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缓考,摆在钟奕面前的,是各科的备用卷。
池珺事后告诉钟奕,其实有老师私下感慨,多少年了,平时学生哪怕申请缓考,也是期末,于是长久以来,他们出期中备用卷,都颇为敷衍,往往拿之前的卷子拼拼剪剪,以此凑数存档。钟奕打破了这个“惯例”。
钟奕:“……”
池珺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倒是不太担心。哪怕钟奕因为家事耽误复习,平时的状态、习惯都摆在那里,总不会偏差太大。更别说,考前一周,还是钟奕给他过了重点。
果然,钟奕点了下头,说:“还好。”
这就是均分九十以上的意思了。
池珺彻底放心,转而说起其他。
另一边,原本的批卷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钟奕的试卷被老师们单独批改,随后与众人一同发下。
评卷当天。
钟奕与周围诸人格格不入。
钟奕:“……”
池珺好笑地用手肘碰了碰他,说:“和我一起看。”
……
……
期中考后,学校暂时再没什么事。
先前请假数日,在盛源的工作落下一些,钟奕很快进入加班状态。好在乐园项目总体进度已经略略超出预期,秦楼特地与钟奕说,让他不要着急,不必赶工。
钟奕应了,秦楼又说:“之前的事,项董那边,好像已经有些眉目。”
钟奕这才上心,听秦楼继续讲话。
秦楼却不再细说。他平日里的样貌很能唬人,乍一看,往往觉得此人面目冷硬、不易交流。眼下板着脸,嘴角竖纹现出,完全是严厉领导的模样。
钟奕很不吃这套。
他看看秦楼,说:“哦,那晚一点,我去问池珺。”
秦楼道:“池特助那边,项董或许会特别嘱咐几句。”
作为“同窗好友”的钟奕,能直接叫池珺的名字;而作为盛源一员、又并非池珺长辈的秦楼,还是更惯于称呼池珺的职位。
秦楼:“……你问了,池特助不一定会告诉你。”
钟奕略觉惊讶。
他听出来了,秦楼这是在提点自己。先说项明那边已有眉目,是安抚钟奕,告诉他,他不是平白被人冤枉。虽然没有翻到明面上,但高层并不打算轻轻揭过,而是有人在查此事,也会有人因此付出代价。
所以钟奕可以安心工作,不必忧心其他。
在钟奕想来,这些话,兴许还是更高一层的人透给秦楼。在秦楼看来,钟奕需要安抚;那在更高一层的人看来,秦楼也该是需要吃定心丸的那个。
钟奕作为“实习生”,被针对了,尚有去处。可秦楼作为一个组的主管,如果他知道,自己主持的项目里埋着一颗定时炸弹,接下来的工作,恐怕不好开展。
至于接下来,提到项明、池珺,大约又是一重关照。至今只有张笑侯知道钟奕与池珺的另一重关系,是以在外人眼里,他与池特助关系好,却不一定——或者一定不——能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先前那场栽赃,牵扯到盛源许多不为人知的派系争斗。如果池特助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并不打算告诉钟奕,而钟奕主动去问了,就是自讨没趣。
当然,如果池特助另有考虑、直接告诉钟奕调查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左右钟奕不开口,就不会吃亏。
秦楼有这份心,钟奕想明白,自然会记他这个情。
他需不需要这份提点,是一回事。
秦楼是否主动开口,则是另一回事。
等到午休时间,钟奕给池珺发了条消息,问他具体情况。
池珺过了半小时才回,用了语音。大约是避开旁人,独自找了间休息室,四周都再无其他声音。
说:“我也是今早知道的。有点出乎意料。”
先前,池珺想到的两边人,是海城派,或是池北杨。
某种程度上讲,也不算出错。
池珺:“是范安易那边的人。当然,只是他之前的下属,理由是‘看不惯太子党’,和范安易‘没关系’。”池珺咬重最后几个字,又笑了下,说:“我想也是。以他的身份,做这种事,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还评价:“别说,这个理由,还挺有社会责任心的。钟奕,你那个舍友,是不是也这么‘正义’?”
钟奕:“是。”
他说。
心想:范安易。
先前,楼梯间里,池珺与钟奕讲其他股东的情况时,在他身上着墨颇多。
重男轻女、在饭桌上给女高管难堪。
至于钟奕,对他的印象则是:几年后站队池北杨的人。
原来在这个时候,他就与池北杨有了这重联系。
池珺:“正好。我姑的事儿,正愁没有话头。”他像是走了几步,接下来,是按键声、水声。钟奕能想到,池珺大约是走到咖啡机边,给自己泡咖啡。
钟奕:“午饭吃过了?”
池珺“唔”了声,答:“订了外卖。你呢?”
钟奕沉默,很快回答:“我也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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