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近身一看,宜阳由棠辞搀扶起身,脚步微跛地走着,拍了拍棠辞的肩背,大呼痛快!
棠辞本想请罪,见她笑容明朗清爽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容貌五官又果真与自己乃至与静慈有几分相似,再者十二年前稚子何辜,于是也卸下心中两三分源起其父的恨意,莞尔道:“时日方长,可来日再战。”
语罢,棠辞自己都好笑地怀疑起这话的可信度几何。
时日方长?
来日……却定是再战的。
而宜阳,却是高高兴兴地应了,脸上扬起的笑容似是几辈子没这么快活过一般。
本想邀请棠辞在府中留用晚膳,才吩咐了庖厨,前门便有人通报,言说一名唤作渔僮的仆从有急事要告与棠辞。而棠辞亦深知如此时辰,渔僮莫非要事不会来寻,忙告罪离去。
虽说宜阳并不将些许小伤放在心上,池良俊哪敢大意,忙不迭地命人传唤医官。
待棠辞走后,闻讯而来的医官自诊脉并查验伤势,亲配了药膏后叮嘱几句遂交由宫婢抹药。
两条小腿上擦破了数道细且长的血痕,双膝青紫,其实并非大伤,可搁在如羊脂软玉般细腻滑嫩的肌肤上,自然而然地使人心生怜惜。
许是那墨绿药膏沁入伤口难免炽热刺激,宜阳咬紧下唇忍痛。
池良俊隔着一道质地轻透的帷幕看得一阵心揪纳闷,不由和声劝道:“殿下,疼便呼出来罢,您往日不也……”
余下的话皆被宜阳的一记眼刀剜成零星碎片吞回腹内,再不敢言,只朝静默观望的陆禾拼命使眼风。
陆禾直愣愣了半晌,见池良俊那双眼睛跟抽筋似的一会儿扫扫宜阳,一会儿扫扫自己,良久,方醒过神来。
又见宜阳将轻薄软嫩的唇瓣咬出了丝丝血迹,心里不禁腹诽,适才不是还说不疼不碍事么,怎地眼下疼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略一迟疑,走向前几步,撩开帷幕,往上卷了卷宽大的衣袖,露出肌肤如雪的手臂,伸向前道:“殿下若不嫌弃,还是咬臣的手臂止痛罢。”
池良俊不禁看呆了,瞪大了双眼:我的个乖乖,只是让你去说会儿话,扰乱她的心神,绕开眼下疼痛难熬的光景,你竟肯径自做出如此牺牲?
他却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以前鞠梦白曾对陆禾使过的招数,百试百灵,是以,陆禾转瞬间才这般反应。
瞥了眼眼前光滑白皙的手臂,宜阳别过头去,蹙眉愠怒:“谁疼了?我不疼,你瞧你浑身汗渍渍的,还不赶紧着去洗沐一番?”
话音刚落,自己却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惹得房内众人忍俊不禁。
池良俊低低地叹了声气,这其实也是为何宜阳每每小伤小病的时候,整座府邸伺候起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天不怕地不怕的宜阳殿下,竟然怕疼,还怕到了骨子里,惹得皇帝但凡听说宜阳受伤生病都得赶至她身边陪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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