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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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强早年就开始出来独自生活,会作的事不少,因为他不做,就没人替他做了。他做的每件事都有一项极其强烈又清晰的目的:为自己。

他年轻时摔过一大跤,最惨的时候,有上顿没下顿,饿到没有心力去想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事。许文强那时在躲仇家,为了活下去,费了大力气,浑浑噩噩了大段时日,是占帅朝占哥开口帮了他ㄧ把,才脱开困境。他受过教训,从此再不轻易感情用事,多少人给一时意气害死,后悔也来不及。后来越多女人觉得许文强薄情,他自己却不这幺认为。他不过是变得比较『讲理』。理是条条分明的,哪像情分这种赖皮的东西───────人要一赖皮,什幺事都掰扯不清楚。

这一点,许文强宁愿占帅保持高度一致,凡事照规矩,该怎幺走就怎幺走。世道变了,烂好人不仅难做,命还不长呢。

......香格里拉这几天风声鹤唳,捡枪事件过后占帅没再出现,熟知内情的员工个个都变得战战兢兢─────尤其是APPLE。似乎人人都觉得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文强再无空闲跑出去摸鱼,但与制服妹的联繫仍是没有断的。

手机当真是个好发明。

他俩之间零零散散的信息有许多,内容却都不温不火,带着有色眼光去看,这些对话其实穷极无聊,对于两个人关係的进展毫无帮助......许文强却已不那幺着急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热情在减退,现在却意外发现,制服妹很能适时地带予他『平静』。

许文强的工作充斥吵闹与变数,每天都有应付不完的人,下班回到家面对冷冰冰的四面墙,那份巨大的落差感,总使得『孤身』的感觉更加强烈───────尤其是当生活不怎幺顺心的时候。

在这段人人自危的日子里,他没时间再溜出去与制服妹喝一碗鱿鱼羹,只能每天与她发几通简讯闲聊。闲聊。还真只是闲聊。……许文强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彷彿在某种不经意中,他的疲惫与倦怠就被这些平淡无奇的对话悄然抚慰了,紧绷的神经因此放鬆,连入睡也变得容易起来。若把这番话转换成甜言蜜语,倒是能很妥切地表达:唉,妳是我的药。我的安眠药…….

不过以他们的现在『情分』,这话显然并不适合说出口。

凌晨四点多,许文强躺在床上。今天他酒喝多了,一到家就先去厕所吐了两回。他这人喝酒不太容易醉,却容易吐。吐是一件比宿醉更加难受的事,他觉得自己怎幺也无法习惯这种感觉。

──────『学校的风很大,伞一开就断了。地上到处都是断掉的伞骨...』

──────『吃了。你下班还是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我十一月生的,射手座。』

──────『圣诞节学校有交换礼物。我送的是相框,抽到了ㄧ台电子鸡。』

......制服妹的简讯许文强一封也没删。最近他只要又开始睡不着,就会翻出来重温几遍,有时看着看着会笑,有时看着看着睡意就浓了。

后天是他的休假日。许文强想了会,睡前还是发了封信息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顺便把那碗欠下的挫冰还上。这是他第一次约她。许文强也抓不準制服妹是否会答应。他也就是一时兴起。

今年即将过去。许文强就着倦意回顾这一年的种种,忆起今年初跟着占帅一家子包了台大巴下南部进香,许文强对这些民俗信仰并不太注意,可为了不扫兴,也象徵性地点了盏光明灯,没想到还挺贵。后来是占帅的母亲指着农民曆提醒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今年犯太岁,可许文强当时也没多在意......以前他外婆常说太岁当头座,无福恐有祸,此刻想想今年这些接连不断的烦心事,似乎也隐隐觉得自己流年不利……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许文强忽然有个念头,他想跟制服妹一起度过今年最后的一分一秒,跨过零点,迎接九九年的一月一号。

─────很快了。就在后天。

…....许文强的简讯是凌晨四点船过去的。制服妹的回复中午才来。那时他还在呼呼大睡,醒过来的时候已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半。

制服妹答应了三十一号的电影约会。

许文强笑着将手机放到床头柜,感受这阵子久违的好心情。

...............

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很快就到了。台北的气温已经很低,那时还没有一零一烟火,台北人对于跨年的概念还没有那样疯狂,每个人都有自己对这已过去的三百六十四天说再见的方法,有些人选择彻夜狂欢,有些人选择相互告别。

前些年的几个十二月三十一日,许文强多数在香格里拉度过,那天店里会特别热闹,接近零点的时侯,外头的林森北路会陆续传来烟火的声音,那一刻,店里的小姐与客人会一起倒数,五、四、三、二…….嗓门大得超越歌声,这一夜的台湾人心情多数是不错的,连带出手也变得大方,那些在街上提着篮子卖花和卖口香糖的散户,也会选择在这晚走进大大小小的酒店做生意,全是微薄买卖,其中有佝偻着背的老太太,亦有坐轮椅的中年人,身体上都略带健康的缺陷,许文强早期就跟小徐他们打过招呼,不要拦着他们,出来讨生活谁都不容易,能帮忙何苦互相为难…….

这一天许文强睡了大半个白天补眠,制服妹在阳明山上上课,五点才放学。徵得她同意后,他开车上接她,台北市的交通在这一天会比较混乱,下山时,他们在仰德大道上堵了一个多钟头的车,山上的人全急着下山,山下的人全急着上去。

.......跟制服妹在车里待着的感觉挺不错。这是第一次他们能在一个唯有彼此的空间内独处,而不用忌惮时间。

那晚,她穿着一件米白色大衣,衣帽边缘镶着一圈看似柔软的白毛,三分之一的脸就埋在外套里,难得露出几分憨态,平日高筑的壁垒彷彿都鬆懈了几分,真正像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前面车辆的尾灯打映在他们的脸上,罩着一层酡红,挡风玻璃上凝着一层白雾,余光见到她伸出手指在初窗上开始乱画,许文强忍不住笑出声,她才侧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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