空盘旋长啸。紧接着,龙影俯冲,直直冲进少魔君体内。
掌门终于脸色大变。
“你怎会知道——!”他厉声喝道,惊怒交集。
然而他刚刚抬起手,却又颓然垂下。
少魔君立在山巅,周身气势外放。他的修为从神游境一路攀升:神游中阶、神游后阶;归真初阶,归真中阶……
一路直到玄德境中阶!
他在龙影之中微笑:“很少有人知道,须弥山不仅是曾经的道君居所,更是上古龙君陨落之处。龙君的龙珠沉睡在海底,其中隐藏着他的一半修为。很不幸,我似乎与龙君的龙珠异常契合……掌门师叔。”
掌门看着这一幕,惊怒的神色渐渐平复,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隐约又带了些恍惚的怀念。
“呵……”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杀过玄德中阶?”
少魔君的笑意没有丝毫更改:“掌门师叔可以试试。”
掌门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神,唯有唇角那一点似无奈似自嘲的微笑残留着。
“唉,果然连这个也被你看出来了……真是有点讨厌。”
他抬起眼,又恢复了悠然的、永远带着神秘的笑:“不过,金莲缺少的可不是莲心,而是……愿力珠”
“枕流,想要反抗命运……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话音未散,人影已然消失。
苍凉的须弥山顶,只剩剑修一人。劲风吹拂着他的白衣和银发,直到他的外貌一点点恢复原状。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御剑而来,匆匆落在山顶。
石无患刚才迈步,却又立刻停下,只用一双凤眼狐疑地看着青年执剑的背影。
“卫师兄?”他谨慎道,“掌门……师父呢?”
卫枕流侧过头。
“谁知道?兴许去哪儿玩去了。”他漫不经心收起七星龙渊,“我要先走一步。”
石无患更觉奇怪。他心中有点隐约的失落,仿佛自己错失了什么东西,仔细想却又想不出。
他只能顺着问:“卫师兄不等开船?”
他们来时是乘坐特质的楼船抵达须弥山的。否则虚海莫测,又有禁制存在,修士御剑很可能会迷路,被活活耗光灵力坠海身亡。
卫枕流回答他的……
只有一缕远去的剑光。
剑光往西,直直遁去。
石无患看了看西方,微微皱眉:“那是……平京的方向?”
平京城像一锅小火煮沸的水。
刚刚才是五月中旬,灼热的气浪就有了抬头的趋势。
哪怕昨夜刚席卷过一场狂风暴雨,今日云散天青,日光明澈清爽,却仍有炎炎夏日气息缀上了平京城的屋檐楼阁。
铜黄军服的军人宛如无数细流,分散在偌大的平京城中。每十人由一位赤红披甲的军官带领,挨家挨户地搜查要犯。
近几十年来,平京城的居民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兴师动众的事。
虽说昨夜许多人都听见了外头的异动,又听官兵们呼喝“敌袭”,不安极了,可今早出门一看,发现自家什么都没损失,邻里也没人伤亡,一颗习惯了安稳生活的心又落回了肚里,定了下来。
再面对凶神恶煞、冲进家里乱翻乱找的官兵,百姓们面上唯唯,心里却犯了老大嘀咕;再看官兵们竟然硬要扒了他们的衣服,说验查什么伤势,人人心里就更加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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