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期盼、酸涩、乱撞、思念和淡淡的甜意如隔世之远。
那是永远回不去的曾经。
手指逐渐收拢,她紧握着腰带站了许久,既是割舍亦是告别。
直到心潮重归平静,她才有了动作。她找出一把剪刀,闭上双眼,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力剪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剪断后的轻松,握着腰带的手传来一阵湿热。
他的手握着腰带,鲜红的血从布料中渗透,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血烫得她松开了手,“咣当”一声,剪刀掉落在地板上,刀尖触地,砸出了一个口子。
那缠在手上的红色,有着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她压抑着喉头翻滚的涩意,冷冷地说:“你想留就留着,在我心里它已经断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世界陡然变成一片灰色。
还在流淌的鲜血灰成一片。
高空之上,蓝天白云。
从公寓出来,她再没说过一句话。
大得经常让她迷路的C市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它不会变,可是她的眼睛会变。
她大概要跟阿妈说一声对不起,再踏上这片土地看望外公不知道会是何时。
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鼓起勇气。
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夜晚。
哪怕晚上的气温低,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空气也都是温暖的。厚重的冬衣披在身上闷出了汗,时间太晚,他们找了一家酒店留宿。
木城送她到房间,放下东西后离开,走之前表情凝重地看了她一会儿,板着脸道:“有事叫我。”
她疲惫至极,点了点头。
关上房门,她合衣躺在床上。手已经洗干净,那黏腻的感觉却依然还在,灯光明亮,袖子上的血渍红得刺眼。
她阖上双眼,眼前又是一片血色。
第二天一早,他们坐上了回家的汽车,辗转几个小时到了小镇车站,一下车就看到大萝在笑盈盈地等她。
周围喧闹不已,都是她熟悉的乡音。
西南高原的阳光炽烈,她快走两步抱住了大萝。她拍拍她的背,笑着说:“小慕,没事了,到家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
一路颠簸,老安寨村口那棵大榕树映入视线。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安详地看着世事变迁。说不清过了多少年,连寨子里最年长的老人家也记不得它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只知道,它一直都在,像呼吸一样不可或缺。
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老安寨上下欢腾,鼓乐飞扬,嘹亮的歌声响彻天际。
如今,树下一派静谧。
只有阿筝蹲在地上,拖着腮发呆。听到车声,她抬起头来,远远地朝她们挥手,“小慕!小慕!”
这才是她的家,永远有人牵挂着她。
徐若之带着魏微去公寓里找魏循。
客厅里一片死寂,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哥?你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她们在书房找到了魏循,地板上有一团干涸的血迹,他靠墙坐在地板上,手上紧紧攥着一块花色的布,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
徐若之的胸口钝痛,急急道:“微微,快去叫医生。”
她蹲下身去扶他,他无力地说:“妈,我没事。”
“这样还说没事!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
他沉着身体一动不动,闭上了血红的眼睛,“对不起,您别难过,让我就这么待一会儿。”
她又气又忧,“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一会儿,一天,一个月,一年。
好像什么区别都没有。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也感觉不到外面的太阳。世界失去了颜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魏微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哥,你要振作起来!你想想小慕姐,她也很难过。她没有走出来,你就没有资格自暴自弃。”
这句话砸在他的心上,唤醒了他的知觉。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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