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是知道嬴川已婚的。
毕竟嬴川是个会把婚戒戴在手上的人,还曾经在他面前来过一出脱掉戒指以示自己追求诚意的傻缺行径。
柳弈回想起嬴川脱下婚戒之后,还深情款款地去牵自己的手的一幕,只觉得一阵恶心,而且还渗得慌。
他记得嬴川说过,他和自己的妻子只是形式婚姻。
女方是嬴某人的学姐,比他大三岁,原本是个不婚主义者,但因为工作的关系,需要塑造一个稳重可靠的已婚形象,刚好嬴川也有类似的需求,所以双方就达成了协议,彼此给对方打掩护,但事实上,俩人从来不曾在一起生活过。
柳弈他们在调查嬴川的时候,当然也是顺便查过嬴川的妻子的。
嬴川的那位名义上的太太,名叫白洮。
而且,的确如同嬴川说的那般,白洮与丈夫常年分居,自己一个人住在城南的一栋单身公寓里,这所谓的婚姻关系确实几近名存实亡了。
不过,现在柳弈听到小胡子男医生说,嬴川从不来看他妹妹,倒是他的妻子隔三差五会过来一趟的时候,他还真感到有些意外。
柳弈心里忍不住就开始琢磨,这是不是证明,也许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淡薄?
那么,嬴川的妻子白洮,又知不知道她丈夫在诸多案件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呢?
……
胡子男医生在护士站里喊了个看样子刚毕业不久的年轻护士,又指了指旁边的柳弈,示意姑娘领着他到嬴兰的病房去。
那护士年纪虽小,但个子很高,体态也很壮实,即便穿着一双平底护士鞋,站在柳弈旁边,竟然也就只比他矮上三、四公分而已。
她性格相当开朗健谈,一路带着人往病区方向走,一路还絮絮叨叨地跟柳弈介绍嬴兰的情况。
“小兰的那病房归我管,平常打针吃药都是我负责的。”
护士姐姐说道:“她其实很乖很听话的……在我们这边的病人里,算很省心的那种了,就是吃药的时候不太配合,而且经常觉得我们是要害她,死活不肯张嘴,经常要哄上老半天才能喂下去。”
柳弈一边听一边点头。
因为考虑到患者精神状况的特殊性,脑科医院在设计“精神分裂”一类病情比较严重的病种的住院病区时,使用了一种和其他医院的住院部完全不同的结构。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病区,比起医院,更像是监狱的样子。
领路的小护士用自己的工牌刷开了一扇铁闸门,两人来到一个圆弧形的大厅里。
这个大厅,就是住院患者们平常的活动区,布置了一些可以让他们锻炼和消遣的运动器械、玩具和棋牌。
只是为了安全问题,那些有可能伤人伤己的大件物品,大都是用链条固定在桌上、墙上或者地板上的。
大厅一角还有一面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屏,再放上几条柔软的沙发,把环境弄得跟简易影院一样。
此时活动区里有不少穿着蓝白条纹格的患者正在做着自己的事儿,每个人身边都有护工、护士或者家属陪护。
而患者们的病房,则分散在活动间的左右两侧,曲曲折折交错排列。
若是初来乍到不熟悉住院部结构的人进来了,怕是要被这儿的构造给绕晕过去。
“对了,小兰她平常还很怕窗户。”
年轻的护士姐姐看身旁这位帅哥医生听得那么认真,顿时觉得很有成就感,说得更起劲了。
“她平常根本不肯走到窗边,而且不仅自己害怕,还不准我们开窗。”
她说道:“小兰她觉得自己站在窗边就会掉下去摔死,所以,你等会儿也注意一点,不要让她靠近窗户,不然她会突然开始大吼大叫,哄起来很麻烦的。”
“好的,我知道了。”
柳弈严肃地一颔首。
“对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嬴兰她那么害怕接近窗户?”
他想了想,又追问道。
“她好像说她妈就是被人从窗户推下去摔死的。”
小护士回答,“哎,被害妄想,你知道的,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嘛……”
柳弈闻言,不由得蹙起了眉。
他其实还想再找这位护士打听一下嬴兰的病情细节,但护士姐姐已经在一个病房门前站定,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就是这儿,小兰的病房。”
护士姐姐用工牌刷开了一间病房的房门,朝柳弈招了招手。
柳弈往前几步,朝门里一看,看到一个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年轻姑娘,如同一只大马猴一般,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床上,埋头写写画画。
在床铺上,已经散落了好几张画纸,纸上用蜡笔涂满了让人看不懂的图案。
“哎,小兰,又在画画呢?”
护士姐姐走过去,伸手捋了捋病人披散的乱发,动作很是熟稔。
然而嬴兰连头也不抬一下,依然埋头在画着自己的画。
“她这是故意的,被动违拗,你越叫她就越不理人。”
护士姐姐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开始给女孩收拾铺散在病床上的涂鸦,“她看到陌生人,觉得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柳弈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猴在床上画画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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