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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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无岫并没有被他笑眯眯的态度打动,反而目光更加冰冷:“你便是那个经常装神弄鬼的书生?”

“是我。”换成一般人,听到对方语气不善,绝不不可能承认得这么快。但书生可不是一般人,脸皮之厚度超出了唐宁的想象,“承蒙殿下挂念,属下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司无岫脸色就像冰山一样,冷冷看了他一眼:“恭维话都省下来,我姓司,不姓元,可不是什么殿下。”

“属下也就在私底下这么叫,当着外人的面儿,肯定还是称呼您为公子的。”书生将手掌放在胸口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殿下放心,除了自己人之外,没有外人会知道咱们俩的关系。”

“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也不是我的自己人,少油嘴滑舌了。”司无岫淡淡道,“既然阁下无意相谈,那我们也无话可说。走了,阿宁。”

唐宁“哦”了一声,又看了书生一眼,就立刻紧跟司同学的脚步,准备离开小巷子。

书生连忙追在他们后面道:“等等!殿下……不对,少主,慢着!话还没说完呢,这回在下保证再不油嘴滑舌,一定有一说一!”

司无岫这才转过身:“方监军,你可要说到做到才是。”

“我的本名叫方轻侯,二位可直呼我的名字。”书生笑了笑,对他们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少主不妨随我来,我知道一个好去处,没人会打扰。”

于是书生带着他们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或许是因为他对虎翼城比较熟悉,这一路他们避开行人,没有被任何路人看见,走了大约一刻钟才抵达目的地。

那是城中一间比较大的青楼。

红墙绿瓦,布满彩绸,非常奢靡。

唐宁往里看一眼就觉得有点辣眼睛,西北的姑娘穿得真豪放啊,没想到穿越以来第一次去青楼还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然后他的眼睛就被人捂住了。

司无岫声音更冷:“阁下带我们来此究竟有什么用意?”

“哎,你们误会了!这里有我的一个秘密据点,在下并不是来请二位……咳咳,那什么的。”书生赶紧补充道。

在书生的好说歹说下,司无岫终于放下了手,但仍捏着唐宁的下巴,不让他往里看。

唐宁无奈地看着他,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又不是真的对姑娘感兴趣。

醋劲要不要这么大。

“跟我来。”书生在前面带路,熟门熟路地从青楼的侧门进入,一路绕开那些醉生梦死的客人,来到楼上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

老鸨在下面看见了他,也当做没看见似的,并不上前招呼,其他人也是同样。

“我和这里的老鸨有点交情,这个房间也是她为我准备的。”书生打开房门,回头对他们说。

唐宁在心里啧了一声,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能让书生逛青楼,真是不能细想。

“对了,我们好像还没跟二哥打过招呼……”唐宁终于想起了这件被他遗忘的事情,一脸的懊悔。

从元帅府出来的时候,他们好像还是一起走的,但司无岫在看见书生后,就拉着唐宁进了小巷子,二哥走在前面,没发现他们的动静。

要是被二哥发现他们又偷偷离开,肯定以为是司无岫又把他拐走了。

回头二哥一准又要郁闷好久。

“没事,我已经暗中让雷鹏回去跟他说了。”司无岫轻声安慰他,“二公子只当我们是在城中随意走走。”

唐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说法肯定还会被他哥误会,以为他们是甩开了他去偷偷约会。

书生在他们进来后便关上房门,绕到屏风后,又从墙上摘下一幅一人高的挂画,露出墙后的一扇暗门。

扭动墙上机关,等门打开后,他才道:“就是这里了,在这里谈话比较隐秘,二位请进。”

暗门后面有一间不算宽敞的暗室,里面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矮桌。

矮桌旁边有几张垫子,可跪可坐。唐宁随便挑了个位置,盘膝而坐,而司无岫也挑着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书生拿起桌上的茶壶,先揭开盖子嗅了嗅,然后拿出随身的小盒子打开,捻起一点粉末撒了进去:“别担心,这不是什么毒药。这种草灰是生长在五土坡的一种草药,有净水之效,这青楼里的水多少都有些不干净,我也不敢直接给二位喝。”

唐宁看得新奇,这种能净水的草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或许,唐小公子也想试一试加了料的酒水?”书生半开玩笑道。

“不必了,我不需要。”唐宁飞快道。

没喝加料水的时候那个谁就已经够难缠的了,要是喝了还得了?

司无岫的眼神也有点不快,书生见他一句“我们走”又要挂到嘴边上,就马上道:“哎哎哎,少主别见怪,我这人就是说话不太招人待见,您请见谅,见谅哈!”

“你会不会就是因为总是用这种口吻说话,白将军才会怀疑你是奸细的啊?”唐宁怀疑地看着他。

“你们从他那里听说了?他果然以为我是那个奸细。”书生摇摇头,倒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被白将军怀疑。

唐宁奇道:“你就不觉得委屈冤枉吗?”

“当然觉得了,我觉得自己可冤了!”书生马上道,并作出一副非常心碎的样子来,“我为少主鞠躬尽瘁,暗中执行陛下交付的任务,谁知道会顾此失彼,引来元帅大人的猜忌呢?”

“那些事情真的都是陛下让你做的?”唐宁问。

“王家大宅那次是,卅山城的那次也是。”书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过最开始天湘修院附近东郊村的时候,却是我自己想要来见见二位的。”

“可是进入昊山秘境的路引不是你给我的吗,就夹在那本画册里。”唐宁狐疑地看着他。

如果真如书生所说,东郊村的那次只是来打个招呼的话,那他怎么会提前将这东西交给自己?

“陛下当时只说是想办法把那东西送到少主手上,可没有限定我用什么方法。”书生面带笑意,又对唐宁眨了眨眼,“怎么样唐公子,在下的画技还不错?”

唐宁虽然不想给对方泼冷水,但考虑到在场的人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见识过书生的画技,唐宁还是老实回答:“其实你的画技……真的挺一般的。”

书生愣了一下,脸上的兴致勃勃顿时减了大半,有点蔫。

“不过你的诗还不错。”唐宁又补充道,以免打击到书生自尊心,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书生表情黯然:“作赋算得了什么,要挤进陛下身边成为股肱之臣,官场中人哪个是不通文墨的?可是画画就不一样了,将来就算被罢官,还算是个养家糊口的本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那你再努力磨练一下画技,我看你的水平和街边画商卖的画也差不了多少,假以时日一定能在绘画界占据一席之地的。”唐宁安慰他道。

书生似乎觉得这话还挺受用,脸上又恢复了笑意:“那就承唐公子吉言了,以后我会多为二位画像,磨练自己的画技!”

“我们就算了,你其实可以画别人的……比如白将军,他的画像在西北肯定很畅销。”唐宁赶紧提议道,辣眼睛的画像他已经看得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添几幅。

没有肖像权的时代真心苦啊,想维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书生摸了摸下巴,对唐宁的提议并不排斥:“也行,画白将军的时候,就不能拿美人的画法了,得用门神的画法,也是一种修炼。”

司无岫见再这么说下去,下一步书生都要带着唐宁讨论起画纸颜料来了,话题已经不知歪到了何处。不由冷声提醒道:“方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书生连忙转过头道:“对,我差点忘了!少主请见谅,我一说起这些事情来就容易忘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哦,白将军怀疑我是奸细的事,可我怎么可能是奸细呢,少主应该对此最为了解……”

“既然不是你,那奸细到底是谁?”司无岫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我也不知道啊。”书生摊着手道,“我这一年到头东奔西走的,对白虎军的事情知道得不多。而且监军是上头派来的人,白虎军的人都不待见我,我也无法融入军中,更别说查探什么了。”

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白将军谁也不怀疑,就怀疑书生,而书生明知自己是清白的,却无法解释。

因为这牵扯到他的秘密任务,而且还跟司无岫有关。

“既然元帝不曾限定你的方法,为何你不直接将东西交给我,传递一个消息也要拐好几个弯?”司无岫冷冷道,“你这不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么?”

“话是这么说,可若不那么做,我又怎么能通过这一系列的举动来判断少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书生意味深长地说,“虽然如今朝堂上还看不出什么风向来,但私底下世家都已经开始站位,陛下的情况不光我们这些心腹知道,就连世家也隐隐有所耳闻。既然陛下让我暗中相助,我总要知道自己未来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呢,你看出什么来了?”唐宁问他。

“别的就不说了,少主几次三番遇险都能逢凶化吉,还能得天狐作为伴侣,那是吉人天相,帝星之命啊!”书生夸张地感叹道。

司无岫凉凉道:“这么说来,你这一路上,都是在考验我了?”

书生:“……”

“这可真抱歉,你愿意认我为主,我还不想要你这样的手下。”司无岫轻笑了下,眼中没有半分笑意,只是嘴角冷冷一勾,无端的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我错了。”书生立马改坐为跪,恨不得以头抢地:“我错了,少主,原谅在下这回……”

司无岫根本不搭理这茬,而是继续问道:“元帝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底下的世家又是如何站位的?”

书生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对他们道:“陛下如今身体的情况有些反复,他数年前练功时出过岔子,至今尚未痊愈,近年来内伤又更加剧了。不过陛下目前暂时还没出什么事,修为似乎也没受什么影响,武功还是那样高得可怕,所以世家也不确定陛下身体情况究竟如何,只敢私底下支持皇子。”

他看了眼司无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暗道这对父子还真像,对毫不关心的事情总是一副默然的态度。

停顿了下,书生又道:“如今呼声最高的是皇后宗氏所出的二皇子元承祖,和贵妃杨氏的三皇子元承业,剩下的再如何拉帮结派也不够看的,最后就是……”

书生又看了一眼司无岫,吞了吞口水道:“本该取名为‘元承岫’的少主。”

据说当初这个名字是陛下亲自选的,可是消息透露给司夫人之后,那位夫人直接给“元”字添上一笔变成了“无”,“承岫”也变成了“无岫”,明摆着就是要与陛下划清界限。

也不知道陛下后来差点亲手将司无岫杀了的事,和这有没有关联。

唐宁在一旁托腮听着,越发觉得司无岫的爹娘之间必然有一场狗血虐恋,当年的真相说不定比小说还要曲折离奇。

“那朝中有多少人是知道无岫,又选择支持他的?”唐宁好奇地举手问。

“这……”书生卡了一下壳,对他们说实话道,“顶级世家之间早就知道了少主的存在,不过他们并没有将少主算在皇位的竞争者之中。”

唐宁看了一眼司无岫,见他并不在意这种事,不由笑了一下:“我也早就猜到了。”

世家都是人精,他们只会支持那些会给家族带来利益的皇子,像司无岫这样身份都还得不到承认的私生子,必然会被他们排除在候选者之外。

不过唐宁也不会替他感到可惜,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司无岫追求的东西。

司无岫轻轻捏了捏唐宁的尾巴,从根部摸到尾巴:“我既不被看好,还能被后宫联手刺杀,如此点背,阿宁还笑得出来?”

唐宁用尾巴扫了扫司无岫的手背,对他眨眨眼:“没关系,我也经常被魔神刺杀,咱俩扯平了。”

司无岫好笑地又捏捏他的耳朵。

书生在一旁感慨道:“二位真是情比金坚,只羡鸳鸯不羡仙!”

“行了,你别乱拍马屁了!”唐宁哭笑不得,这么生硬和尴尬的马屁,就连雷鹏都说不出口啊,建议你跟白虎铠学一下。“陛下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你还是给一句准话。”

“唐公子为何这么问?”书生微笑着看向唐宁。

“后宫对陛下的身体情况是最敏感的人,他们能在昊山弄出那样的动静来,总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联手打压一个对他们几乎没有威胁的人。”唐宁道,“况且,你还是陛下的心腹,按理来说应该保持中立,可你现在不也站位了吗?”

司无岫垂眸摸着唐宁的尾巴,帮那条柔软雪白的尾巴顺了顺毛——小狐狸在自己面前还是呆呆的,在别人面前终于有点狐狸的样子来了。

书生唇边的笑容变得更深,对唐宁投去赞许的目光:“唐公子分析得极是,且大体上也说得差不多对,不过还有一点细节不太对。”

“愿闻其详。”

“首先以陛下的能耐,他不会让后宫完全掌握他的情况,后宫对陛下的一切猜测,都是无凭无据的。其次,陛下虽然从不提起流落在外的少主,却始终关注着少主的一举一动,否则也不会暗中给我命令了。后宫之人最擅长捕风捉影,哪怕没有根据,也能猜出陛下对少主的关心,自然对少主除之而后快。”

书生顿了顿,又接着说:“最后,辅佐少主,是陛下的密旨。恕在下擅作主张,居然大胆考验起少主来……”

结果司无岫通过了书生的考验,书生却没有过司无岫这一关。

唐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陛下的情况……确实如唐公子所言,不大好。”书生微微叹了口气,“旧伤反复,又要日夜操劳,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陛下,连个安心养伤的环境都没有。”

“他还能坚持多久?”司无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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