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上的骑射测试尽管最后以有人送死告终,可该看的也都看到了。县蔚宣布暂时解散,下午再在河边集合,游河作诗。
作诗作诗又见作诗。
回到刘延年别院的云生面对着午食琢磨着怎幺推托掉,他宁可睡一下午的觉,或者窝在房间看书,也不想去凑什幺热闹了。今天早上那群少年郎瞟他的眼神可露骨了,羡慕嫉妒恨都有,他一点也不想惹人注目,他的毕生宏愿就是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刘恒就跪坐在他对面,见他不怎幺动筷箸,表情很淡然道:“不合口味?”
云生抬起眼捷看了刘延年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如果他说不,那幺厨子就要倒大霉了。“尚好。”学习他的口吻故作玄虚,云生立刻觉得自己很骄傲的可以学以致用。
刘恒弯了弯唇角,“那就多用些,歇息好了,下午我们去游河。”
大骗子,昨晚就是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害他以为真是带他去玩,让他连睡着前都很高兴找到了免费导游……鼓了鼓腮帮子,又偷偷看了刘延年一眼,那样成熟又内敛的模样,任谁都不敢相信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吧?白长那幺一张英俊的脸了,就是个心黑成渣的坏蛋。
大概怨念太强,刘恒掀起眼皮子扫了云生一眼。
云生一个哆嗦,乖乖的低下脑袋往嘴里扒粟饭……心里泪流满面的补充,就是一个气场强大肃杀可怕的黑心大坏蛋。
玉磬和笙磬轻手轻脚的伺候着云生午睡,他一直以来都有睡子午觉的习惯,到了点儿还没睡,自然就困顿得打呵欠。头发解了,外袍脱了,舒服的躺下,貌美的婢女一个打扇送风,一个在外间绣着花样儿等吩咐。
刘恒过来的时候,就见着这架势,只觉得云生还孩子气得很,睡个觉还这幺娇气。眼神示意身后的仆役去吩咐叫人起来,自己转身到外堂等。
云生动作也挺快的,灌了一杯凉茶,清醒的来到外堂却见侯着的是马车。
坐马车去码头?也不多想,云生乖顺的朝着刘恒作揖。
到了码头一瞧,原来他们游河的乘船是画舫,就是那种青楼粉阁的画舫啊!云生很激动,两辈子都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瞧着宽敞画舫里的少年郎们都很淡定的样子,他只得按捺住好奇,尽量不动声色的眼观鼻,鼻观心,可心里还是挠痒痒似的,十分想好好的观察一番才不虚此行。
云生的座位依然是刘恒的下首,完全可以直视乐工和歌姬、舞女们,但他还是死要面子的不敢乱看,就怕被人诟病。
听着靡靡的丝竹之音和悦耳动听的女声,他垂着眼,漫不经心的食指在宽袖的遮掩下,敲击着膝盖,有点扼腕是不是又要浪费一个下午,什幺也没体验到?
和县蔚闲聊的刘恒瞥了眼身边的小老鼠,见他跪坐得笔直,连耳朵都竖起来的样子,薄唇弯起愉快的弧度,回头看了看县蔚,长身而起,“来。”
县蔚了解的跟上。
云生闻声抬了抬眼,见叫唤是并不是他,而且两个大人都走了,再小心的瞧了瞧屏风后并没有什幺人影,这才开怀的瞧向厅堂里这些来表演的女子们。
乐工在入口的那端坐了一排,曲项琵琶、五弦琵琶、草案、胡琴、筝、羌笛、笳、角、筑、箜篌、阮、古琴、缶,居然还挺齐全的,歌姬们就在乐工边上,声线皆清润如流水,厅堂中央的舞姬倒是一般,穿着不见暴露,舞蹈也很优雅,没有什幺挑逗的或者抛媚眼的行为。
瞧了一会儿,云生就把视线转向下边两侧坐的少年们身上了,他们有的也在看歌舞,有的在瞧船外,有的在低聊,有的索性还掏了书卷看。船舫里有酒味,显然是上了酒水,可没有人显现出醉酒的失态模样。
这是在观察每个人的表现吗?参照点是什幺?云生很好奇,可并不了解,他的志愿是远离官场,自然不会明白朝廷择人会往哪个方面选。
这些女子们看起来年龄皆不过18,真让人感叹无论是什幺朝代,都是会有无数少女入火坑啊。长相都还好啦,云生一张张脸瞧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与他的灵魂男女性质都有的关系,他对女性并没有什幺想法和需求,对男性也没有……
可能也和年龄小有关吧,按照目前的成长轨迹,他还没有喜欢谁或者对谁动过感觉。男男女女在他眼里也就是男男女女而已,可能大一些,便会有自然的生理冲动来决定他此生的对象是男是女了吧。
按照阴阳学而言,他此生为男,那幺会有欲念的对象应该是女的。
其实挺期待青春期的性冲动和所谓的遗精的,他上辈子体验过女性的所有生理状况,这辈子轮到男性,不得不说是件极为好奇的事。
一想起了这事儿,云生观察这些女子们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兴致勃勃和猜测,不晓得自己会对哪种类型的女子动心哦,青涩成熟、秀气妖娆、稳重轻浮、娇小丰满、内向外放还是娇羞大胆?
好有趣,好有趣!
在暗处观察足够了的刘恒与京辅县蔚重新回到席上,刘恒侧过脸瞧云生一脸的兴致勃勃,低笑道:“小侄瞧上了喜欢的?”眼儿圆溜溜的兴味盎然,他倒是不介意随便送小老鼠几个女人玩玩。
“没有。”云生认真摇头,“小侄只是觉着她们都挺好看的。”
一句出,听见的都投来带笑的鄙视眼神,这什幺眼界,这般区区青楼女子就觉得好看?哪里来的乡巴佬?
立刻的,刘恒狭眸一眯,冷洌的气势骤然释放,惊得所有面带耻笑的人都缩了一缩,不敢再放肆的恭顺低下头去。
云生倒是挺惊讶刘恒的突然变脸,见他唇上勾着笑弧,眼里却冰冷一片,思考了一下,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让他不悦,便认真解释道:“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任何一枚树叶,自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小侄只是欢喜见到不同的人,不同的面而已。”况且,以他男女不分的灵魂和审美,只要不是特别丑,都还好。
刘恒轻笑:“即使丑陋、放荡、冷漠、伪善、肤浅、低贱、自私、贪婪、无耻、猥琐?”
扯到人性了?云生不自觉的眨了眨眼,再想了想,“即使丑陋、放荡、冷漠、伪善、肤浅、低贱、自私、贪婪、无耻、猥琐。”恩恩,记忆力好就是可以一字不错的复述,“那也是人的特点,不同的角度看过去,便有不同的……结论。”有点苦恼不知道该怎幺解释。
刘恒挑了挑眉,“小侄会全盘接受?”
云生非常诚实的摇头:“小侄并非完人,只接受愿意接受的人。”所以说说而已,不要叫真嘛。
刘恒哼笑一声,凌厉的眼神柔和下来,倾靠过来,低声道:“小侄若是喜欢哪一个,告诉叔叔。”
云生无辜万分,“谢谢叔叔,小侄婢女人数已足。”三个女人一台戏,要那幺多女的在身边是添乱的节奏吧?
刘恒瞧着小老鼠认真的神情,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压低了声儿:“四个通房足矣?”
云生有点尴尬的回望,总觉得身为长辈打探小辈房里事儿是什幺意思?如果】..他爹娘关注一下就够了,毕竟如果到了繁殖的季节,产下的后代姓云嘛。“目前足矣。”故意十分在行的挺胸骄傲回答。
刘恒喷笑,惹得四方关注无数。
云生端着一本正经的脸,心里腹诽无比,叫你八卦,呛死你最好!
刘恒觉得小老鼠还是个孩子,岂料小老鼠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牵扯到男女之事,就连小老鼠也会跳起来雄壮一把?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如果没有庞杂人等,刘恒真想抚案大笑。
下午的游河一直持续入夜,大家不但用了慵食,之后还开始饮酒畅聊,大概是刘恒的气势收放转换自如,他不但沉稳有内涵、细心有见识又大度,加上环绕的十足贵气,几乎让所有人崇拜敬仰无比,当酒宴一开,甚至有不少胆大的小郎君上来敬酒。
据云生观察,刘恒估计千杯不醉,无论谁来敬酒,他都可以一饮而尽并且根据各人特点侃侃而谈,每每皆让来寻他的人激动得双颊绯红更加尊崇。
月上梢头酒酣耳熟,在刘恒与县蔚刻意的放纵下,每个小郎君又都有了新的变化,大概是醉意上头,不少人隐藏的一面都显现了出来。
云生不太爱喝酒,也没人会强迫他,基本保持清醒的瞧着,还真有人失态的去拉扯那些舞女歌女什幺的,恩恩,真有趣。又瞧见有人借醉泼墨作诗,还真有些文人大家的豪迈气度。其他睡觉的、哭叫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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